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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满堂大佬都坐不住了,宋鸿烈也不再施展死亡之瞪。
“死伤多少?”“死者何人?”“如今学子可曾清场散去?”五花八门的疑问句劈头盖脸地向着胡结一飚过来。
“死者有二十余人,都是成都府本地学子,伤者乃是浣花溪五…君…子的汪秉宜,学子们群情激奋,并未散去,属下来时,学子已经在布政使衙门各处纵火行凶,场面失去控制”胡结一老老实实交代情况。
“嘶……”“嘶……”“呀……”“哦……”
高官们发出各种奇怪的感叹声,彼此交换神色,都觉得已经无法善了,必须尽快做个决断。
“胡结一,你擅自行动,可曾请示巡抚大人,钟毓如今戴罪之身,竟然能让你附郭知府言听计从,你罪过难逃”宋鸿烈不知道是不是惦记着摔臀之仇,借题发挥,先把胡结一提溜起来示众。
“对,对,对”陈文杰也顺势发难,“胡知府,如今事态恶化,都是拜你所赐,你简直,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戴罪之身?钟大人什么时候戴罪了?我擅自行动?都是钟毓的命令,我岂敢不听?”胡结一叫起了撞天屈,这特么这群人有没有节操,老子来报个信儿,就直接拿我当替死鬼。
“胡结一,无论如何,二十余名学子命丧你手,你更指使暴徒殴打汪秉宜,事态恶化失控,你首当其冲,来人,把胡结一拿下”高志泰直截了当下令,又看看分管刑狱的参议,摇了摇头,“交由按察使司关押”
“高大人,高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上面强行下令,下面草率做事,我,我什么都没做啊……”胡结一的喊冤声渐行渐远,渐不可闻。
满堂高官略略松一口气,总算有个倒霉鬼撞到枪口上,大家可以安稳一下了。
“赵提学”高志泰在人堆里找了老半天,才找到缩在角落里的赵固,“请即刻发下榜文,恢复林卓功名,为他平反昭雪,表彰其增益经义的功绩,念其受创严重,科试免考”
“是,属下领命”赵固如聆仙音,踩了风火轮儿一般,急匆匆走人,这个地方,是非之地啊。
“陈参政”高志泰看看陈文杰,“你去向学子们宣示,官府已经拿办了成都府知府胡结一,必将查清浣花溪刺杀真相,还林卓一个公道,让他们务必冷静,再有作奸犯科行迹,本官将严惩不贷”
陈文杰面露喜色,这相当于钟毓保住了,高拱的金大腿也快要抱住了,还了林卓的功名,也仁至义尽了,自己当朝三品大员,不能每次都为个白衣士子冲锋陷阵吧。
陈文杰再度说服了自己,当即就要出门儿办事,还不等他抬脚,却先听到了整齐愤怒的口号声。
“蜀中何物,焚书坑儒”
“蜀中何物,焚书坑儒”
……
“钟毓不死,蜀难未已”
“钟毓不死,蜀难未已”
……
“大人,大人,一大群老先生和四…君…子带人往巡抚衙门来了”高志泰的师爷急匆匆来报信。
“有多少人?”“可有凶器?”“哪些老先生?”
“人山人海,数不清楚,杨老先生带头,有七八十个,四…君…子来齐了,汪公子头上缠着绷带,他们都拿着铁锹,说是,说是要在巡抚衙门口儿挖个大坑,把所有读书人都埋了”师爷的回答非常简洁明了,信息却如同重磅炸弹。
巡抚衙门偌大的会客厅里,顿时又是一静。
“钟毓不死,蜀难未已,好啊,好啊”这次轮到何举笑了,“巡抚大人,何举坚持认为,不擒拿钟毓,以正视听,蜀中永无宁日,若只以胡结一搪塞,难免官官相护,捉小放大之讥,更添士林愤怒,即便钟毓有所冤屈,为蜀中数百万百姓计,想来也应深明大义,主动就缚。”
“好一个焚书坑儒,就凭这个罪名,钟毓死不足惜”左参政郑振声非常happy,峰回路转啊。
高志泰叹了口气,“来人,传令下去,将钟毓拿下,一并交由按察使司关押”
这个时候,我们有幸见证了一个伟大的变脸演员的诞生,那就是陈文杰陈参政了,只见他拜服在地,义正辞严,“高大人,既然钟毓罪恶昭彰,行迹人神共愤,钟越秀等相关人等助纣为虐,倒行逆施,不可不察,若留下遗毒在外,恐风波不停,后患无穷啊,林卓公子正道直行,洁身自好,毫无防备之心,若再被小人所趁,则有千古之恨矣”
何举嗤笑,堂上众位高官顿时蛋疼,不过也不曾深责,形格势禁,见风使舵,官场要诀嘛,只是形势转变太快,陈文杰操作得有点儿尴尬而已。
高志泰环顾左右,深深吸气,一整冠冕,“诸位,且随我去向蜀中父老请罪”
第七十五章 名震朝堂
这几天,京师里颇不平静。
当然,指的不是学子闹事,学子们还没有那么大胆子敢在天子脚下聚众闹事,他们的声援手段也是所有省份里最低级的,诗会文会的时候畅谈一番,叹息一声,有人领头了,就向顺天府尹发一封联名信,表明西南地方有妖孽。
这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了。
毕竟,京师乃是官员们的地盘儿,要闹事儿,也只能年轻的官员们起来闹,有明一季,学子读书人尽可在其他地方叱咤风云,唯独在京师,只能噤若寒蝉。
《菜根谭》、《浣花洗剑录》接连出世,掀起轩然大波,舆论沸腾,京师官场,下到七品郎中,上到内阁大佬,几乎人手两册,官场上的气氛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一开始还只是局限于私底下,各种议论、诅咒甚至谩骂不绝于耳,钟毓的祖宗十八代算是倒了血霉,被问候到了灵魂深处。
局势陡然加剧的根源,是地方士绅官僚第一时间发出的私信摇摇晃晃到了京师。作为大明朝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地方士绅官僚与中枢官员的信函往来,非常重要,有些时候,中央正式下发的邸报,地方正经上报的奏疏,都未必敌得过这些私人信件的效用。
中央官员大多依据这些更可靠的私信来判断地方上的人心向背和舆情是非,以此决定自己的行止,代为民心喉舌,就是这么来的。
私信里自然是一片火辣辣的沸腾,地方士子群情激愤,无所不用其极,某地府衙被纵火焚烧,某地衙役被殴打致死,局势几近糜烂不可收拾等等。
当然,京师的下层官吏依赖地方上的特定关系户稳定送信,朝堂上的大佬,自然就不受此拘束,挨边儿不挨边儿的,都要写封信请安问好,由此,信函的多寡也成了一个显著的信号。
据闻,浣花溪事件,张总宪的爱徒遇刺后,张府的私人信函一麻袋一麻袋的装,来送信的差人能从街头排到巷尾,口音天南海北,蔚为壮观,而另一边儿嘛,寥寥无几。
于是乎,谨慎的官员们顿时了然,行事也就越发放浪。
有才学的青年官员们,免不了读书人长歌当哭的习性,喝醉了花酒,写诗、写词往来唱和,为林卓击节,为******宣扬,为浣花溪事件张目。
江南和西南两地的青年官员们,不满足于这种隔靴搔痒的快感,一个个热血上头,面对高拱的门生属官,都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摆脸色,不仅无人指斥,反倒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同情和支持。
大明的腹心之地,一股庞大的力量在缓缓凝结,只等待一颗火星。
火星很快就出现了,这当头一炮来自于督察院右佥都御史,黔中巡抚赵锦,赵锦的奏疏不是密折,也没有请人代奏,按照流程走得规规矩矩,一个环节都不落下,过奏事处,走通政司,备份内官监,送内阁,这样规规矩矩的后果,就是奏疏的内容在顷刻间就传遍了京师朝野。
赵锦的这封奏折,与骈四俪六的公文习惯迥异,十分不文雅,众人几乎看到一个愤怒的老头儿在跳脚大骂,奏折前半部分主要针对的是钟毓,“此人豺狼之行,小肚鸡肠,嫉贤妒能,无容人之量,行事刻薄阴狠,不择手段,罔顾大局,非人臣之相”,奏折里还捎带上了蜀中士子的呼声,“锦官城中,贩夫走卒之辈,亦振臂高呼,钟毓不死,蜀难未已,其民愤如此,士林内外,僧人道士之徒,亦同感悲愤,何物西南,焚书坑儒,其风评如此。”
奏折的后半部分篇幅很小,但是矛头却直接指向高拱,“当道草率决策,殊为不妥,书院育人,但其持守正宗,公与私何异之有?经学玄远,与时势同消长,不砥砺岂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