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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归亡14
无数铁底钉头的军靴;踏过了徐州平原上上薄薄的新雪;很快将行进的地方变成一片泥泞。
这些成群紧随在车马后面的士兵;以战斗负重的姿态;背负着双份的弹药和应急口粮;从容不迫的保持着某种小跑速度;进入前方与敌交接的战场。
而在最先遇敌和交火的先手部队;则在来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胡马儿;怒涛狂澜的突击和飞蝗如雨的流矢中;努力巩固着这么一个突入徐州附近的支撑点。
他们是如此接近徐州城;以至于光靠肉眼就可以轻易看清楚;城上依旧还在飘摇的旗色。而敌人就像是被惊动的蜂巢般;劈头盖脑的钉死在他们附近。
然而;作为先手团的任务;就是要在这里的土坡上;牢牢的保护这面竖立起来的军旗;好让徐州城上的守军看到;以获得坚持更久的信心和鼓舞。
而在这片喧嚣直上的鏖战尘烟之中;单手撑地的都头谷老四;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沫子;强忍着撞倒的眩晕感;还好;他只是感觉嘴里某个地方被磕破了而已。
而铳子还牢牢单握在另手当中的感觉;让他顿然安心了不少。
而挡在他身前又将他撞开的那名持矛战兵;已经被迎面踏下的碗口大马蹄;踩烂了胸口;又重新对他示威般的挥起了蹄子。
谷老四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也没拔出插入的通条;就屈身斜向上挺起长铳的刺端;猛地撑步趋前顶向;抬腿重新挥踏下来的马蹄。
这一次对方的坐骑有些惊慌四措的;在怒喝的御手提控下拼命侧转身体;试图用前腿将身前的障碍扫开;却依旧没能躲过迎面刺进胸膛里的尖锐物。
谷老四只觉得手中一滞;猛然抖卷着向上挑起;迎面就是凄厉惨烈的嘶鸣和喷涂的口沫;然后手中重重的顺势偏向一边;一大股血泉连带着不知名器脏的碎块;迎面浇淋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谷老四丝毫不为所动的侧转头颅;避过这些可能影响视野的红色污渍;然后重新抽举起已经弯曲的铳刺尖端;对着半条腿被压在侧倒的马下;努力的挥刀乱挡想爬起来的胡马子;扣下扳机。
沉闷的蓬的一声;那胡马儿;手臂软软的垂落下去;却被谷老四眼疾手快的抢过;挡隔住一把从另个马背上戳刺过来木矛;却是稍稍用力就削断了生铁尖头;真是一口上好的短刃厚背弯刀;他赞叹着
反踩着犹有余温的死马垫脚;一手抽握住断头;另手沿着矛杆倒削上去;顿时将来不及收手的对方;半截小臂连同手掌斜断而下;不由凄厉的惨叫起来。
拒如此;这么胡马子却十分悍勇的另手放开缰绳;猛然扑抱兹老四;一同滚落在地上;直到肚子被嵌入的弯刀;狠狠搅得稀烂才颓然断气。
谷老四重新爬起来后;几步上前拉住对手还没来得及跑开坐骑;堪堪挽在身前权作掩护;就听的惨痛的嘶鸣;却是十几只呼啸的飞矢;都集射在这批坐骑身上。
然后是再度想起的成排铳击声;将那些呼啸的飞矢;顿然给压制下;这时却是;谷老四身边受冲击的队列已经得以再度重整;持盾的白兵再次挡在他们的身前。
身后的同袍们也七手八脚拉住;这些有点过于突出局部的剩余排头兵们;不管死者的还是伤员;都重新退回到大队方阵的保护中;再次休整和装弹。
而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跟进人马已经从疾走的行进队列;变成了黑压压的密集列阵步进姿态;在飞驰而至的胡骑袭扰和阻挠下;像是推开水流的巨石一般;向着他们所盘踞的这块平原腹地;缓缓而坚决的靠拢上来。
然而这一切;对于刚刚从打下徐州的巨大欢喜和欢呼中;被重新惊醒过来的十一藩家联军来说;就是某种不折不扣的噩耗了。
“外围的游骑戒哨是那家负责的……”
一名藩家首领;气急败坏的到
“他们的人马都死到哪里去了……”
“就这么让这些南军;轻易杀到我们本阵的附近……”
“负责戒哨的乃是老哈藩的人;”
另一名藩军头领;很有些幸灾乐祸的应声道
“似乎他们听到城破的消息;就早早自行跑回来了……”
“只怕现在还和其他部众的人马一起;陷在城中抢掠呢……”
“看清楚来犯之敌是那部了么……”
有一名藩军头领;急促的问道。
“健儿们看到的是;赤色的炎团和紫色的雷霆……”
前沿探马的头目应声道
“旗面边上还有营;和钅击;的字样……”
“该死;是那只‘满万不可敌;……”
一个藩家首领;忍不住抽冷气道
“他们居然从畿内;正好以暇的杀将回来了……”
“就是……那只打遍河北道十七军州;如入无人之地的南朝新军么……”
另一位藩家首领;有些不确信的道
“除了他们;谁又敢打出如此的旗号……”
其他人也脸色变了变;作为从河北道外一路抄掠过来的塞外诸侯;他们怎么会没有听说过这只部队的事迹和作风
事实上;他们一路从河北突入之后;肆无忌惮的一路抄掠南下;还多亏了这支人马;把河北各地的搅扰的天翻地覆;沿途武备已经糜烂不堪极度空虚的缘故。
“这可大不妙了……”
又有一位藩军首领急忙到;却是头发斑白未老先衰的中年人。
“我们需要足够的人马;来对敌应战……”
“他们大都冲进了城中;散落在各处;一时半会是抽调不出来的……”
“眼下就只能依靠留在城外的我等了……”
“我们需要就地争取时间……”
最后一个声音压下他们可能的争执;一槌定音道;却是身披皮毛大氅的宏氏藩首领;
“让已经进城中的人马尽快出来汇合……”
祖上分封为响水候的宏氏藩;坐拥一大片响水海子的环域和土护真河上游的水草地;领有五个大小城邑;以及数十处藩生聚落。乃是辽西一等一的大藩;
就算在草原上号称十数万藩口的一方强雄;在领内全力征发之下;可以凑出成年的控弦之士至少三万;并且底下有煤山和锡洞的出产;还有途径草原的海西商路之利。
因此;宏氏藩内有足够的出息和资源;供养着一批逃奔出塞的旧日官属和文士;构成相当规模的幕僚和属官班底
因此;做宏氏藩领军入关的当代家主宏阔海;也是这十一家塞外诸侯联军中;最有实力力压群雄而发号施令的临时盟主。
同样的;也是因为宏氏藩军的强势介入;这才让原本不怎么齐心;各自攻打一片的各家藩部;重新统一了基本的号令和步调;又策划了这番分化离间的手段;最终为打破这徐州坚城铺平了道路。
但是;新出现的敌人和意外情况;显然打破了他们这种联手协作;事后按照出力的多寡;共同瓜分利益的;约定俗成的格局。
作为宏氏藩的表态和决心;在新一轮的号角声中。一支身穿泡钉镶皮甲;手持长钉头锤和狼牙棒的骑兵;顿然排众而出。
策马驱驰着;卷起一条漫长浩荡的烟龙;而直杀向已经初步站稳脚跟;构成数组品型的敌阵。
他们盘旋着米第一个间隙;拍马杀入那些败退下来的胡马儿中;就像是沿边吹过的暴风一般;在掠过那些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敌阵边沿同时;亦是轻而易举的拨开那些稀疏举起的长矛;将那些站在头排两三列的士兵;猛然撞翻掠倒掀飞起来;骨催肉烂的炸开一团团团血雨。
此情此景;不由让那些正在后方观战的;各藩大小头目们齐齐自发的欢呼起来;以骑对步也不过是如此而已;这才是百战藩军健儿该有的风帆。
那些游曳徘徊的胡马儿;也受此鼓舞着重新聚拢起来;尾衔这再度杀入被打乱前排的列阵中;与那些步卒贴身搏杀起来。
经历了短暂的下风之后;这些南军的列阵;也发生了某种难以观察的变化。当这些镶甲骑兵借着沙尘和喧嚣的掩护;神出鬼没的再度在方阵的侧后方杀出;又做故技重施的时候;迎面一条仓促举起的盾墙;参差不起的挡住了;他们大多数人的锤杀和敲击。
虽然这些匆忙上举的盾牌;很快就在冲力的较量中;被撞落掀飞出去。但也多少阻滞这些骑兵的动作和伸手;当他们驾驭着马力和冲势;再度返身扑击而下。
然后;这些已经被拖滞减速的镶甲骑兵;却是突然齐刷刷的马前失足;如风吹过的枯叶般;纷纷栽落下来。却是列阵之中的火器;开始密集攒射发威了。
一时之间;除了见机快;而及时抽身驰开的少数骑兵外;一整个千骑队的正编藩军;就这么在照面中损伤过半。
这个结果;让这些原本就各怀心思的首领们;顿时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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