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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好一会之后;被胯下冰冷刺骨的凉意刺激着;发觉坐直的皇帝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他这才放胆上前去;轻轻触了触鼻下;依旧冰冷毫无进出气息了;这才重重嘘了一口气;大声呵斥道
“慌乱什么……”
“陛下已然驾崩了……”
“还不上前收敛后事”
只是;他看着死状诡秘的皇帝;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想了想有拿起一只发簪;用长长的银质尖端;对着喉下位置重重没根刺了进去;没有任何反应和动弹;他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这殿中诸人……”
梁师成最后看了眼昏阙在地的妃子道
“拿去殉了吧;贵为天子……怎么能没几个人陪着上路呢”
只是他离开回去复命的时候;似乎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结果第二天;关于突然暴毙的天子;各种遍体鳞伤;孔窍流污;死状可怖;身上还插着凶器入殓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中。
…
第四百五十九章 归亡7
看着含嘉东门外;在烈焰中被炙烤着;出现斑驳剥裂开来痕迹的城墙;期间还有一大蓬一大蓬的星火和火花;随风被吹出城墙内;又星星点点的飘落在附近的建筑房顶之上。
“救火……快去救火”
策马站在街道中;努力控制住受惊不左退坐骑的张叔夜;几乎嘶哑着嗓子对左右喊道
“想尽一切办法去救火啊。”
“这里面可是国朝历代的储积;事关今后光复大业的根本啊……”
“令公”
一名年老的军将几乎徒手拦住他的马前;有些痛心疾首的道
“这仇势实在太大了;已经救不得了啊……”
“而反复奔驰下来;儿郎们已经疲惫不堪了……”
“我们还是另想他法罢”
“救不得也得救……”
张叔夜这时却是斩钉截铁的看着他道
“至少要防止火势蔓延;造成更大的损害啊”
“若是不能保全下来一些的话;就算击灭了那些敌寇;也是于事无补的……”
说道这里张叔夜也稍稍冷静下来;看着最近几张被火光映照的部下面孔;其中既有期许;也有焦灼。
心中不由一凛;顿时明白过来;相对于在这里辛苦的救火;他们显然更中意的是后续击敌之功;不由暗自叹息了声乃是继续开口道:
“另外;给我拣括军中剩余的马队;以及尚有跋涉余力的士卒……”
“不管有多少人;给我先出徽安门……再绕到德献门与龙光门外待机。”
“我们须得防备那些敌军;借大火而遁走……”
“发现敌踪立刻吹号为警……”
“其余人等随我留下救火……”
“诺……”
得到这个正式追敌的命令;这些疲惫形于色的军将;才像是重新被激发了活力一般;四散奔走传达起来。
在他们的呼喝下;那些陷入呆滞和无措中的将士们;似乎有了目标和主心骨而重新动作了起来。她们三五成群的四散分工协作起来;开始就近从附近的房屋店铺;拆取下木板和支柱;又回头取了营建用的箩筐和簸箕等物;将地上的积雪铲着堆积起来;再成筐成簸箕的冲进肆虐的火辰近;顶着迎面的炙热;将这些冰雪倾倒下去。
虽然这些冰雪;很快就被高温和热力;给融化成浑浊的水流;但是上前堆雪堆的多了;也就地制造了一个隔离火势的缓冲带;因为她们堆集的数度足够快且多;因此还未融化的雪墙就像是一个堤坝一般;将融水拦截着倒流回去;将延伸出来的火场;有慢慢的压制下来。
然后他们就这么一点点的用堆起来的一道道雪垒;缓步向内里推进着;重新接近有些发烫的城墙轮廓;又清理出一条通道;这才得以进入已然是一片烟尘滚滚的含嘉城中。
时不时被风吹过来的浓烟;将他们这些先头熏的几乎睁不开眼来;直到重新找到台阶和慢道;沿着湿滑的阶梯站上城头;视野才变得清扩起来。
到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大片的仓窖区被笼罩中浓烟烈火之中;在风助火势之下;时不时的发出激烈的爆裂响;或是在轰塌声溅起大蓬的火星;然后被吹上城头;将他们这些将士的战袍大氅;烫出一个个焦眼来。
好在他们很快在城头上放下了绞车和转盘;将城外收罗来的积雪;继续往里倒;而逐渐将城墙边缘;也清理出一大段来。
遮天蔽日的黑烟背后;突然涌出一群满脸灰黑的人来。让这些正在帮运冰雪的北军将士不由大吃一惊;几乎丢下手中的器具;提刀搭弓就要杀上去。
对方却停下脚步;大声呼喊了起来;
“且慢动手……”
“是自己人。”
“对面可是张令公麾下……”
反复喊了数遍之后;那些人群中走出一人来;看面貌却依稀是之前;据说在战乱中失踪的陵侯张德坤;而张叔夜虽然心中惊异;但碍于对方的特殊身份;也不得不放过来说话;这才知道了对方居然还有一番际遇。
按照这位陵侯的悉数道来;虽然之前这位不幸被俘;但是得以衷心部下的帮助;而掩藏身份在那些俘虏中;一直未被敌虏察觉。
直到这次;才乘敌军萌生去意;而监管有所松弛之机。带着剩余的数千俘虏暴发难;成功脱离敌军的管控;进而占据了城墙的一角;依仗地势坚持抵抗不休;直到后来那些敌军见得事不可为;遂开始四处放火而仓皇退走。
然后;他们这些幸存者;便又拿起了各色工具;就近铲雪扑火;付出了好些牺牲和伤亡之后;多少阻挡了北墙方向的火势蔓延;总算保存下来城墙附近部分仓窖云云。
这个结果和遭遇;让张叔夜不免有些踔叹;又啧啧称奇起来;这位张氏亲族还真是大有机缘和运气啊。
如此种种作为事迹下来;倘若都是真的话;那在一片残破的战后洛都城中;好歹也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功劳和振奋人心的事迹了。
足以令人刻意忽略他曾经被俘的过往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名负责传讯的武官;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城来;对着张叔夜喊道
“大内急报;”
“陛下早间于观澜殿驾崩……”
“宫观使已经开始明堂下停灵了……”
“晓谕文武前往凭……”
“那大元帅府里怎么说……”
张叔夜追问道。
“大元帅府已经派出使臣;招宏昌王与奉化王入内。”
张叔夜惊讶了一下;今天子虽然无男嗣;但作为摄政代理选择的发丧主持;居然不是从天子嫡亲叔伯子侄里选一个幼主;而是找了血系更远且都是成年成员的宏昌、奉化二王。
这究竟闹的是哪出啊;他在对面的陵候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而在城东北角;大片划过冰面的吱呀作响声;就连呼啸的北风声也无法掩盖;
若是站在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旗帜和假人、以及十几只倒悬在鼓面上;有气无力的蹬踏出某种不规则鼓点的大羊;的圆壁城北城头上;就可以清楚的看到。
原本属于漕渠的冰面上;已经满是众多改造后的撬车;这些车辆在套上特制蹄钉的各色牲畜拉动下;缓缓向前行进着。
而簇拥跟随在撬车左近;穿着臃肿的队列里;时不时有人滑倒;又被搀扶着起来。缓缓蹒跚的消失在风声之中;只留下满地的划痕和樱。
还有一些实在带不走的贵重之物;在离城一段距离之后;就被沿着凿开的冰面;直接沉进了河水里;避免重新回到北军的手中;
“这就是两个庞然大物之间国战啊;”
同样慢慢步涉在嘎吱作响的冰面上;感受这迎面吹过来的冷风;将冻人的寒意透过外裘和棉袍;一丝丝向内里渗入的我;也在暗自叹息着。
“一不小心就是被碾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虽然冰面上已经被反复降雪冻结的极为结实;但是亲自踩在**滑溜溜的透明冰层上;感受着冰上摩擦沙沙声和冰下流水潺潺的行走体验;仍旧不是那么愉快。
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哪怕撬车上仍有足够的空余位置;我只是想和我的士兵们一起;获得同样的感受而已。
直到已经走出颇远了;但许多人还是带着神色复杂的频频回头不已;
来自身后尘嚣直上;遮天蔽日的烟尘;代表着我们这次在洛都留下的最后一点影响和痕迹;和种种的过往;都在汹汹红过半天的火光中;尽数化为了乌有。
但好歹我带着大多数人囫囵杀出来了;并没有向其他友军那样;在海量资源与投入的对阵下;前赴后继的变成无数个牺牲的数字和名称之一。
因此;虽然是在望风转进当中;我麾下的士气不没有因此变得消沉多少;当然接下来的漫长回程之旅;又是另一回事了。
数万人批次撤退的组织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