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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灵宝公大费周章;强行征发民力抢修的所谓“群垒防要”;则一点儿都没对南军构成什么妨碍;反倒是给对方贡献了不少建材和物料。
为了褒奖他浴血奋战;又殊死入援的功劳;来自大内的诏书;尤为慷慨的颁布了他;官拜保义军节度使;勋受特进;爵晋宁乡候;敕内宅、金鱼袋等的优加封赏;以总领厚载门兵马专务的新职事。
但这丝毫不能令他有所欣慰和鼓舞;且不论孤城一隅之中的官爵名位;究竟还有多少含金量;而他这个总领兵马事;实质上手下管领的;也不过数千兵马;上万强征而来的民夫役丁而已。
至少那些死掉的人却是无法再活过来的;也无法改变他如今;坐困孤城举面皆敌的现实。
他如此蹉叹着;这浇沃了无数人血肉的原野;来年必然格外的肥沃和丰饶;只可惜;自己未必有多少机会;能看到那一幕了。
轰隆隆的炮声;再次打断了杨可世的缅怀和思绪;却是南军威慑性的例行炮击又开始了。
突然他不远处的哨台;轰声崩碎了一角;余势未减的铁球;弹跳往复的在哨台的一片惨叫声中;将其中待命的一小队弓手;给打的手断脚摘肉模糊的倒了一地。
殷红的血水直接从高处流淌下台阶来;而护兵也端着手牌;挡到了他的身前;用身体派出一个临时的屏障来。
当时杨可世;并没有因此后退;而是继续透过手牌和城垛的缝隙;观察着敌方炮击来自的位置;进行某种临阵的判断和推演。
呼喝着将守城的器械;从城墙后的遮盖和建筑里;顺着专门的木质轨道;给推上城头来。这也是他对应城外远程投射的经验和对策之一。
虽然;他之前已经击退多次南军的强攻;但是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安心和庆幸;在他所知城防设施和贮备情况;很有些令人忧心的情形;
比如城防火炮;城上那些大家伙;比想象的更不堪用;因为荒废未用的念头实在太久了;再加上平日素无兵火的荒低疏失;(最近一次使用;还是在几年前洛都之变中的鸣警上);其中好些已经出现严重的锈蚀和细微裂纹;只剩下摆设和吓唬人的功能。
剩下尚可一用的;发炮缓慢不说而且射界狭小;毕竟都是上百年历史;比洛都城里所有人都要古老的老物和大家伙了;
因为不同程度的老化情形;现今的炮手;连装药也不敢用全额分量;生怕把自己和城防炮一起炸上天去;倒便宜了攻城的敌人。
因此;连居高临下的射程上;都压制不了南朝在上百年间不断精研;而历久弥新的轻重随军火炮;也就能够在城壕的保护下;就近欺负和击毁那些;缓慢靠近的各种攻城器械而已。
因此;在守城的更多时候;他还是更倾向于依靠那些;以床子弩和发石炮为代表;那些修造方便的传统重装器械
毕竟;作为天下首善之要;洛都城里还是有足够的物力和材料;人力和工匠;去营造这些城防器械;以对抗远道而来的南军围攻。
而在厚载门的城墙之下;临时待机准备支援城头的藏兵洞里;随着少数交头接耳的身影;一些来自中下阶级军将的密谋;也正在萌生中。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为如今坐困围城的朝廷;奋战到死而马革裹尸的决心和意志。只是一贯以来;他们缺少某种契机;或是让他们有机会聚集或者说联系起来的纽带。
虽然;他们的目的和动机;虽然不尽相同;既有为寻求个人野心和欲念的悖逆之徒;也有对张氏专权的朝堂;充满某种绝望和无奈;充斥着愤怨和残念的潜在异己分子;
但更多的人;只是出于想寻求一条退路的苟且偷生之念。
其中;甚至不乏是本乡本土的幕后背景;只求为保全亲近的人和事物;在将来可能极为糟糕的情况下;获得一个不那么糟糕;甚至有所改善的结果而已。
因此;他们这些杂音;才得以乘势冲破了张氏一族;经营了数代以降的积威;以及针对军中的长久掌控和监临;而酝酿出一股股难以压抑的暗流来。
毕竟;若是作为军中监察和对内情报系统本身的一部分;也出现了某种异念和想法的话;一些被视而不见的消息传递和活动;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行事的空间。
河阳桥一线;则陷入某种静默和对峙中;
留在河中沙洲的中城守军;固然是无力攻过来;但占据了南关城的南军;亦是打不过去。
没有其他配合攻击的手段;这宽度有限的桥面;同样限制了双方的攻击力度。
下过雪而片片斑白的旷野里;零星的战斗也在正面战场之外继续着。
虽然北朝已经困守洛都;但其实在洛都城外因为各种缘故;没有能够逃进城的散落部伍;犹有一些。
“思密达……”
“板载……”
如此的叫喊声中;第九大队的士兵们;纷纷举起三眼铳;斜架在手牌上;随着口号的批次;迎面对着敌人连敲数下;接二连三喷出的弹丸;顿时将最前之敌打的连番扑倒;又被后面的士卒给毫不犹豫的踩踏过去。
而对面咻咻乱飞过来的箭矢如蝗;也纷纷插在他们的手牌和皮甲上;将好些人贯倒在地。显然;他们刚刚遇到了;一只效力于北军阵营里的新罗兵;不由两下相见;格外眼红的拼杀起来。
作为历史上相继归化的两个藩国;新罗奴与倭奴;在唐人的对外开拓中;发挥了不可忽略的作用;同时也因此形成了某种长期而激烈的竞争关系。
更别说;南北分峙之后;因为地缘的关系;新罗藩之内的很多人;投附了北朝;而扶桑藩的倭人;则更多为南朝效力;再加上两大藩之间;却不过一道对马海峡而已。
因此;在南北争据之中;也不乏乘机往来杀掠之事;长久下来;就变成了一笔恩怨纠缠的烂账;特别是太宰府治下的九州大岛。相爱相杀的过往和典故;简直不要太多。
虽然对方一贯都自称是国朝屏藩的安东人;但是安东可谓人种族类繁杂;自然也有三六九等的区分;最会打战的固然是渤海种;而最孱弱的无疑是新罗人了。
迎面一开口呼之欲出新罗腔的臭味;顿然让这些倭兵;格外激动和狂燥起来;
作为首领的黑岛仁也费了好大劲;亲自抽打砍翻了一些热血上头的家伙;才勒束住差点暴走的部下;让他们想起平时所受的训练和阵形;而不至于一窝蜂冲上去与对方乱战起来。
…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战局4
“九州神取流;志鸟村讨取足下……”
一名头戴钵卷;身着半身皮甲的倭兵头目;侧手举刀对面做出某种邀战之势
“高丽弈剑门徒紫霞狼;当取尔首级是也”
一名身着绸布大衫的;亦排众前出
两下高喊着;挥刀撩剑激烈的拼斗在一起;顿然只剩下一团炫目的银光交错和乒乒作响的交击格杀声。
片刻之后;一连串爆豆声响起;数杆喇叭铳和三眼铳;几乎是将准备酣战数十回合的紫霞狼;迎面给打翻在地;然后补上一刀彻底捅死在地上。
“这厮脑子有病么……”
志鸟村有些不屑的抱怨道。
“居然在这战阵中;玩什么近身刀决……”
随即志鸟村砍下对方的头颅;如此高举起来;大声的欢呼道。
“敌羞;吾去脱他衣……”
却冷不防被人从后脑狠狠抽了一掌;差点没扑倒在尸体来个嘴啃泥的。
“给我说人话……”
“嗨”
志鸟村;急忙转过身来;却发现是骂骂咧咧的总队长黑岛仁;不由低头哈腰的道
“志鸟桑我们现在是国朝的军卒……”
黑岛仁继续训丨斥道
“不是九州乡下的泥腿子……”
“莫要再在战阵中;做如此之举了……”
“嗨……”
志鸟村有些羞愧的道
“嗨……”
周围一圈的人;都用更大的声音回应道
“就地掌嘴二十……”
黑岛仁随即宣布了对他的惩罚。然后就把噼里啪啦的响亮抽打声给抛在身后。
有人欢喜;自有悲伤;黑岛仁很快撇到一个正在跪地嚎哭的身影;
“近藤……近藤你怎么了……”
对方很是年轻只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早早少白了头;在他面前是一具被斩断;而显得血糊糊的人头。
黑岛仁依锨得;记得他叫银时;是四国坂田家的某个小庄头;与河源崎人的游女;野合留下的私生子;被舍在熊野山的天狗神社;而得以长大成年。
自小酷爱甜味;只是本土生计艰难;连果腹都很困难;为了能够赚钱吃到更多的甜食;而毅然偷走神社里唯一的传世名刀“洞爷湖”;转战卖身在黑岛仁的麾下;做了一名为钱斩人的拔刀义从。
而死去的这位黑岛仁也认识;他叫近藤勋;则是某位当权公卿出放的家臣;曾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