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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距离已经不远了,便暂歇休息片刻。”叶应武根本无力迎合苏刘义的感慨,一屁股坐倒在泥水里面,已经感受不出来到底是凉还是热,仿佛全身都已经融入到着丝丝缕缕的风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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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松的战船一马当先,劈开波浪层层。
这艘刚刚在和张荣实水师的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战船,根本来不及掩盖船舷上的缺口,只是匆匆忙忙的从其他参战较晚的楼船上补充了些许箭矢,便再一次一马当先带领着十多条战船穿越张世杰和程元凤座舰之间的缝隙,紧随在那些蒙冲战船之后,直扑董文炳水师。
无论董文炳水师在如何养精蓄锐,也是初出茅庐、第一次上战场,董文炳更是一个和张世杰一样不折不扣的陆上将领,所以当两淮水师的战船顺着滚滚的汉水迎面直扑过来的时候,刚才还颇为嚣张的蒙古水师战船竟然不敢迎头交战。
“哈哈哈,儿郎们,杀啊!”夏松手握染血的战刀傲立在船头,放声大笑。刚才一箭射倒了张荣实之后,夏松还曾经亲自率领着水师儿郎跳到张荣实的座舰上大开杀戒,所以这战刀上也是染满蒙古水师士卒的头颅之血。
战船前方的床子弩和火球弩同时发射,董文炳知道的是夏松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方才射击,所为的便是将箭矢的威力扩大到极限,董文炳不知道的是,其实夏松手上能够使用的,也就只有这些箭矢了。在被文天祥狠狠搜刮了一通之后,又经历了和张荣实水师的一场大战,两淮水师的箭矢不告罄反倒是不可能的了。
最后的箭矢卷挟着风的怒吼、浪的咆哮,在那细细密密的雨中肆虐在蒙古水师舰船的甲板上。零落的火光、盘旋的浓烟,和刚才张世杰座舰所经历的一致无二。
“迎上前,退缩者力斩不饶!”狂风送来对面的声音,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跳出来的董文炳在怒吼,但是在这对方胆怯的声音中,夏松笑的更加肆无忌惮,更加猖狂!
“听见没有,他们怕了!”夏松冲着身边手握利刃、眉目怒张的将士们笑道,“既然如此,便再加一把火把,水鬼下水!”
“遵令!”一名传令兵大喊一声,飞身敲响战鼓。
鼓声激昂,迎着那风,迎着那雨!
刚刚给予了张荣实水师最后一击的水鬼们,再翻身下水的最后一刻,看向前方战船的目光里,尽是浓浓的不屑。要让他们知道,敢于挑战两淮水师的,都只有一个去向,那就是十里黄泉路!
浪花飞溅,水鬼们在江上呐喊着,甩开健壮的臂膀,激起更多的白色涟漪,片刻之后这些天生的水里游鱼、浪里白条就都没有了踪影。
似乎发现了这边水鬼下水,对面的蒙古水师显然也有些准备,在一声声混乱的声音里,不少水鬼也跳下水去,但是人数远远没有两淮水师的水鬼多,至于水下作战的技巧,就更不用说了。
“不管他们,上!”夏松怒吼一声,楼船已经狠狠的顶在一艘蒙古水师战船上,这位两淮水师的副都统制毫不犹豫的挥动染血的战刀,第一个跳上对面战船,更多的士卒飞快的搭好板子,严阵以待的将士们紧随在主将之后,冲上战船。
这艘比较靠前的战船显然首当其冲,受到了不少宋军箭矢的招呼,甲板上满是尸体、血流如注,大大小小的箭矢密集的扎在并不厚的船舱壁上,零零落落的七八名蒙古水师士卒显然已经吓破了胆,看到如狼似虎拥上来的宋军士卒,竟然不战反退。
“哪里走!”夏松大吼一声,欺身而上,轻而易举的躲开迎面而来的砍刀,手中大刀自下而上,将当前的那名蒙古士卒的头颅愣生生的砍下,自家将军得了头彩,后面的将士们也不再犹豫,纷纷呐喊着冲了上去。
而更多的战船不断地在一侧掠过,船舷上手持神臂弩而或是各种锋利兵刃的宋军将士严阵以待。
“速战速决!”夏松从这已经没有了敌手的战船上跳回自己的座舰,随手一指紧跟其后的几名士卒,“你们几个,升旗!”
一面象征着宋军的赤色旗帜在那艘战船上冉冉升起,那颜色仿佛是血染了一般的鲜艳,直迎着狂风和细雨。
第五十七章 神兵天降(下)
细细密密的雨丝斜织在汉水之畔。
万余蒙古骑兵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黑云,虽然每一名士卒都难以掩饰脸上深深的疲倦,但是无论是紧紧拥簇在阿术身边的百特尔和斯日波,还是远在不知何方的叶应武和苏刘义,都会毫无疑问的相信,只要阿术一声令下,这万余骑兵依然会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所以敢于挑战他们权威的敌人碾成齑粉。
从上游顺流而下有十多条大船,都是用来装运兵马的,船头上清一色的蒙古旗帜,而在大船的两侧,另有零零落落的七八艘蒙冲护航,上面象征着张荣实水师的“张”字大旗或是勉强在风中飘扬,或是因为湿透了,已经依附在旗杆上。
那大船上两舷尚且站着些许人马,手中也都是端着强弓劲弩,但是只是从这些人紧张的神色和没有什么规律的阵型来看,不过是拿上来充充门面的陆上士卒,真正属于蒙古水师的,也就只有那七八条蒙冲战船了。想当初张荣实麾下水师全盛的时候,甚至能够在这汉水之上和南宋襄樊守军叫板,而现在十多年小心翼翼积攒的本钱,付之一炬,只留下这些小小的几乎只能够被碾压的战船,而且都已经破旧不堪,不是两淮水师一合之将。
“元帅,船来了,还请元帅速速过这汉水,也不知道那董文炳能够支撑多长时间······”百特尔轻声说道,目光却不住的看向下游方向,虽然隔着几处江水曲折、青山隐隐,但是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弥漫在空中的黑烟,甚至能够听见随着风吹来的阵阵厮杀声。
两淮水师今日在蒙古将士们面前展现出来其绝对的难以抗拒的实力,轻而易举的将同等数量战船的张荣实水师吞了个一干二净,然后以久战疲惫之师竟然还能够和战船数量更多而且船也更新的董文炳水师斗了个旗鼓相当。
南蛮子水师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这一次,倒是某打错了算盘,本来还想一举将那天武军、安吉军铲除,没有想到空折损了半数儿郎,却落得这么个狼狈北还的下场。究其根本,还是某没有考虑到后路的问题······”阿术看着越来越近的船只,闭上眼睛,任由细细密密冰凉的雨点打在脸上,虽然还没有到英雄末路的地步,但是遭受此间挫折,对于阿术也是一个暂时难以接受的打击。
斯日波沉默片刻之后,方才舔了舔嘴唇:“元帅,说实话,照俺看来,此次南来是小瞧了这帮子南蛮,没有想到这南蛮子竟然不当缩头乌龟了,这么堂堂正正的跟咱们干了一场。如果不是苍生天一时间庇护着他们,降了一场泼天的大雨,恐怕现在儿郎们已经饮马大江畔了!这叶应武、苏刘义还有那张世杰几个南蛮,看来都不是易与之辈,以后需要多加提防啊!”
百特尔本来就受不了斯日波这种谨慎的脾气,再加上两人是阿术座下最受信任的大将,所以平日里的竞争也不少,暴脾气的百特尔听到斯日波絮絮叨叨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岂不是灭自家士气、长别人威风?自然忍不住便嚷嚷开来:“奶奶的,什么易与之辈不易于之辈的,如果不是元帅下令撤退,俺麾下这么多二郎冲过去,照样把那什么姓叶的、姓苏的大大小小的南蛮全都拿下,砍成七段也好八段也罢!怎么,莫不是你斯日波害怕了不成?!”
阿术皱了皱眉,虽然百特尔此言不虚,但是他并没有考虑就算是将天武军和安吉军联合起来也不过四千多人的残部剿灭,这万余蒙古骑兵也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到时候就凭着久战疲惫、弹尽粮绝的五六千骑兵,又如何去攻克那些大大小小的城池?
就在几人心中千万念头闪过的瞬间,大船已经靠岸,不过阿术并没有第一个走上船去,而是冲着斯日波挥了挥手,斯日波虽然很想和百特尔好好的将这件事情辩论清楚,但是见到阿术有意打断,便不敢再多说些什么,狠狠地瞪了百特尔一眼,便指挥部下登船去了。
耳畔总算是安静了,阿术轻轻的吸了一口冰凉的江风,虽然隔着这么远,依然能够感受到那江风里面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息。这一次其实不只是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