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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消失了……
寒冷的夜里,寂静无声……
猴子颤抖着,颤抖着站起来,却又跌坐在地,缓缓向后挪了几步。
看着已经不再有半点动静的雀儿,泪水一滴滴地从眼角划出。
“雀儿!雀儿!你别死啊!”他撕心裂肺地哭喊。
可是,这只小小的金丝雀已经再也不说话了,不说她那些唠唠叨叨的话。
温度在她较小的身躯上一点点地流逝。
猴子的双手捂着头,揪着自己的毛发:“不可能……不会的……”
正在此时,一只手从他的身后一把将他揪起!
猛地一回头,他又看到了那双吃人的眼睛!
不知道当时他哪里来的力气,他玩命似地一甩,直接一脚抓在猎人的脸颊上!尖利的指甲划过,鲜血当即溅出!
“熬——”
一声痛苦的哀嚎,猎人松手了。
猴子又是惊慌失措地奔逃,等那猎人缓过劲来,他已经逃到不远处的岩石后面躲了起来。
猴子不想死,但他也不能走——雀儿还在这里!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彻底崩溃。
那猎人捂着伤口朝着四周查看了一下,正想走,却发现地面雀儿的尸体。
于是,就在猴子的面前,他蹲下去,捡起了雀儿,用力一扯——
桔黄色的羽毛飘落在地,混着血,饥饿的猎人将血肉一点一点地喂到自己的嘴里!
瞬间,猴子的心被绞成了粉末。
泪水像决了堤一样夺眶而出,混杂着腹部裂开伤口渗出的血水,一同洒向地面!
……
他跪倒在地,腹部的伤口渗着血水,剧痛,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泪水从他的脸颊好像决堤一样滑落,打湿了身上的绒毛。
猴子捂着嘴,瞪大了的眼睛已经完全被泪光笼罩,眼前一切模糊不清。
惨白的月光中,那猎人的身体微微抖动,撕开的碎肉,骨头,一点一点地在与羽毛剥离之后被放入口中,咀嚼。
猴子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自身难保,只能蹲在石头后面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猎人对雀儿所做的一切,看着他离开,看着那一地的血与碎骨。
“雀……儿……”仅仅是两个字,他便已经失了声。
就这么呆跪着,捂着腹部的伤口,任泪水流淌,久久,久久,再说不得一句话。
日升日落,直到三天后,猴子再次站了起来。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动手掩埋了雀儿的残骨,他没有继续向西边走,而是朝着猎人的营地而去。
半个月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摸到了猎人的床头,用猎人自己的斧子将他的脑袋砸个稀巴烂。
睡梦中的猎人甚至没来得及哭喊。
那一下下地砍下去,脑浆溅起,溅在猴子的脸上。
第一次杀人,杀一个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人,他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癫狂,好像野兽一样的癫狂。
在那一瞬间,也许他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人了,他觉得自己和雀儿才是同类,而眼前的这个不过是要吃他们的畜生!
没有像对老虎一样对猎人,猴子只是杀。
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带着猎人的匕首回到雀儿的墓前,用一块木头刻了墓碑。
看着歪歪斜斜的简体字——“齐天大圣孙悟空夫人之墓”,猴子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抹干眼泪,猴子哽咽地说:“我会继续往西走,我会回来的。雀儿,等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太上老君吗?他不只有能让人成仙的丹,还有还魂丹。无论多少年,无论多少路,我一定会回来,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来娶你。”
十年,整整十年,起初因为不甘,而后变成退无可退,再然后,变成一种彻底的执念。
十年之后当猴子到达灵台方寸山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完这一路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和雀儿一起畅想着到了灵台方寸山学成之后的美好,那是一种自我的鼓舞。即使在荒漠里被一群狼围在一棵枯木上三天三夜我们也没放弃过。”
“这种信心一直持续到我被一个猎人捉住。他把我捆着,而他则在旁边磨刀。我试图开口和他说话好让他知道我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即使把我卖给什么人也好过把我吃了。可是没有用,他太饿了,那里正在闹饥荒。别说是会说话的猴子,就是会说话的神仙也阻止不了他磨刀。”
“后来我逃了,雀儿救了我。可她……我失去了唯一的伙伴。那晚面对她血淋淋的伤口,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只没用的猴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边流泪一边看着生命在她身上流逝。”
“那个猎人,他竟然……”
“在那之后我戒了动不动流泪的毛病,我想也许是所有的泪都在那一夜流干了的关系。”
“她说让我修成了记得回去接她,她不想离我太远。然后我把她埋在一个小山坡上,为她用木头做了块碑——‘齐天大圣孙悟空夫人之墓’,我怕我回去的时候找不到……”
“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
“……”
“再后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我走完这条路,只是觉得脚一直固执地往前,脑子里一切关于放弃的念头被清得干干净净。”
“妖怪、神仙,我什么都遇到过,猛兽、猎人,这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继续往前走。”
“那时候我就想,连这样的路我都走过,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难得倒我?”
十年之后攀上灵台方寸山的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穿越者,而是一只卑贱的猴子,彻彻底底的野兽,来自深渊的灵魂。
第十一章
当石猴站到灵台方寸山的时候,他已是满面尘土,带着千疮百孔的心。
与十年前的他相比,他长高了许多,足有一米六的样子。如果是以人的标准他这样的身高算矮,但作为一只猴子,已是庞然大物。
没有多余的言语,高高的山,长长的石阶,石猴三拜九叩,一步一步地登上去。
直到山顶,看到那建在洞穴中的道观。
“东胜神州花果山石猴,求见须菩提祖师!愿拜入门下,求得仙术!”他高声大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许久,石猴悄悄抬起头。
四周鸟雀争鸣,虫蝉啼叫,却不见半点动静,那高高的朱红色大门依旧紧紧地关着。
“东胜神州花果山石猴,求见须菩提祖师!愿拜入门下,求得仙术!”他再次大喊,重重地磕头,额头上的血深深地印入粗糙的石面上,好似雪地里的一朵梅花。
依旧没有动静。
“莫不是没听到?”石猴想,隐约中有一点担忧。
道观里,一个道童手持拂尘,疾步沿着长长的山道入了洞穴,又九转而入内室。
“师尊,有一只猴子……”
“为师已知晓,你且退下。”白发老人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只一句之后,又没半点声息。
道童悻悻退出室外。
烈日当空,一只麻雀停到地上,啄了啄缝隙中长出的小草,抬头看了一眼石猴,又很快飞走。
“这是怎么回事?”石猴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难道我真来早了?”
额头的血已经凝固了,可是高大的红门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莫不是考验已经开始了?”石猴想。
一个布袍男子从山下爬了上来,跪在他身旁:“鄙人李青,西牛贺洲洛琼人士,为求大道而至此,望拜入须菩提祖师门下,甘为一道奴,日日拂经!”
他连头都没磕。
不多时,一个长着一张圆脸,面目清秀的灰衣女童推开红门从道观里出来,对男子拱手道:“师尊有请。”
“有劳道长引路了。”男子爬了起来拱手行礼。
石猴也想站起来,却听那女童冷冷道:“师尊没有请你。”
“呃?”石猴楞了一下,只得看着两人入门,那门轰然关闭,再不见男子出来。
足足三天,石猴只感觉自己双眼朦胧,就快要饿晕了,那红门才缓缓开出一条缝隙。
又是那圆脸女童,她从里面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我乃须菩提祖师坐下童子。”
“师姐好!”石猴想起来行礼,却一下栽倒在地。
三天的时间,他的脚早就失去了知觉。
一路走来,十年了,他从未睡过一天好觉,以为上了山可以好好休息几天,没想到噩梦还没结束……
女童来到石猴身边,俯下身子在石猴耳边低声道:“师尊问,饿吗?”
“饿。”石猴说。
“饿就回去吧。”
“回……回去?”石猴张大了嘴巴。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我从东胜神州花果山来……”
“那就回东胜神州花果山去。”女童说罢转身便走,丝毫不留情面。
石猴的嘴猛地抽搐。
“这须菩提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