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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邱言突然开口道:“两位姑娘,看你们的模样与装扮,也是中原人,怎么言语间却自贬自贱,没有一点自尊自爱之意?对血脉同胞的遭遇,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两女嗤笑,她们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鄙夷的看了邱言一眼。
一个道:“到底是从中原出来的人,没有自知之明。”
另外一个则说:“听说你们那边要读什么圣贤书,还有经义之类的,更伪造了千多年的历史典籍,但你们却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编出来的,可怜,可悲,知道的东西,都是别人编造的,却还沉浸其中,试问,如此事情,是不是可笑?岂是我等自贱?乃是我等精明!”
说着,眼神渐渐怜悯。
邱言听了,越发诧异,打量了两女一眼,失笑道:“伪造历史?编造经义?二位的意思,是指不知真相、却自以为掌握了真知的人,可怜可悲吧?看到两位,在下也觉得如此。”
“算你有点见识。”两女听了这话,觉得邱言被自己说服了,一种拯救了愚昧之人的感觉油然而生,顿时荣光焕发。
在她们看来,能与自己等人想的一样,就说明对方还有得救,不然,就是被那中原的染缸毒害了,乃是愚民。
那张师兄这会儿却没斥责,见两女说完,提醒了一句,便让邱言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邱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对了,几位身为中原血脉,却又贬低中原,是否因恨铁不成钢,希望中原奋进?”
那张师兄皱眉道:“中原哪里还能奋进,早晚要被大汗灭掉!”
听了这话,邱言点点头,再不多言。
待走到林中深处,有个清朗的声音从里传出,讲述着种种道理——
“……是故,你等能来此处,理应庆幸,也不要觉得远离故土,徒增乡愁,待得大汗领军马踏中原,我等自然能归故土!”
从这个声音里,邱言捕捉到一股情绪波动,分明是用了某种功法,以自身情绪去影响他人的感官、思绪。
这声音一传来,边上的张师兄和两名女子,都露出了肃穆之色,眼中充满崇敬,表情和动作也恭敬、虔诚起来,一步一步,步伐整齐,有几分信民要去祭祀神灵的架势。
“咦?”这念头刚落,邱言居然发现,眼前的三人的天灵上,真有一缕意念被寄托出去,如香火般缥缥缈缈的向林中飞去。
“有意思,那左贤王落在此处,应该并非巧合,一啄一饮,都有天定,有气运牵扯,有因果相合,不妨了解一番。”
这样想着,邱言顺着三人寄托出去的意念前行,发现这意念的尽头,赫然是座半人高的香炉,炉后放着一座石台,台上坐着一人,约莫四十多岁,国字脸,面色红润,小冠束发,冠上镶嵌璀璨明珠,五柳长须被须套裹住,身穿道袍,那袍乃上好绸缎所织,华光异彩。
远远看去,好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其人坐于台上,吐气出声,刚才的那番话语,正是此人所说。
台下,香炉的另一侧,则是一片空地,覆盖着碧绿草地,上面坐着五六十人,一排一排,占据了好大一片地方,看那模样、发饰,都是中原人,但衣衫却不尽相同,前面几排,都穿着左衽袍子,一脸虔诚,配合着台上的道士,颇有古时大贤开坛**的意境。
最后几排坐着的,却都穿着中原右衽,看装扮神态,有商贾,也有书生,更有普通的农人,不少人衣衫破烂,脸上还有伤痕,手脚被麻绳捆住,纵然挣扎,也难以挣脱。
走近些,邱言在这些人胸前,看到了一张张明黄色符纸,上面写着一个字篆,乃上古时候的“镇”字。
这群人后面,有几名衣着与张师兄类似的男子,手持长剑,立于一处,见邱言过来,就有人取了张黄纸,缓步走来。
“镇字咒?这开坛**,却要将不愿意听的人镇住,好大的威风!”
邱言这边正想着,台上**的道士瞥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依旧口如悬河,从他的话中能够听出,他是在劝慰那些被镇住的人,放下成见,归顺柔罗。
话中的情绪法门,已然奏效,很多人被镇之人,都露出将信将疑的模样。
“……不要怀疑,贫道所说句句为真,有据可查,当年贫道悟透了中原奴役众生的真相,领着一帮儿郎冲杀,可那朝廷竟然镇压我等百姓!无情杀戮!大瑞江山容我不下,只得只身来到草原,碰上了志同道合的同道,立下这祭钟道,为的就是警醒世人、聩惊人心!”
其人话中,一种指路明灯的味道,很是浓郁,仿佛立于山顶,看到前路的孤独行者。
但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敢问道长……”
这话并不响亮,偏偏在耳中清晰,打断了道士话语,令张师兄、二女,还有诸持剑男子面色陡变,朝着邱言怒目而视。
说话的人,正是邱言。
他被众人怒视,感到澎湃怒火,却只是看着台上道士,问道:“当初追随道长起兵的仁人志士,而今都在哪里?在下却不明白,道长既是逃难来的,何以身着上好绸缎,头戴明珠小冠,连美髯都有精心呵护,比中原的员外老爷都要精贵,不像逃难,倒像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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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惑心而用身,秩序惧渐去
“大胆!敢打断师尊讲学!”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人心怀歹意,速速拿下!”
在一声声满含怒意的指责中,张师兄等人尽数拔剑出鞘,直指邱言!
剑锋所指,杀意蔓延!
连听道人**的众人,也能感受到祭钟道门人的怒火,看向邱言的目光里,透露出各种心思。
便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香炉后传来——
“张薄,你们都先把剑收起来。”说话的人,赫然就是那坐于台上的道人,他说过之后,饶有兴趣的看着邱言。
“可是师尊,这个人……”那张师兄听了吩咐,却是余怒难消,想要劝诫一番,但被道人一道冷冽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噤声,收剑回鞘。
其他也是一般。
随后,道人指着邱言问道:“这个人,你们是在哪抓到的?”
“此人自己出现在林外,然后被弟子带进来的,还未来得及盘问,兴许是从哪路商队走失了。”张师兄拱手回禀。
“自己出现在林外的?”道人眯起眼睛,深深的看了邱言一眼,眼底有寒芒闪过,“这可就怪了。”
这话说完,他又摇头失笑:“不过,此人刚才问的话,当真好笑。”
“好笑?”邱言反问一句。
“不错,”道人点了点头,“不说别的,贫道开坛**,你突然出言打断,毫无礼仪,可见品性低劣,看你的样子,也是读圣贤书的,做出这等事情,难道不好笑?不过。这也难怪,这非是你一人之过,而是整个中原族群的劣根……”
“好个转进……”邱言摇了摇头,不理旁边几人的愤怒目光,迈步朝台子走了过去,“一点事情、一个片段,立刻就冠以名头,放大到整个中原,道长的这张嘴当真厉害,不过。更让邱某佩服的,是你轻而易举的,就将我的询问给躲过去了,可见是身经百战……”
随着靠近,邱言眼皮微微一跳,从对方身上捕捉到了一点熟悉的思绪波动,却不动声色,只是问道:“道长,你也不用顾左右而言他。只要告诉我,你当初挑动他人起兵,何以你这位发起人,却能安居于此?”
“太过无礼。诸位……”那道人却不回答,转而对台下众人喊道,“你们也看到了,贫道的年纪摆在这里。这小辈也是中原的读书人,却是半点也不尊重长辈!为何会如此?就是因为他被中原的大染缸给污了,人之初。性本善,都是白纸一张,何以草原勇士勇猛无双、无所畏惧,咱们中原人就这般懦弱,面对敌人,连举刀砍杀都不敢?”
他越说越是激动,红润的面庞上竟然青筋显露!
“这都是中原主家所倡的秩序,已然扭曲所致!这一切,都是咱们的先祖、祖宗的错!为今之计,只有引入草原之血,浇灌中原,用草原的武勇重构天朝,我等才能活的像个人!”
“你们也在柔罗圣部呆过一阵子了,当知草原民众不似我等,不需要辛苦耕种,也能吃得上肉、喝得了奶!这些谷物财物是怎么来的?还不是要靠武勇!只要拿起刀,天下何物不可得?诸位,必须要有草原之血浇灌中原,我等中原人才能真正挺直腰杆,做那人上人,过起好日子……”
但冷不防的,邱言的声音又从旁传来,再次打断了道人的激昂话语——
“拿刀去抢,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