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公子,请上坐。”刘美客气地指着桌子北面的一把新椅子说。
宋公子游移一下,看看张耆。张耆立刻答话:“自己人,都不必客套。宋公子首座,刘兄陪座,不才坐宋公子对面,右首另一陪座,留给刘娥刘小姐。”
就座之后,刘美吩咐一声:“魏妈,上酒来!”话未落音,只见一打扮入时的利利索索的中年女子,两手捧一只托盘缓步走来。至桌前,她将托盘上的酒壶拎在手里,径直挨次将杯中斟满酒,说声“请饮用”,便又拎起托盘,蹀躞而去。
“宋公子请了。”首先敬酒的是刘美。他是酒席的主人,心里虽不停地敲着小鼓,还得极力装出从容不迫、当仁不让的样儿。
“刘兄请。”宋公子亦起身端起了酒杯。
张耆不敬自端起酒杯道:“宋公子,刘兄,咱们谁亦别谦让——按京城规矩,开宴之始,宾主先干三杯,然后互敬。”
刘美闻言,第一个响应:“入乡随俗,我赞同。”
宋公子见状,坦然一笑:“好你个张耆,首先发难,是否欲醉本 ……公子?”他险些儿冒出个“王”字。尽管将“王”字咽进了肚里,那口吻,还难免带出了些许王者的霸气。
三杯酒下肚,三人又互敬了一回。此时,宋公子的心,就更明显的不在酒上了。他瞟一眼张耆。张耆故意装出不理会的情状。宋公子索性将二目犀利地咬着张耆不放,张耆这才对刘美道:“令妹是否太沉稳了点儿?宋公子等这么久了,仍是千呼万唤不出来,就不怕冷落了客人?”
其实,是张耆出点子,让刘娥千呼万唤不出来的,还美其名曰:名角儿出场,定要摆摆名角儿的架子。因此,刘美便扮出惭愧状:“小妹就是这个性儿——你愈是性急想邀她出来,她愈是姗姗来迟。作为相依为命的兄长,深知她这脾性,所以,常情之下我是不愿催她的。”
“今儿个可不是常情之下。”张耆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些,“宋公子家不仅是京师名族、中原名族,于整个中国,亦是首屈一指的望族。刘兄何不开个特例,去催催令妹?”
“那……”刘美打一个沉儿,“恭敬不如从命。看宋公子的面子上,我进去唤令妹出来相陪。”说着,他踱进了内室。
此时,宋公子和张耆闻言面面相觑,互递以眼神,但各自的心思,却大相径庭。宋公子眼神传递的内容是:早知刘娥是这么桀骜不驯,就不如索性穿王服戴王冠来此,用王气、皇子之气,压压巴蜀女子的骄气与傲气。张耆眼神传递的内容是:看见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中的淑女,那只是一般水平的淑女,高水平的淑女,就只能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了,像刘娥这样的绝代佳人,就甭想易如反掌地弄到手……
两人各怀心思地默等了一阵子,仍不见刘娥出来,甚至刘美亦似泥牛入海,不见了消息。两人正觉奇怪,门开处走出了刘美,往刘美身后看,却不见有人跟出来。“非常抱歉。”还未行至桌边,刘美便抱拳致歉说,“小妹的裙角开了线儿,使女正为她缝呢,还差几针儿缝齐,宋公子还须耐着性儿,稍等片刻。”
宋公子不明显地轻轻晃晃脑壳,随之投目于张耆,张耆故意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昨天离开这里之前,一再叮咛刘娥要拿一把,将韩王的胃口吊了再吊,吊得愈高愈好。今见刘娥真的扳行市,不禁暗自欢喜。
“来,我们边喝边等。”刘美打破尴尬与缄默说。他端起酒杯转向张耆,“张官人海量,尽可放开些——我再敬你一杯。”
两人碰过杯,又一齐给宋公子劝酒。三人正在兴头上,此时只听得魏妈脆生生的一声朗呼:“刘小姐给客人敬酒来了!”
宋公子循声望去,但见屋门开处,翩然灿然飘出一个美似天仙般的靓丽女子,他眼前豁然一亮,立时被女子的美艳靓色所惊愕。这女子似曾见过!这是浮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但在哪儿见过呢?啊!是在梦里。
一天的中午,他于王府书斋读书。读着读着竟入了梦境。梦见他在御花园游玩,只见前方的百花丛中翩然走来一位佳丽,绯衣长裙儿,青丝高挽,粉面凝脂,香腮桃红,美目盼兮而情生,樱唇绽兮而笑妍;腰身婀娜兮娇柔多姿,步履袅婷兮杨柳扶风 ……他看得走了神,痴呆呆地看着那女子走近,走近,正欲近前搭讪,女子却长裙荡漾,飘然而起,乘长风凌空飞逝而去……及待醒来,原是南柯一梦。他再无意读书,踱出书斋遍府寻找,骑上芦花驹遍京巡觅,还借故到皇宫秘密巡察了一遭儿,居然连该女子的影儿亦未见到。不承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这梦中的奇女子,居然在偏僻的义仁巷八号出现了……
宋公子正惊愕出神间,刘娥早迈着“一”字步,频扭纤腰,微摆倩臀,轻风杨柳般地走至他们面前来了,先是躬身低眉、不深不浅地朝宋公子等人屈膝拜了拜,随之莺声燕语地说道:“小女子刘娥,见过宋公子、张官人。小女子让二位久等了,我这厢再施一礼,深表歉意。”说着,又是躬身一拜。
“刘小姐,请就座!”还是张耆反应快。他向宋公子左方的空座儿指了指,“宋公子仰慕刘小姐芳容已久,今得幸会,可喜可贺!”
刘娥走近座位却并不入座,她拎起酒壶举向宋公子道:“初次相见,宋公子便遭冷遇,实乃小女子不赦之罪。小女子先敬公子一杯,算是请求饶恕。不知公子可应否允?”
“当然,当然。”宋公子红涨着脸膛,边说边举起了酒杯,“小生能得刘小姐敬酒,实乃三生有幸。”两杯相撞,叮地一响,随之双双落肚。
刘娥自斟一杯举向张耆。张耆将大手向下按了按:“刘小姐请坐。我看今儿个这酒就免了。宋公子今儿意不在酒,而在听曲上。可否请刘小姐乘月明烛亮夜色姣好之际,演唱几首尚好的曲子,以饱宋公子耳福啊?”
刘娥笑目转向宋公子:“公子意下如何?”
宋公子点头笑道:“张耆所言,正合我意——愿早闻小姐金喉玉音。”
刘娥投目对面的刘美。刘美当即便领略了这眼神的含意,欠身便向屋里喊道:“魏妈抱鼗上来!”
“奴婢来也!”魏妈答应一声,其声未落,便随声儿便抱出了鼗鼓,送到了刘娥手里。
刘娥举起鼗鼓摇打两下,将一个笑靥送给宋公子道:“公子爱听何曲,尽管点来。只要是小女子会的,自当尽力侍候。”
宋公子略加思索道:“据说,南朝陈后主陈叔宝的词曲甚是艳丽,不知刘小姐可否唱过?”
刘娥闻言嫣然一笑:“刘氏的词曲虽佳,却是亡国之音。宋公子若不面点,小女子是万万不可演唱的。宋公子既有雅兴,小女子亦就领命了。”
说罢离席,她手举鼗鼓,走到酒桌旁一片早就铺好红毯的空地上,站直身子略加沉思,随之便摇动鼗鼓,边摇击边舞蹈起来。霎时间,鼗声清脆,或剧如马蹄,或缓若夜梆;铃声叮咚,或急如串铃,或慢若晨钟;鼓铃之声相谐相辅,交织成一曲美妙的打击乐章。在金鼗玉铃声中,她长裙飘逸,红袖翻飞,倩影绰约,舞姿翩跹,令人陶醉,引人入胜,看得宋公子和张耆眼花缭乱,情痴神凝,匿声屏息,双目尽睁,一眨不眨地随着她的身儿急移。突然,鼗缓铃微。刘娥稍调整一下呼吸,便红袖慢舒,高歌曼舞开来。只听她那金嗓玉音般唱道:
丽树芳林对高阁,
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
出帏含态笑相迎。
妖姬眼似花含露,
玉树流光照后庭。
……
唱罢《玉树后庭花》之后,她又接唱了两首陈叔宝的曲牌。在袅袅余音中,她向仍沉迷于曲中的宋公子、张耆施礼说道:“小女子唱陈后主的词曲,曾给自己立下一个规矩,即在陈叔宝的词曲之后,还要加唱一曲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不知二位肯否应允?”
“当然,当然。”宋公子欣然应允道,“陈后主的词曲亦太奢靡了,作为演唱者,确应给听者以警示。”
于是,刘娥又放开歌喉唱道:
台城六代竞豪华,
结绮临春事最奢。
万户千门成野草,
只缘一曲《后庭花》。
……
宋公子又点了唐朝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刘娥演唱毕已是很累了。魏妈斟上香茗,刘娥饮了两杯,宋公子等亦各饮了一杯。这时张耆提出让刘娥和宋公子对唱《西厢记》中莺莺探病一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