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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潘看了两眼道:“纸是没有错。上面还有蛋黄酥香味,是昨天早上第二炉的点心。这一炉卖的最快,这包纸是一斤包,想必刘二是买了一斤点心才给他这么包上的。不知道这一斤点心他侄儿都吃了么?”  
师爷看着忤作,那忤作摇头道:“孩子肠腹刚硬,但胃囊不饱,应该是只吃了一块半块的。”  
小潘磕了个头,不卑不亢的说:“那剩下的点心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要真是有毒,留着岂不是害人。请大人派人查一本剩下点心的去处。”  
人群中忽然有个脆脆的童音道:“不用查了,那些点心我见刘小宝抱着吃来着,还因为狗儿讨食踢了一脚黄狗,我在门口都看见呢。”  
小潘冷冷一笑:“刘二哥,你家的狗欺软怕硬,连吃的也是。光毒死你侄儿,毒不死你儿子。就是不知道你家买没买过碱石?是不是你侄儿肚饿,一急把毒药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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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象被咬了一口一样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毒死自己侄子了?”  
小潘针锋相对:“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  
刘二急道:“我可从来没买过碱石那种东西!我家里也没有耗子要杀……”  
那县官一拍堂木:“肃静。”  
底下人重又静声。  
县官道:“刘二无真凭实据,你侄儿一天究竟吃过多少东西,谁也说不清楚。章记点心有口皆碑,品质无差,虽然你侄儿死了也是可怜,但章记却也没什么有亏的地方。由章记商铺送你几两银子烧卖发送,把孩子埋了吧。”  
这个官我早知道他糊涂,两边抹稀泥,草菅人命。  
堂下人众啊一声,百般滋味在这一声里表露无遗。  
我早知道章记不会有一点儿事儿。可是,这个死去的,被所有人注目的可怜的孩子……  
忽然那师爷道:“大人,这个孩子的死因确有疑点,有待详查。大人就此结案似有不舀。”  
我精神一振。  
这个人说出了我想而没说的话。  
不由得对他改观。这个不收红礼,又直言不讳的师爷,与我一般印象中的师爷幕僚完全不同了。  
尽欢有些不安,看看我又看看堂上,嘴唇动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我猜他是想劝我回去,姚钧不太乐见我去人多的场合。  
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我们站的角度。刚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张面孔,一边迎光,一边在背阴里,明暗交界清晰而鲜亮,这个人的身上有种光彩,布衣青衫挡不住的莹润光彩。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惊,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向后退了一步,没有站稳,尽欢扶我一把:“公子,怎么了?”  
我定定神:“让刘头盯好——回头无论怎么样,一定好好把那孩子葬了……晚上你去把这个刘二和他背后的人收拾了吧。”  
我的声音轻的仅能听个大概,尽欢耳力不凡,一一点头。我挤出人丛,大口喘了两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着那个师爷的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龙成天和明宇。  
这里虽然是水乡小镇,但是并没闭塞到不通外事的地步。  
皇后猝死,七八户高阀外戚下狱抄家,杀放并用,打击是沉重的几乎灭顶。  
我知道那场伤害我,却也成就了我的大火,一定是某个人的计划。  
只是一直没有去想,那到底是谁的计划。  
谁最得益?从刘嫔之后,后宫中的女人鲜少与我为敌,无不是恭敬客气。即使是洛贵妃,她女儿被我苟刻恶整,她也一声不敢吵,只好借着病由不送到我这里来。  
其他人呢……  
以前曾经听人说,谁是最大得益者,谁就有可能是幕后的那只黑手。  
最得益的,是龙成天吧?  
……明宇,伤势还好吧?  
不止一次的在心里牵挂。  
明宇的伤势极重,不知道有没有痊愈了?这种想法是个折磨。有的时候想着想着会唾弃自己,被那样的欺骗利用过,还会担心他人现在的身体状况。  
不过,那场熊熊的大火……明宇本来是没理由出现在那里的。  
他是……为我而去。  
不管怎么往坏处去揣测,都不能抹去这个事实。  
他是……去救我的。  
他可以冒着生命危险到文史阁去,我也将生的机会又还给了他。  
虽然,是两不相欠,他对我的欺骗还是抵不消。  
不觉得恨或怨,也不觉得伤心失落。  
只是单纯的挂念。  
想起许久之前听过一支歌,是个女歌手的。有这么两句词:“对你的恨已经慢慢变少,对你的爱依旧无法衡量。”  
我对明宇,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深爱。当时的伤痛来的太快太重,一下子心里身体都麻掉,没觉得痛。  
后来,一切时过境迁,不再看旧时风物旧时人,不再去提起旧时事,也不觉得恨。  
越来越多想起的,还是曾经平和愉快的心境。  
当时的快乐,当时的沉迷,当时的明月光,曾经那么灿烂的照耀心房。  
明宇现在,好不好呢?  
尽欢尽职的跟着我,我走他走,我停他停。  
我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尽欢,当年我和苏师傅的事,知道的人多么?”  
尽欢想了想说:“很不少。”  
我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了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宁氏家族,究竟是什么背景?”  
 
  
尽欢眨眼的动作很笨拙。  
我原以为他不会说,因为姚钧每次讲到这个都是含糊欺辞,避重就轻。  
尽欢得他耳提面命,口风想必也紧。  
这么问,也只是个对未知的渲泄和对过往的好奇。  
尽欢咬牙再咬牙,最后说了一句我万万没想到的话:“公子,那个师爷有些面熟,挺象  
以前认识的人。”  
我心里本来就余悸犹存,有些紧张的追问:”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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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象大公子……”他没头没脑的说:“就是有点象,不过不可能的,大公子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大公子?我是公子,那大公子是?  
我试探着问:“大公子是我哥吗?”  
尽欢点点头:“嗯。大公子对人很好的,就是身体不太好,总生病。所以原来族长就把公子一直当做继承人的。”  
我想了想:“应该是你认错人,咱们走吧。”  
他点头答应,跟着我踏上回岛的路。  
其实,人死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比如以前的我,不也是已经死了么?已经埋在高贵的皇陵里,成了一个古人。可现在我不是还站在这里么?  
我之所以不追问的原因……是因为一些说不清楚的惶恐。  
宁莞的家世一定惊人,不然不会有那样厉害的内功,姚钧一语带过的庞大家族。还有,森严的家规。  
我对这种厚重严谨的身世背景,没有太大的挖掘的兴趣。  
已经到了傍晚,我们在小码头上了白帆尖头的船。  
老伍动作纯熟的扳桨划水,船无声的滑进湖的深处。  
一直觉得很奇怪。一个眼睛看不到的人,是怎么辨别方向的?老伍他眼睛混浊早已失明,却能在大雾中辩识方向,在深夜中送客归航,从来没有过迷途的事情发生。  
“尽欢。”我轻轻喊了一声。  
“什么事公子?”他应道。  
我愣了一下,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我只是觉得耳边太静,只有单调的划水声。  
“姚先生这次是不是要出去好几天?”我随口问。  
“是啊,先生他说这次可能走远一点,要几天才能回来。”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抱着膝头坐着,初悉的夜晚,湖上的凉意已经很重。  
觉得寂寞。  
姚钧在的时候,可以和他谈天说话。  
但是也不敢说多,因为他太精明,怕言多有失。  
和尽欢倒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因为,一大半的话他听不懂,另一半,他听懂了却不往心里去。  
只是他不会回应。  
和他说话,与同水说话同空气说话一样。  
没有实质感,没有共鸣。  
叹了口气。  
如果说有共鸣……  
最让我有知已之感的人,竟然是龙成天。  
我不会做自欺欺人的事。  
是,没错,就是他。  
那些被人认为匪夷所思离经叛道的想法,在他看来都有闪亮可取之处。一句话只要说个开头,下面他立刻全部意会。这个人的眼光高远,头脑聪慧,胸襟宽阔……  
可惜,他是个皇帝,我是颗棋子。  
水声单调的重复着。  
船身轻轻一震,靠上了乌岛的栈桥。尽欢跳下船伸后来接我。  
夕阳已经全部没入西边的一片芦花丛里,湖上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