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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意见,嗯,这样很好。”
臧氏犹豫了一下,回答。
“这件事以后再提吧。”
刘裕做了个手势,马上岔开话题。
——不久就要干大事了,这条命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得住。传宗接代什么的,还是先缓一缓吧。
他暗忖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么,这几天应该没什么公事了吧。”
“没有了,桓兖州给我放了七天的假,没有要紧事不会找我的。”
“那好,今晚老身就亲自下厨动手,给寄奴接风洗尘。”
“妈,还是让我来吧。”
臧氏说。
“这是老身的心意,你可不要跟我争了。”
萧氏笑着摇摇手,臧氏也只好点头同意。
“有好几年没吃妈煮的菰菜羹了,晚上一定细细品尝。”
刘裕也笑了起来,心里充满了天伦之乐的温馨感觉。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能在家里吃上晚饭。从府里飞骑赶来的一名侍者,让刘裕出席今晚的宴会。
“能不能帮我辞掉呢?你看,今晚家母特意为我下厨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使者不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抚军大将军(桓玄堂兄桓谦)今天到了京口,指名要请将军前去一聚。”
“是吗?”
刘裕叹了一声,不得不向母亲道歉,跟着使者来到了府中。
“下邳还没来吗?”
刘裕的顶头上司、徐兖二州刺史桓修忙碌的招呼着客人,一有空闲,便不时对身边的下人焦急地发问。
他有一张油光发亮的圆脸,胡子稀稀拉拉,性格开朗,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
少年时代,他和堂弟桓玄一起长大,因为时常被霸道的桓玄欺负,所以一直怀恨在心。去年桓玄进京时,他还一度想设伏劫杀对方,被母亲庾太夫人劝阻才放弃了图谋。这一年来,随着桓玄势力的高涨,他也步步高升,已经把旧日的仇隙抛到脑后,死心塌地为堂弟卖命了。
“啊,终于来了!”
见到门前出现刘裕的高大身影,他连忙笑着迎了上去。热情地拉起刘裕的手,走到一位脸庞方方正正的中年人面前。
“两位都是第一次见面吧,由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威名赫赫的刘下邳刘裕;这位则是家兄桓抚军桓谦。”
这两人,都是桓玄叔父桓冲之子。所不同的,桓修圆脸,性情开朗随和;而桓谦则是方脸,看上去有点过于谨慎。
“久仰下邳的高名,今日一见,真是一位威风凛凛的虎将。”
桓谦连忙行礼问候,十分殷勤。
“哪里哪里,抚军也是相貌堂堂。”
“请下邳到书房相谈。”
桓修做个“请”的手势,三人便离开喧嚣的前庭,往内院书房走去。
道路两边种着各种花草,随风飘来缕缕幽香。走进书房后,桓谦先坐了下来,打量了刘裕几眼,说:
“这次本府前来,乃是奉了楚王的旨意,有事前来请教刘下邳。”
“原来是楚王之命……请抚军但言无妨。”
“是这样的。”
桓谦顿了一顿,还没说话,先无意识的摸了摸胡须。看得出,他有点紧张。
终于,他以一种低沉而又庄重的声音开口了:
“楚王勋德隆重,当今朝廷上下,无不认为应当有揖让之举,不知道卿的看法如何呢?”
“唔……”
刘裕沉默不语。
他已经明白对方的来意了。楚王桓玄现在等不及要篡位称帝,但又害怕朝野实力人物的阻挠,作为军方数一数二名将的刘裕,自然也是桓玄必须争取的重要棋子。
“不管下邳有何看法,都请明言一二。”
这时,桓谦的脸颊上已经开始冒汗了,露出了既希望又害怕失望的神色,催促对方。
“楚王,乃是宣武公(桓玄之父桓温为南郡宣武公)之子,勋德无人能比。而如今晋室衰微,民望早已移转。”
刘裕微笑了起来。
“承运禅代,有何不可!”
“啊,对,对。”
桓修和桓谦都喜出望外。
“卿说可以,那就准行了!”
桓谦跳了起来,紧紧握着刘裕的手,呵呵笑个不停。
宴会结束,已经是半夜九点左右了(为方便表述和理解,请允许笔者在行文中使用现代的分钟和小时来表示时间),刘裕离开了刺史府,独自漫步向回走去。
此时,不少人家已经熄灯睡觉了,街巷十分宁静。
刘裕缓缓抬起头,仰望着黑沉沉的夜空。
星光满天,群星不断眨着眼睛。
在和煦的晚风里,他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刘寄奴啊。”
他淡淡地对自己说着。
“时代的车轮已经开始滚动了。到底谁将乘着这辆车昂首远去,谁又将在巨轮下碾作尘土呢?”
浩荡的雄心壮志,不知不觉中已填满了刘裕的胸怀。
第四回 桓玄
春日的建康,像一座花城般华丽耀眼,美不胜收。
东晋定都于此,已经过了八十七年的时间。如果再加上东吴的建业时代,则可以称的上是拥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的繁华古都了。
这一天,桓玄用过早膳,和三两亲密从人一同来到宫城的华林苑中,登上小楼,满心喜悦地在楼上眺望四下里的优美春光。
此刻,已经是元兴三年的二月。不,应该改称永始元年二月了。
在去年十二月三日,他正式登基称帝,流放晋帝司马德宗于寻阳(今九江),历时八十七年的东晋王朝宣告灭亡,新的国号,已经是“楚”了。“永始”,则是桓玄拟定的新年号。
“看起来,牡丹的花令也快到了呢。”
看着在绿叶海中一点点如繁星般含苞待放的花苞,他不由笑着大声说了起来。
——想起从出生以来三十六年的人生,真好似梦境一般。
一边笑着,桓玄的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淡淡的惆怅,他微眯着眼睛,昂首凝望着晴朗的天穹。
虽然近几年来身体渐渐开始发胖,但仍保留着几分年轻时的俊逸和霸气。
他是东晋权臣桓温最小的儿子。提起宣武公桓温,是东晋中期傲视天下的一代枭雄,曾经三度发动北伐,令胡人闻风丧胆;西征攻灭成国,收复沦陷四十六年之久的蜀地;发布“庚戌土断”,大为强化东晋国力。功业隆重,自从东晋立国江左以来,也只有王导、谢安二公可堪与之相提并论。
在父亲晚年,权势已无人敢抬头仰视,多次向朝廷要求“九锡”,准备完成改朝换代的大业。然而,由于谢安、王坦之等人阳奉阴违,竭力拖延九锡文的写作时间。父亲终于在达成心愿之前被病魔打倒,抱着遗憾离开了世间。那时候,桓玄只有六岁而已。
随后,性格软弱谦和的叔父桓冲放弃了桓氏的帝王之梦,将朝政拱手让给谢安,自己则出领荆州藩镇。桓玄也跟着叔父一同离开了姑孰的故居,寄居在荆州治所江陵。桓氏由盛转衰的这一过程,他从头到尾都经历了下来。
叔父病死,是在桓玄十六岁时的太元九年。从此,他就开始了郁郁不得志的青年时代。由于朝廷的猜忌,他直到二十二岁时才得以出任太子洗马;不久,又调出京师改任为义兴郡的太守。
义兴郡内,有著名的太湖。在任期间,桓玄经常到湖畔游玩。
有一天,他登高望远,突然面无表情地吟出了这样一句:
“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就此弃官归国,在世袭的南郡公封邑里过起了无拘无束但也无从施展抱负的日子。直到七年前的隆安元年,他才借着藩镇动乱的机会逐渐崛起,先后荡平了殷仲堪、杨佺期、司马元显、刘牢之等强大敌手,成为开拓新王朝的一代天骄。
现在,终于站在这壮丽的华林苑中,他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几分踌躇满志、目空余子的自豪和成就感。
他手边,放着几本奏折。在休憩时仍不忘公事,这是桓玄颇为自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