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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燕明凯才说话,他还是象平日那样微带笑意的说:“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和明杰就在商议这件事呢,依咱们想,这事大家先别起哄,一轰动起来,传到官府耳里反倒坏了大事。咱们打算这么办;大家还像没有这会事一样,安心在家干个人的事,只暗中准备着,一旦需要人手,传个信就能聚合起来就可以。先由我和明杰两个往城里去把一切情况打探清楚了,看看在那边能想出法子最好,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救出人来,再动手去劫牢。不过这劫牢反狱是大事,也得跟庄上几位老辈商议了,把庄上人搬到岛子里去了,才能以武力救人,免得一庄人跟咱吃害。这么办你们看好不?”
大家听了这话,也觉出了这事重大,气焰也就收敛了些。
“这倒是稳当了,可就怕不定哪一天把人拉出去砍了,那不就晚了吗?”众人咕咕哝哝中,燕明远大声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这不能吧?”明凯微迷着左眼说:“按老律,官府处决人犯除各别的,都是每年秋决;现在才春末,至少还得四个月才到秋决的日子呢?“
大家这才答应了,但又催他们早点去想法子。然后才纷纷散去。
剩下明凯、明杰两人,相视笑着。明凯说道:“答应下来,就得行动啦!“
可是,明杰却又皱起眉道:“我们出外办这种事,少不得要使用些盘缠花费,家里哪有钱给咱们那?”
明凯也觉得这倒是个为难的事。在地上来回踱着想了一回,然后站住说:“咱们出去不能赚钱养家,也别从家里要,我想啊,这盘缠路费就在咱们自己身上出。”
明杰听着有些懵懂,直直的看着他,听他的下文。
明凯见他没明白,便笑着说:“我想凭咱们身上这点武功和我这点医道,咱们走到哪里得行医时就行医,行医不中用时就卖卖艺,怎么还不弄个盘费?”
明杰听他这一说,连拍大腿道:“好主意,好主意!这个办法好极了,这叫人到哪里钱到哪里,并且是偷儿偷不了,强盗劫不了,就是碰上什么乱兵乱将的,谅咱们也丢不了什么!”
两人商议已定,当日向各自的父母说了。两家父母都在为秀纹的事为难呢,听他们说了这番打算,都欣然答应。于是当晚收拾了背褡,药囊和随身短兵刃,便于次日动身出发往县城而来。
七步成诗燃豆萁(3)
三
二人离庄一路走着,但见些荒村破篱、秃屋断墙。这时正当晚春时节,本当春光明媚,暖阳高照;可是眼前却不是这样;因连年的荒旱,洪水冲击,风卷沙压,一处处麦苗枯萎细瘦,黄殃殃的像似久害大病,缠绵榻上的病人一样,干巴巴的,一些儿生机也不见。就连那墙边的狗儿,院旁的鸡儿也都不见点精神头儿。二人边走边看着,心里充满了愁叹。这天傍晚来到一个叫做接官厅的大村镇。这镇中看去约有个二百多户人家。街面上做生意买卖的,有气无力的叫卖着。房屋都是低门矮檐的一片晦气色。摆卖的物品也无非是那窝窝头、煎饼、薯干、罗卜、白菜、土布、草纸、麻绳,还有那锄、镐、黎头等小农具。他两人走着瞧着,左右前后都是些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农民,他们有的肩着扁担,有的担着箩筐,也有提篮子的;个个愁眉苦脸,眼神呆滞,令人看着沮丧。
这接官厅,是本县地方官员出城迎送上司来人的处所。镇中心鹤立鸡群的一所青砖瓦舍四合夸房的大院落,是迎来送往,歇轿下马的休息处或排摆接风洗尘及饯行酒宴的处所。“接官厅”就因此而得名。燕家兄弟俩从这接官厅前走过,但见一行有十来个破衣烂衫的人被一根绳索串系着,后面有四、五个捕役,有的肩着火枪,有的提着短刀,押解着从两个在门口站岗的兵面前向“接官厅”里走去。往院里望去,那里一堆堆的拥满一院子,都是这样系缚着的人。一些兵役端着枪,举着刀,四面吆喝、漫骂着屠户驱赶猪羊似的归拢着人群。阶上站着两个班头样子的捕役,手捧着个薄子在登记才到的一队犯人的名字,他们厉声吼叫着提问姓名,在和押解兵役对证名单,每喊一个名字,便让被喊者举起未系缚的那只手臂,以便验证有无差错。一队完了,便吩咐到廊下去,以便空出地面给后到来的人犯站立。那些兵役一个个横眉竖眼,如恶狼践踏羊群一般的凶。那众多人犯被折腾着,哼哼叽叽、低声下气,比绵羊还要驯顺几倍,否则便要遭拳脚,吃棍棒。
燕家哥儿俩,见这般情形,也不顾前行寻店了,便在“接官厅”对面街边的高台上立住脚瞧着。直到天麻麻黑时,前后来了这样的三队,每一队七、八个、十几个、二十几个不等,连先前到来的,看样子那院里光是人犯大约也有百十来号人。他们一面细心听着身旁一起观看的人们的低声交谈。
一个手提酒瓶的瘦子问一个挎篮子的老汉:“这些都是从哪抓来的什么人哪?”
“什么人?都是庄稼人呗!那儿最穷就从哪儿抓,这还不明白!”
“都是为的什么事啊?”
“为什么?他们抗捐税不交,不抓他们还怎么着!”
“怪不得的,抗捐抗税犯了王法呀!俗话说‘敬俸神仙不怕天,纳上钱粮不怕官!’你不纳钱粮还不治治你!”
“你说的倒轻快!他们一些庄稼人,也没吃熊心豹子胆,就敢随便犯法抗钱粮!“
“你这么说来说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怎么回事?就是穷,纳不出呗!要不怎么说哪场穷就从哪抓的呢。”
“咳!这就难为了!”瘦子的脸皱成一个麻核桃,“要得有要不得无哇!没有强要,这不是逼人命吗!”
“皇上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的,一劲的催逼那些官儿,官儿就得催逼他们哪!要不怎么,还得从官儿腰里掏钱哪!”
“官儿,别提了!官儿的腰包还没装满呢,还往外掏钱!可是把这些人抓来也是没钱,难道还能把这些活人当钱串起来怎么的?”
老汉把声音压的更低了。嘴巴贴到瘦子的耳朵上说:“这回可就不好说了。我那妻侄子在衙门里办事,他告诉我,南方有个什么长毛军造反了,朝廷正在发兵去打。可那长毛军越打越猖狂,他们倒从南边往这边打过来了。朝廷就着了慌,要这边的官府把各自管的那地方管住,倘有趁这会儿闹乱子不服管的,就抓几个开开刀,这叫杀一警百,就是杀鸡给猴看,镇镇法。”
“那不是说抓闹乱子,不服管的吗?”
“咳!你真是个死心眼儿。借个由头抓来,那还不捏泥团一般,说他是什么就是什么。平民百姓,有几个敢闹事的,可不抓又没‘鸡’杀。所以嘛,这些抓来的虽不能都当‘鸡’杀了,可也总是要有杀的。”
瘦子听到这,吓的伸出舌头,半天没抽回去。好一会儿才转过神儿来,又问“杀几个,为什么抓来那么些人呢?”
“我说呀,你这人真是个榆木疙瘩,县里府里那些大人老爷,整天坐那吃呀!抽呀!穿呀!是拿几两俸银就养活得了的吗?他多抓人可以多勒索银子啊!”
“我的妈妈天,原来是这么一葫芦药!”
老汉又正色嘱咐道:“这话可千万别传出外边去,这事关重大呀!”
“是了,是了。可是,抓了人怎么不放进大牢去,圈在这儿干什么呀!”
“你说是城里那个大牢吗!咳!那里全都满啦,才往这儿放的呀!”
“奥奥,原来是这样!这儿可也合适,房屋宽绰,又有现成的兵把守着。”
“就是这么回事儿。”
明凯、明杰两人听到这里都暗暗吃惊,觉着这事确实是很重大。
人吗,都只长着一颗头,自己把它看得重于一切;而那些朝廷官员们却在为了达到一个什么目的,象玩弄球儿一样,轻轻松松的想割下谁的头就割下谁的头。这还像人间世界吗?
七步成诗燃豆萁(4)
四
这么想着,当时两人都互相使个眼色,离开“接官厅”,在无人处商议好,今晚就不进城,在这里寻店住下,明天再好好看看再进城。他们住了间单间客房。晚饭后,早早息了灯,借着月色,对坐喝茶,提起所见抓人的事,燕明凯说:“这样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光在家听传说,谁能想到在咱们这个小县里就同时有这么些人在受着牢狱之灾。连万永年那样本分的人也不免,单看这一点,这个大清国糟到什么样子还不清楚了吗!”
燕明杰点点头道:“谁说不是。要光是坐几个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