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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这样想着,李容褀又提起另外一桩事来:“那日你应了我做房里人,昨日我已经吩咐了秦管家先把你调至沁竹园,晚些时候他再告诉王妃,便成了。”
他说着这话,心情似不错,可宋娴听了却又受了一大惊吓。
她顾不得许多,甚至来不及掩饰内里的焦急道:“我何曾应了的?”
李容褀凝视他的双眸,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道:“那日你拿着这幅画急着去找苏月,我在廊中截住了你,问你这话你便应了的。”
宋娴再度哑口无言,细想那日确实是有那么一件事,只是她那时又心慌又仓促,竟把他的意思理解错了,才随口应了的。
如今想来,多半他早已识破她的伎俩,故意忖着她心不在焉时来问这事,生生的下了个套给她钻。
宋娴只得辩解道:“我那是心虚气急说的话,不能作数的!”
李容褀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眸中顿时乌云密布,透着怨毒的语调道:“你想反悔?”
“是奴婢想错了,答应的并非这件事,何来反悔一说?”宋娴也不敢同他硬碰硬,只能放软了语调来解释。
说到后来,她索性放低姿态,跪下来求他:“求殿下开恩,做殿下的内应,或殿下让我去出力跑腿的,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在所不辞,可唯独做房里人这件事是万万不可的?”
看到素日里从来有骨气的宋娴今日之类竟跪了他两遭,李容褀的面色难看极了,眼眸里的幽怨更是浓稠得化不开。
他逼至她近前,用手抬起她的下颌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意做我房里人?”
宋娴已然急的泛起泪光,毫不犹豫的应道:“不愿意。”
看着李容褀这样的目光,宋娴的心里也难受得紧,可这比不得别的事情,她吃点儿亏也就顺着他去了。
见她态度这般坚决,李容褀竟破天荒的没有发怒也没有闹,只是渐渐现出失落的神色,仿若失魂般喃喃:“好,好……”
他连道了两个好字,起身将她放开,却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只是用同样失落的声音道:“不必跪着了,退下吧。”
“殿下……”宋娴有些放心不下,虽起了身,却又往他跟前行了两步。
“退下!”然而他忽然的喝止却令她在半路顿住了脚步。
只见他此时负着一手立在书柜前,另一只手则扶在一旁的柜角上,攥紧的五指已然泛白。
宋娴怕再招惹他,于是不敢多言,便落荒而逃似的出了书房。
李容褀这一时虽没有同她计较,可接下来的日子却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照旧的传她到跟前伺候,对她的态度却很冷淡,也不同她说话,可该使唤的一样也不少。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是再不敢惹李容褀生气的,故而李容锦那边有寻她去书房伺候笔墨的,她也都推说事忙脱不开身,每日里只是待在沁竹园中,再不到别处去。
可苏月那边却还逼得紧,每日少不得要汇报。
宋娴无可奈何了,实则心里也不想帮着她监视李容褀,便还是只得去找李容褀。
不想他竟早有准备,吩咐她按照他的话来说给苏月听,倒省了她些许的心思。
如此一来,他们两人总算又恢复如常,好似那日书房之事并没有发生一般。
这日宋娴又是先同李容褀合计好了,再去学给苏月听。
她从房里出来,沁竹园各处寻了苏月一遭,竟都没有见着她的踪影。
“难不成出了这庭院,到别处去了?”她嘟囔着,寻了几个丫头来问,却也都说不知道她的去处。
“这也奇怪了。”宋娴又找了半天,正想着是不是她又暗地里去见王妃了,却听到一个丫头说,好似今早她就一直没从她自己的屋里出来。
诚然,苏月是沁竹园的掌事丫头,和她们底下这些普通的丫头并不住在一处,而是单独辟了一间屋子居住。
宋娴得了这个信,便往她那间屋子行去,心里却隐约奇怪。
苏月素来不是个偷懒的人,宋娴来了这么久就没见她起迟过,再则现下是约定好的汇报李容褀行踪的时辰,平日里宋娴若未及时过去,她必定寻了来,今日倒是奇了。
来到苏月的屋前却见她的房门果然紧闭,宋娴诧了诧,上前往门上敲了两声。
“苏月姐姐。”见屋里并没有人应,她便又敲了一声,且唤着她的名。
屋里还是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应。
“难道真的没人?”宋娴嘟囔了一句,正准备作罢,不想手下不经意的轻轻一推,那门竟开了一条缝儿。
原来门没有锁。
宋娴心中暗道,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这屋里应当是有人的。
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紧张,宋娴放轻了动作推门,又对屋里道:“苏月姐姐,你不应声我可就进来了。”
见屋里依旧没人说话,她就将门推开,然而当阳光自她身后倾泻,迫不及待的照亮了屋内,她却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只见苏月正坐在桌机边,身上并未着外衫,乌发也散脱下来,似乎是准备睡下的样子。
她手上握着一只茶盏,上半身趴在桌上,乍眼看去就像是就着桌边睡着了一般。
若不是看到被染红的桌巾,宋娴大概也会这么认为,可是那蔓延开来的腥红分明就是鲜血,且是来自于苏月身上。
不仅如此,苏月襟前的衣衫也被染上了血迹,且已然干涸。
看着这样一幕,宋娴鬼使神差的就迈进了屋子里。
她怔然的行至苏月面前,抬手触上她的肩头。
“苏月……”她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声,手上刚略施力欲将她摇醒,却见她整个人一歪竟倒在了地上。
这下她的面容便露了出来,然而那副对于宋娴来说并不陌生的面容此刻哪里又还分辨得出?
却见苏月的整张脸孔都呈现乌青色,近乎黑色的血自五官七孔流出,此刻早已成了干涸的血迹。
其双眸暴突,如金鱼一样鼓起在眼泡外面,眸子里似乎还残存着临死前的不甘和恐怖。
她这死不瞑目的样子犹如满含冤屈的恶鬼,给人造成的冲击简直难以言喻。
这分明是中毒而死之相。
待到宋娴终于自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踉跄的退了数步,直到撞上墙壁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眼前的这一幕不仅仅是可怕,更令她想起自己当日在洞房中惨死的情状,大抵也就是同她这般无异吧。
一时间,恐惧和哀怨如潮水般袭来,将她席卷其中,直至没顶。
宋娴再忍不住,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
很快就有人听到她的叫声赶了过来,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却是恍恍惚惚无从知晓,只隐约觉得身边也有人发出惊呼,又有哭泣声夹杂着,很是混乱。
苏月的惨死不仅惊动了李容褀,还在王府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连王妃也被惊动,提了众人前去审问。
宋娴跪在俪兰苑的厅堂里,仍然没有缓过神来。
却闻得前方垂帘之后传来一个雍容的声音:“你可是发现尸首的那个丫头?”
跪在旁边的丫头暗地里掐了宋娴一下,她才恍若惊醒,俯首答道:“正是奴婢。”
“如此,且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那个声音端着王妃的庄重,沉缓的说道。
“是。”宋娴略有些失神的应过,便将今日一早如何到苏月房中,如何发现她身亡,那尸首的模样又是如何的说了出来。
这陈述令她不得不再一次的将当时的情景回忆一遭,也如同沉重的石块再度碾压着她的心。
她曾想尽办法要混到这俪兰苑里来见一见王妃,然而如今她终于轻而易举的来到这里,却是因为这样一个她永远也不可能想到的原因。
不仅如此,即便她那未来的婆婆而今就在面前,她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也再不急于将自己面临的困境告知于她。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被她忽略了许久的问题。
当日她嫁入济川王府,是在洞房里中毒身亡。
虽说那天参加婚礼的宾客众多,人也繁杂,可这里毕竟是王府,又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往合卺酒里下毒。
她只想着求助于未来的丈夫和公婆为自己伸冤,却没有想到当日下毒的很可能原本就是济川王府之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她下毒的,是王府里的下人,还是主子?
怀着这样可怕的念头,她禁不住浑身发抖,袖下的双手亦攥紧了十指。
透过眸中凝聚的晶莹,她忽然觉得那端坐于帘后,尊贵而又庄重的女子竟是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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