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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至彼处,即是要折寿了。”
“折寿……”
多半是。林藏道。“阳寿会被取走。余命从十年变成了八年、五年变成两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唉,不过这桂男,终究也只是个传说。或许是某种隐喻,又或是编给孩童的故事,仅此而已。不过,折寿之事,却是千真万确。”
“你说一直盯着月亮看会折寿?”
“如若不然,人们为何煞有介事地编出这等无稽之谈呢?虽不知是何道理,但自古以来,月圆月缺不都是跟凡世间的种种变故相联系吗?观月相可比观日相重要得多。在下觉得它具有妖力,所以才说阳气会被其吸取。所以呢,东家还是听在下一句劝。可以尽情观看月亮的,只有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赏月之时。”
“赏月就可以?”
重阳时节也是可以的,林藏答道。“所以人们才特意称之为赏月呀。还要摆团饼插芒草,要郑重其事地看。”
“原来是这个道理。”
东家如果折寿,在下的日子也不好过呀。林藏蹙眉道。
“不好过吗?”
“当然了。”
“或许吧,不过你肯定有办法解决。你还年轻,最重要的是有经商的才能,而且你的本行不是账屋吗?现在虽然将你雇来给我些生意上的意见,但你也不是只靠这个吃饭。就算我这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没多大损失……”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林藏说着,露出哀伤的神情,“在下是敬仰东家的为人,才这样替东家效力。”
“为人?什么为人?”
“杵乃字屋刚右卫门,那可是人如其名的强者,众人口中的豪杰。”
你还挺会夸嘛。刚右卫门说。
千真万确,林藏应道。“在下之所以竭尽全力,就是因为佩服东家,跟利益得失没有关系。如果是为了钱,不如直接讨好您让您招做女婿了。”
“确实。不过啊林藏,不是自夸,我可是从身无分文开始,靠吃苦打下江山——正如你所说的,现在可是高高在上了。”
“在下当然知道。还有人将东家比作太阁呢。”
“可是我已经爬到顶了。现在已经是我最好的时候,不会比这再好了。如日中天之后就是江河日下了吧。”
“您说什么丧气话!东家,杵乃字屋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买卖还会越做越大。”林藏道。
“唉,你的才能我自然清楚。既然你都这样讲,那或许没错吧。不过,我已经渐有退隐之心。该做的都已做到,没什么欠缺。我是幸运的,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剩下的,就是愉快地度过余生。”
林藏苦笑。“又讲这些清心寡欲的话。”
“本就没什么欲望可言。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有什么可求?钱也赚了,家里那气派,简直跟我这身份
都不相称,光仓库就有六个。家人亲戚也都健康,而且万幸的是也没招人嫉恨。生意兴隆,自己的身体又好,真是幸福啊。”
“真想沾沾您的光。”
“是吧。林藏啊,我已经心满意足啦。”
“心满意足了?”
自然是心满意足。“我觉得,现在收手是最好的选择。不管做人还是做生意,都是结果最重要,教给我这个道理的,是林藏你啊。月有阴晴圆缺,所以我觉得,不如在生出缺憾之前收手。换句话说,就是在最圆满的时候引退啊,免得再劳神。”刚右卫门道,“把所有一切都抛在脑后,轻松地过完余生,就是我对幸福最后的追求。”
“那店里怎么办呢?”
“自然不必操心。哎,不是曾经跟你提起过嘛,家里的大番头,是个可用之人。”
“东家手下的人都大有作为,在下真是深有感触。别说大番头了,就连最不起眼的小杂童,都是勤勤恳恳,人人都仰慕您。这样的店,还真没见过第二家。”
是,这的确是事实,自己被无限地眷顾着。刚右卫门打心底里这样觉得。“不管是谁来接班,店里的事都无须操心。现在也大半都交给手下打理了,所有人都做得很好。我只需要站在一边看着就好。”刚右卫门道。
“正因如此,”林藏接过话来,“才更要长寿。这家店,最少不得的就是东家您。归隐和西去可完全是两回事。现在东家若有不测,那可如何是好?店可就要四分五裂了。从手下到客人,所有人都要成无头苍蝇。我也不好过。就连令千金……”
“哦。阿峰。”女儿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阿峰可就要哭惨了。没看到她嫁做人妻之前,不,没抱外孙之前,您可得好好活着。”
是,正是这件事。林藏特意叫自己来这向月台,既不是为了共赏明月,也不是为了聊家常。“唉,我的事就不提了。闲话先放一边,林藏,那个,尾张的城岛屋的事……”
是女儿的终身大事。据说城岛屋是尾张屈指可数的商船大户。城岛家的次子对刚右卫门的独女一见倾心。至于对方是在哪里一见倾心,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刚右卫门并不知道,对方为人如何也不清楚,只知道似乎并不是个轻浮之人。一来二去,他竟给刚右卫门送上了亲笔书信。
虽说闻名不如见面,但这样也不坏。从他的信里,看不出叵测的居心。不管是字面还是字里,一字一句似乎都浸染着诚恳的人格,写这封信的应该是个好人吧。而且其他姑且不论,对方也是大户人家。如果是真心实意,那这就是段再好不过的良缘了。
但是,刚右卫门只有阿峰这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将女儿嫁去城岛屋,必须要让女婿入赘杵乃字屋,代以继承家业。就算不谈这些,他也不愿意让一手养大的女儿离开自己。尾张其实并不远,在刚右卫门看来却是遥远至极。如若对方真想结缘,那只有让其上门,却又不甚了解对方的情况。他本人的打算,跟父母的心思、家业等又是两码事。就算他不是长子,但既然家业显赫,恐怕不会轻易上门入赘。
事虽不是坏事,但若因此而起纠纷则是刚右卫门不愿见到的。于是他托正好去尾张办事的林藏顺便打探一下风声。
“对方可是诚惶诚恐,”林藏道,“行了大礼,还说自家孩子做了傻事,竟想只靠一纸书信换取如此宝贝的女儿,哪有如此失礼之事。都说得满头大汗了。”
“如此说来,他家人还不知道这事?”
“也不是。”林藏继续道,“知道是知道。只不过,可能觉得招人生气了吧。”
“招人生气?我吗?”
“嗯。他们似乎正思量着该怎么赔礼道歉,因此还以为我是专程从大坂去兴师问罪的呢。我像是上门问罪的人吗?”林藏说着,笑了。
“兴师问罪?遇到这样的事,一般情况下会动怒吗?”
“动怒应该也不为过吧。”
是吗。
“东家的生活那么幸福,恐怕也不会动怒吧。有钱人家都是以和为贵嘛。”林藏半开玩笑道,“话虽如此,可对方竟然肯低头赔罪,也算是十分重视。依在下看,城岛屋的主人应该也想遂了儿子的心愿吧。”
“那就是说……他爹也有那个意思?”
“岂止是有意思,简直是十分赞成。唉,父母总是宠孩子的。那个小儿子看上去也是个老实人。而且,别的不谈,光是能跟杵乃字屋攀上亲戚,他们就已经感恩戴德了。从生意角度来看,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事。”
真是这样吗?“再好不过的事……”既然林藏这样讲,那应该没错。不,不管从什么角度,明眼人都清楚,这是段良缘。
“对方说了,如果可能,想尽快亲自拜见东家,不过……”
“不过什么?”
林藏略有深意似的沉默了一会儿。
“你——反对?”
林藏摇头。“反对倒不会。”他说。
“那为何欲言又止?”
刚右卫门问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林藏又回答说没有隐情。“作为替东家的买卖出谋划策的人,在下自然是再赞成不过。放过这样的好事那简直是傻子。不过,这可是家事。”林藏说道。
“家事?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这事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买卖上的事。是亲事。嫁人的不是杵乃字屋,而是阿峰小姐。东家,这可是令千金阿峰的亲事啊。如果是算账,再难的事在下都可以替东家分忧。因为那是要收钱的,是赚是赔,是入是出,自然说得头头是道。但在下能插嘴的,也仅限于那些事而已。说媒的事在下做不来,更何况这还是东家的家事,就更没这个道理了。此事,恕在下实难插手。”
“也对。不过林藏,我现在就以朋友的身份问你,你怎么看?那个……”
“不,东家,这我实在……不知道。”林藏说。
“你回答得倒是干脆。”
“嗯。”林藏答。“现在最重要的是阿峰小姐的心思。还有店里上上下下的看法。再怎么赚钱,也不能光因为钱就应承下来。不是吗?恕在下失言。”林藏补充道,“唉,在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