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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开一个箱子,不管箱子里是什么,都可以拿一件作为赏赐。伺候一个不得脸的主子,没好处还受责难,想想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姑娘快别这么说,奴婢愿意伺候姑娘。”雁鸣和鹂语异口同声,说完,两人又互看一眼,挽起手表示对沈荣华的提议万分支持,都跃跃欲试了。
周嬷嬷哽咽几声,说:“是老奴不开眼,惹姑娘伤心了,请姑娘责罚。”
“嬷嬷别这么说,嬷嬷年长,还是嬷嬷先来。”沈荣华给雁鸣和鹂语使了眼色,高声说:“去请江嬷嬷和杨嬷嬷来做见证,别到时候说我诳你们。”
江嬷嬷是沈恺的奶娘,沈家的旧仆,为人厚道且会行事。去年,沈阁老赏了她一家子的身契,可她不愿意跟儿孙走,仍一个人留在沈家伺候。杨嬷嬷是沈老太太的陪嫁丫头,现在是沈恺书房的管事嬷嬷,是一个谁都说不错的人。她肚子争气,生了五个女儿,大女儿陪沈贤妃进了宫,二女儿和三女儿分别给沈慷和沈恺做了姨娘,四女儿是大太太房里的二等丫头,五女儿去年也选进府来了。
这两个人是沈恺身边极有脸面的下人,不能得罪,沈荣华请她们做见证,自是别有用意。自箱子抬进里屋,许多人心里都跟猫抓似的,到处传递消息、打探消息。把她们请进来,让她们看个明白,就等于向整个沈府敝开了天窗。
江嬷嬷和杨嬷嬷进到里屋,规规矩矩给沈荣华行了礼,就垂手低头侧立一旁等待主子示下,极恪守奴才的本份。两人在沈恺面前都没那么拘谨,可面对沈荣华却恭敬得出人意料。这令沈荣华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只怕被揪了错处。
沈荣华把第三个箱子盖上,又重重打开,摸着里面的金银,笑容深刻。她跟她们说了玩开箱游戏的规则,并很恭谨地请她们做个见证。
“用谁也不能白用,这也是为人处事的规矩。”沈荣华拣出十颗金豆子,递给雁鸣和鹂语一人五颗,又拿出两对银锞子,说:“一人五颗金豆子,算是我替父亲赏给你们的,雁鸣、鹂语,给两位嬷嬷送过去。听说江嬷嬷的长孙中了童生,这对状元及第的银锞子是我送给他的。杨嬷嬷家的四姑娘也大了,这对喜雀登梅的银锞子就留着给她添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两位嬷嬷千万别跟我客气。”
“多谢二姑娘。”两人谁也没跟沈荣华客气,道了谢,就收起来了。
“这是你们该得的。”沈荣华笑了笑,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五钱重的银角子递给鹂语,挑起眼角说:“这也是你该得的,凡该得的都是因本分而得。”
“姑娘,这……”鹂语知道这是沈荣华还她的五百文钱,又听沈荣华的话不对味,不知道该怎么表白自己,低头抬眼向雁鸣求助。
“收下吧!我没别的意思。”沈荣华温和的目光扫过众人,笑容越加灿烂。
前世,鹂语害她不浅,她不可能不恨。但她现在不想收拾鹂语,她目前强劲的敌人太多,而鹂语太弱。若能改变鹂语的人生轨迹,比简单除掉更有意义。
沈荣华宣布开箱游戏开始,江嬷嬷和杨嬷嬷很配合,努力营造气氛。雁鸣和鹂语则搓着手给周嬷嬷鼓劲,本来周嬷嬷不高兴,也被她们感染得兴趣大增。
周嬷嬷选了第四个箱子打开,五颜六色的手帕、香囊、荷包映入眼帘,令人眼花缭乱。这些手帕香囊荷包都是染枫阁的绣娘所绣,选料上乘、针角细密、绣工精致、图案新颖。别看这些都是小物件,却沈得贵妇贵女喜欢,价值不菲。
这些小物件下面,还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锦盒,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珠花、绒花、花钿,还有几十只花色不同、样式各异的金钗银簪。最下面的大锦盒里是一套翡翠镶金头面,翡翠成色极好,做工也细致。锦盒正中还有一块暖玉,玉呈椭圆形,鸡蛋大小,浅紫色,玉质细腻,触手生温,正面雕有下玄月的图案。
“这……”周嬷嬷对水姨娘成见极深,此时也不得不感慨她用心良苦。
江嬷嬷和杨嬷嬷赶紧恭维周嬷嬷,希望周嬷嬷多选几样,她们也跟着捞些好处、沾点儿光。沈荣华刚要催促周嬷嬷,就听到门外有丫头说“有事要禀”。沈荣华看清门外的丫头是沈恺书房的二等丫头红绮,心里不由一颤,忙让她进来。
“回二姑娘,那会儿,老太太让宋嬷嬷来传话,请二老爷去吉祥堂,绿萝姐姐伺候二老爷去了。刚才,绿萝姐姐央人传话回来,说老太太大发脾气,罚二老爷跪在门外雪地里,大老爷和大姑娘为二老爷求情,都被老太太骂了。”
“这可怎么办?”江嬷嬷和杨嬷嬷都着了急。
沈荣华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我们继续玩游戏,两位嬷嬷要么留下来做见证,要么出去着急。雁鸣,挑一对珠花给绿绮,请她留下来为你鼓劲。”
第二十八章 罚跪
亥时初刻,夜黑风高,屋外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沈老太太这时候罚她最宠爱的儿子跪雪地,用下巴想,沈荣华都知道是因为她的事。无疑,沈恺此时是一个大诱饵,正有人用他钓沈荣华这只小丑鱼呢。
沈荣华绝不会上钩,哪怕有人借此事给她安上薄情、不孝的罪名。沈恺被罚跪,只是沈老太太做做样子,若她被罚,不死肯定也会脱层皮。
是要命还是要好名声,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因为她已惨死过一次了。
杨嬷嬷扫了众人一眼,说:“二姑娘,恕老奴多言,二老爷……”
“知道自己是多言,就不要说,因为言多必失,嬷嬷是明白人。”沈荣华挑起眼角,冲众人冷冷一笑,说:“想玩游戏的留下,不想玩的出去,别扰人兴致。”
“二姑娘。”红绮抽泣着跪到沈荣华脚下,说:“二老爷最疼二姑娘,现在他被罚跪,姑娘就是不能替他,也应该去向老太太求求情。奴婢回来给姑娘报信的时候听婆子说,万姨娘已带四姑娘、四少爷、七姑娘去给二老爷求情了。”
“他们愿意去求情,就让他们去,求不下来,还可以陪父亲跪着,父亲也不会夜深寂寞。”沈荣华摆弄第四个箱子里的小物件,把暖玉拿出来把玩。
杨嬷嬷被沈荣华顶了回来,红绮又弄了个没脸,没人再说话,里屋安静下来。
“老奴去看看二老爷。”江嬷嬷转身向沈荣华施礼,“二姑娘,老奴告退。”
“我送嬷嬷出去。”沈荣华送江嬷嬷到书房门口,很快就又回到了里屋。
江嬷嬷一走,杨嬷嬷就呆不住了,她没理会沈荣华,给在门口看热闹的小丫头使了眼色,就气哄哄出去了。红绮把沈荣华赏给她的珠花丢给雁鸣,也沉着脸离开了。里屋只剩了沈荣华主仆四人,热闹的气氛很快就冷却了。
“姑娘,要不老奴去吉祥堂看看二老爷,打探打探消息。”周嬷嬷不敢让沈荣华去吉祥堂,她永远忘不了沈老太太对沈荣华又打又骂的情景。那时候沈阁老刚逝,沈恺和林氏都在场,一屋子主仆都被沈老太太突然发狂吓傻了。
“别去,就在这里等,另有消息传来,我们再想应对之策也不迟。”沈荣华知道雁鸣和鹂语玩开箱游戏的热情已被浇灭,但她还是重赏鼓励让她们继续。
雁鸣打开了第一只箱子,里面有八匹浮云锦、八匹霞影绫,还有几捆厚薄不一的细棉布。浮云锦和霞影绫都是名贵的面料,织工细密,颜色多样,颇得贵妇贵女偏爱。尤其是浮云锦,用雪蚕丝精织而成,从养蚕抽丝到染色成匹,中间有数十道工序。前朝初期,朝廷曾下旨说浮云锦只许皇族使用,后来废除了。
水姨娘送来的浮云锦颜色较深,料子偏厚,做冬装正好,适合孝期穿。霞影绫颜色较艳,却都是偏冷的色调,质地柔软,适合做春衫和夏衫。细棉布只有乳白和浅黄两种颜色,薄棉布适合用中衣和里衣,厚棉布做里衬最好。
鹂语打开第二只箱子,里面装有满满一箱子皮毛,这令她有些失望,这么名贵的东西不是她一个丫头可以拥有的。沈荣华把皮草拿出来一一观看,即使她曾是内阁大学士府最尊贵的嫡出小姐,也不禁为水姨娘的大手笔咂舌。
最上面是一件水貂皮带领帽滚金边大氅,大氅为银灰色,皮毛轻柔,色泽光润,触手丝滑。下面还有一件湖蓝色缂金丝绣黄蔷薇银鼠皮裙,两块白狐皮、一条紫貂皮。两件衣服、几块皮草,价值远远高出那一箱实实在在的金银。
沈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