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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忆起了三天前的那场血战。
115
茅峰山离溪城城西三十里,海拔345米,是溪城西南诸山中最高的一座。
茅峰山山势险峻,林壑秀美,如果是春天则峰青水碧。绵延数十里,半抱溪城。山下清溪湖衔山抱水,包孕溪吴,东临z省西部。茅峰山上有茅峰寺,乃A省佛教胜地,初建于梁天监年问,为司空陆欢舍宅为寺,名秀峰寺,宋初改为秀峰禅院。南宋绍兴年间赐于抗金名将韩世忠,后来毁于战火,清代重建为茅峰寺,人称茅峰禅院。现在这座A省名刹规模宏丽。气宇轩昂,集大雄宝殿、藏经楼、佛堂、禅房、钟楼为一体。
现在这巍峨壮观的寺庙,成了军委会直辖20军团汤恩伯部谭儒文国军55师的临时指挥部。他是在长沙会战后,部队稍作休息,接掌55师又紧急奉调回归汤恩伯20军团节制的。
这年冬,日军兵分五路向溪城挺进,日军前锋已推进到距茅峰山15公里处。12月底,抗日战争史上著名的茅峰山血战拉开了战幕。
元旦之夜,茅蜂山下战云密布。茅峰山上冰天雪地,刚刚落下的春雪,使山野一片银装素裹。冰雪覆盖着漫山的松林,呼啸的北风穿梭其间,发出阵阵雄壮的涛声,仿佛千军万马潜伏其中。铅灰色的冻云低垂山峰,雾霭层层,抑压着山间的古刹。茅峰山下集聚着大量的日军,在西风的嘶叫声中,磨刀霍霍,准备与坚守在山上的中国军队决一死战。
一周前,参谋总长从战时首都重庆市飞临溪城,召见谭儒文。听了谭儒文的防守溪城茅峰山计划后指出:“茅峰山为A省心脏部位的山脉,北为古都门户,南为C市障碍。西接z省,东临w省,
是为我军攻防要地,应倾全力防守,为古都会战赢得战机,溪城危则古都不守。”
谭儒文将军打开指挥部墙上绿色的帷幕,一幅硕大的军用地图出现在眼前。
参谋总长用忧郁的神情说:“茅峰山一线务必坚守一周,为长江上游的部队集结争取时间。”他身上斜披着一件呢军用大衣,用手臂在画满红蓝箭头的作战地图前比划着。
谭儒文陪同总长登上茅峰山顶,参观整个防线的部署情况。
山上炮台环列,围茅峰寺而筑。四周是浓密的绿色松林,共约25座炮台,每座炮台四周还建有复杂坚固的防御工事。从德国进口的克虏伯榴弹炮已掀去了炮衣,这已是国家迄今为止最先进的装备了。其余配备各团队的都是迫击炮,对山下之日敌形不成有效威胁。登上茅峰寺的藏经楼,他们用望远镜观察山下的松林,可以看到大批的日军正在向山角聚集。谭儒文少将向参谋总长报告:“报告总座,据我们接到的情报,日军在山下集结了3个师团,320多门大炮,3万余人,兵力是我守军的3倍。我们的兵力不足1万人,25门炮,防守力十分薄弱,山头能否守得住,很难说。希望总座能够报告委员长务必增加防线守军,以竟全功。”
参谋总长听完他的报告,浓眉拧在了一起,沉思半晌只说了一句:“现在已无兵可调,重兵已集结在长江中、上游一线,与日军展开会战,你师的任务主要是坚守一周,即为我军会战胜利赢得了时间。”
那天天气冷得出奇,参谋总长和谭师长紧裹着军大衣,口里呼出的气息立即在须眉问结成了霜花。视察完毕,参谋总长离开了前沿阵地,登机而去。
一周后的凌晨,日军向我方阵地开炮。师部的地下掩体里电话响个不停。
“喂,喂,师部第148团三营的前沿堑壕已被炸平,三层沙包被炸翻了。”“一营一连的官兵全部被埋进了土里……”电话铃此起彼伏,前方报来的消息不很妙。
中午时分,日军的炮声渐渐稀了下来,谭儒文少将命令传令兵向前沿阵地发出命令:“密切注视日军动向,我军的炮兵暂不反击,不要暴露目标。有限的炮弹必须歼灭来犯之敌的有生力量,绝对不能让一个日军通过。”
下午14时。在炮火的掩护下,一群群日军正向前沿阵地蜂拥而来。我军掩藏在松树林里的炮台开火了,前线堑壕里的机枪、步枪齐射,一排排日军应声倒下,前沿争夺战正式打响。日军连续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都被谭儒文部的密集炮火和子弹击退。
血红的夕阳笼罩着前沿阵地,阵地一片荒凉,远近的松林已被炮火炸成光秃秃的一片。我军的炮台已基本裸露在敌军的炮火射程之内,榴弹炮的呼啸声在阵地后不断炸响,炮台一座一座被摧毁。
入夜时分,山风呼啸,日军再次迫近阵地,前沿阵地的官兵跳出堑壕,上好刺刀,在呼啸的枪声中与日军展开肉搏之战。在清冷的月光下,惊心动魄的肉搏战开始了。战场上笼罩着一片惨淡的银辉,山问的石头,树木,枯黄的野草以及堑壕里的弹药箱,清晰可辨。寒冷的空气凝固着战火的硝烟味,人肉的焦糊味,远处群山起伏,丘陵下的树林中日军像蚁群一样嗷嗷叫着冲上来,但见黑压压的一片。
硝烟中炮火沉寂了,只响起敌对双方战士的吼骂声和双方刺刀的拼击声,喊杀声响砌夜空。惨淡的月色下灰蒙蒙的阵地敌我难分,惟见寒光闪烁的刺刀和搂抱在一起滚在一处的战士。日军和我军展开了一个阵地一个阵地的争夺战。
次日凌晨,晨曦慢慢爬上山头,前沿阵地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国军和日军的尸体。中国官兵用血肉筑成的前沿阵地总算保住了。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朝霞特别美丽,熹微初露,血红的阳光笼罩着洒满鲜血的阵地。日军的炮弹呼啸着向阵地砸了过来,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使谭儒文师长丧失了判断方位和强度的能力,敌人倾泄在前方阵地的炮弹为1万多发。炮弹夷平了堑壕,炸毁了炮台,满山的松林炸没了,山间巍峨壮观的寺院成了残墙断壁,一片废墟。当日军再次发动进攻时,我军已丧失了反击的能力。前沿阵地在中午时分被日军突破,日军正在向山腰的第二道防线突进。
谭儒文部遭到重创。第三天清晨,由于气候的寒冷,士兵们全部踡缩在阵地内,怀抱着步枪,和衣围着一堆堆篝火取暖,否则就可能被冻死。日军开始冲击第二道防线,部队开始散乱地向山顶溃退。这时谭儒文将军跳出指挥所,手中挥舞着小手枪,命令师部执法队向后退的士兵开火。队伍的溃退开始得到制止。他命令:“坚守阵地,坚持打到一兵一卒,决不许后退半步,有动摇军心者,格杀勿论。”他把师部的参谋和亲信卫队派到坚守第二道防线的团队,配合各团、营、连首长进行督战。
直到第五天,在日军强大的攻势下,中国军队已无法据守,才全部撤退至山顶,准备最后的山顶保卫战。
谭儒文师长双手叉腰站在山头上,看着山前阵地。那是一片荒凉的萧杀,茅峰寺的断壁残墙前躺满了缠着绷带的伤兵,这里成了临时的救护所。寒风鞭鞑着茅峰山,眼前一片狼藉,冒着烟的树桩在冰天雪地里立着,茅峰山满山苍翠的林木被炸毁,灰暗的松木朽枝在黄昏的薄暮中,以赤luo的枝条向冥杳的长空伸去。战役打得空前惨烈,部队已开始砍杀战马以解无粮之忧,瘫痪的炮台在残败的蒿草枯枝里静静地安卧着,成了一堆废铁,再也发不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向敌人的阵地发威。官兵满身尘土,伤痕累累,在血红的晚霞里利用战斗的间隙进行小憩。
谭儒文师长热泪盈眶,悲愤莫名。他想到那首千古名句“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的暴戾和残酷,战士的英勇拼搏,使他悲愤至极,涕泪长流,寒风像刀子般割在他淌满热泪的脸上。当晚他写下那首《夜巡阵地歌》的诗:
山高高,水长长,清溪绿水常泱泱,
踏尽山涧草,西风摧斜阳,热泪痛悼勇士壮,碧血长流芳。
风萧萧,夜沉沉,一轮寒月照征人,
尽我军人责,信步巡战阵,满目夕阳皆疮痍,热血铸长城。
火融融,炮隆隆,茅峰山顶一片红,
寺庙成瓦砾,名胜战火焚,昔日锦绣今何在?蒿草伴悲风。
月愈浓,星愈稀,四周惟闻寒鸦啼,
男儿百战死,壮士山顶立,人生自古谁无死,杀身成仁义。
在山顶的师指挥所地下掩体内,谭儒文将军召集残存的团、营指挥官召开战地紧急会议。掩体上高悬的马灯发出幽暗的火光,
照着他那张紧绷着的国字型四方脸,两道浓眉紧紧地锁在宇间。
他满脸尘土,手上缠着绷带,瞪着血红的眼睛,挥舞着伤残的臂膀,
用严峻的目光审视着一个个焦头烂额的部下。然后用嘶哑的嗓门以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