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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晋。”媛湘的心里在打鼓。她想,但愿钟习禹不要在军中竖敌无数,听到他的名字就恨不得把他拆魂蔑骨。
魏副将轻嗤了一声,“你是他的弟弟?我怎么不曾听说他有个弟弟?”
媛湘紧绷情绪,忽然就缓解了。看来,钟习禹真的在军营,至少魏副将认识他!媛湘说:“前两年家里发洪灾,我和他走散了。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在军营中。刚才一位士兵兄弟说替我去通传,却不知道为什么半晌也不见出来,想必有事情绊住了。”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傅晋是你哥哥?”
媛湘愣了愣,“证据?呃……”她仔细思索,半晌才想起来,“他耳朵后面有颗痣。”
魏副将直直地望着她,忽然抛下一句话:“跟我走。”随即,他转身就走了。
媛湘望着他的背,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步入军营之中,里面竟然别有风景,极宽阔的大道,两旁建了许多房子,想必是士兵起居之地了。媛湘追着魏副将的脚步,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请问魏副将,你和我哥哥熟么?”
“相当熟。”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森冷。
媛湘的眉头拧了起来。听这证据,似乎熟是熟,却不是很友好的交情。她呵呵笑了两声:“那就好了。阔别这么久,马上就要见到他了。真高兴。魏副将能明白亲人久别重逢的心情吗?”
魏副将哼了哼,似乎懒得理她。
媛湘便也闭嘴了。她和他搭那么多话,无非是想让他能顺利地带她去见钟习禹罢了。她真不明白,钟习禹为何真的会在军营之中?瞧这模样,魏副将打算亲自带她去见他了?就算钟习禹是两年前入了军营,现在也只是个普通士兵吧?一个副将亲自带她去见他,会不会令钟习禹难堪?
魏副将带着她走到一间屋子门口,“在这里等着吧。”说完他就走人了。
媛湘的忐忑不安逐渐加深起来。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地进了军营,她以为至少要经历一大番盘查……否则她若是刺客,或者奸细,要进来的岂不是太容易了?
不管怎么说,她真实地站在了这片领国的军营之中!很快她就可以见到钟习禹了。
她的心,咚咚直跳,呼吸也渐渐地感觉到变急促。愿上苍保佑钟习禹会告诉她锦程的下落,否则,天下之大,她可以到哪里去找他?!
有步伐声渐渐靠近。
媛湘抬起了头,目光望向那个大步朝她走来的男子,不由一怔。
他……是钟习禹吗?他看起来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上上一次见他,他在病痛中,看起来显得苍白瘦弱;而上一次,在黑夜里,她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如今他完整地站在她面前,令她感觉到他和从前的全然不同。
这个二十岁的少年,比从前高了,黑了,也更加健硕了。
他身上穿着深色军服,头发高束,气宇轩昂,气质不凡。他身上的衣服料质很好,比起刚才的魏副将还要强上许多。这个发现让媛湘觉得,他在军中,肯定不是个普通士兵那么简单。
钟习禹见到站在他房门口的媛湘时,脚步也不由得一怔。
哪怕她做了男装打扮,他也依然能一眼就认得出来。她望着他的眼睛写满了疑惑,那一闪而过的讶异,稍稍挽回了一丝他的自尊。
他冷漠地走向她,“你来做什么?可别告诉我,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弟弟。”他特意加重了“弟弟”二字的语气,显得又讽刺又嘲笑。
媛湘无奈地望着他,“我来,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你能不能先给我一点水喝,我好渴。”
他像看怪物似的上下扫了她一眼,随即打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媛湘跟在他身后。
房间不大,简约得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书藉,倒挂着许多、毛笔。堆满书的桌子上,竟然还有个茶壶,钟习禹倒了杯水递给她,漆黑的眸中,是深不可辨的情绪。
媛湘将水一仰而尽,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舒缓了。她擦擦唇角的水渍,听到钟习禹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打听到的。”媛湘望着他,“真没想到,你会在西秦的军营里。”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
媛湘点点头:“是的,你和从前相比,真的让我觉得,我们从未认识过。”
“你想说什么?”钟习禹全身都透露着冷漠,“或者说,你千里迢迢来找我,想干什么?”
媛湘直直地望着他,忽然就红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制地盈、满眼睛,然后倾盆而出。她用手背抹着泪,却仿佛擦不干似的,眼泪一直往外汹涌。
钟习禹的胸口猛得一窒。
有那一瞬间,他几乎想过去替她擦一擦眼泪。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扼杀了。他别过头,“如果你来是对我哭哭啼啼,抱歉,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你婆妈。我有许多正经事要做。”
“你说过西秦使者只要死了,你就会放了锦程,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媛湘用手背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或许是压抑太久的委屈需要释放,或许是因为他是“故人”,使媛湘委屈了这些日子的难过,全部都化作了泪水。
钟习禹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他没回家?”
媛湘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这句话,“他当然没回家!你没有放他,他怎么回家?”
钟习禹别开目光,“我回到村屋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挣开绳子走了。”
媛湘瞪圆了眼睛,水润润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鼻子和嘴唇都因为哭泣而通红,“你说他自己挣开绳子走了?”
“嗯。”
这个说法,与白朗的说法一致!可是,如果钟习禹没有捉锦程,他会到哪里去了?!“你骗我。你肯定把他藏起来了!”
第41章 质疑(4)
钟习禹冷冷一笑,“我为何藏他?他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可是他没有回家!他不知所踪了!最后见过他的是你,肯定是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巨大的惶恐压塌了媛湘的信念,她揪住钟习禹的衣服,用力地推搡着他,“快点告诉我你把他藏在哪里!”
“无聊!”钟习禹掰开她拉扯着他衣服的手,“我若真的做了,何必不承认。他自己走了,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他的话无情地破灭了媛湘的信念。她一直以为找到钟习禹也可以找到锦程,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锦程不在钟习禹手中,而又失踪了这么久,他到底会去了什么地方!
难道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她软软滑坐在地,不敢再想了。
钟习禹望着她。
这个软弱无助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在他眼里,她一直是那么张牙舞爪,那么无情,仿佛软弱与她没有丝毫干系。她心那么硬,那么狠,在他最难过最脆弱的时候,将他仅有的那点念想都完全击破,一点也不留情。
可是她现在,哭过了闹过了,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像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呆呆的,空洞地,却莫名地让他的心狠揪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道:“你千里迢迢地跑来,就是为了和我要杜锦程?我告诉你,我没有他的消息,他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可以走了!”
媛湘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是好。这个结果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保存着那点卑微的念头。现在,钟习禹告诉她他真的没有捆制杜锦程,他逃走了,可他没有回家。
那他会去了哪里?
他是出事了吗?
连风影楼都找不到他的消息啊,她还可以去哪里找他?
她忽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钟习禹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两个人默默地,他望着她,她望着哪个不起眼的角落,神情空洞,空的让他都感觉到难受。
半晌,他打友沉默,“喂!我还有事在身,你若来问的就是这些,你可以走了。”
媛湘抬起眸子,直直地望着他,“你之前把他关在哪里?”
钟习禹拒绝回答,“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我没有伤他,他自己挣开绳子跑了!不要再纠缠我这个问题!”
“你怎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媛湘愤怒地咆哮,“都是因为你,锦程才会失踪!都是因为你!”
“对,都是因为我,那又怎么样?”钟习禹眯了眯眼,冷酷地道,“你可以冷血无情,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关起了他,也弄死了他,怎么样?我就算真的把他杀了,你又能奈我何?”
媛湘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一股气顺不上来,眼前猛然一黑,她随即倒了下去。
钟习禹眼急快地险险捞住她,才免了她摔到地上。他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铺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媛湘!”
一点反应和动静也没有。
钟习禹忙翻看她的眼睛,摸她的脉搏,发现性命无碍,只是昏过去,才稍稍地放了心。
他坐在床畔,望着媛湘。她虽然作着男装打扮,但仍然掩不住她的玲珑曲线。她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