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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狂顿了下,拿起一块荷花糕往口里放。「甜了些,这味道……」
蓦地,他眼神一变,深幽得令人害怕。
「陛下,不合胃口吗?」怎么才吃了一口,多吃几口才好上略。
顿了下,他突然扬起一抹教人背脊发凉的诡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成子。」
「哪一宫的?」
「本来是服侍二殿下的,近来在御膳房跟着师傅学做菜。」有什么不对吗?为何他感觉皇上的笑容别具深意,像看穿什么?
是错觉,肯定是错觉,他太紧张了才疑神疑鬼,要镇由拆椰,别露出马脚。小成子暗暗吸一口气。
「是吗?朕瞧你顺眼,这盘点心就赏给你,一口不剩地全给朕吞下。」他不过懒得计较而已,真给他爬到头上来。
「什……什么?!」他惊得脸一白。
「怎么,朕的美意你敢不接受?」他眼一眯,进出厉光。
「奴……奴才饱了,吃不下。」一吃就完了,没命抱他的三大箱黄金。
「吃不下也得吃,要朕命人喂你吗?」他一击掌,高大威武的禁卫军上前一大步。
「奴才……奴才……」眼看数名禁卫军就要往他嘴里塞甜糕,小成子急得快要哭出来,双膝一软,跪地求饶,「不是奴才胆大包天,是成王他威胁奴才,奴才不得不听命行事……」
他将罪行全推给南宫游方,口口声声是遭人胁迫,掩饰自己为财弑君的恶胆。
早就心里有数的南宫狂冷笑一声,历经皇弟的死及挚爱远走,他决定不再姑息养奸,要大刀阔斧地铲除怀有异心的枯枝。
为了让狡猾的皇叔俯首认罪,他亲自带领禁卫军包围成王府,并命禁卫军统领李昱看住各出入口,没他的允许,一只小虫也不许飞出。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把本王当江洋大盗,必须派重兵看守吗?」死到临头的南宫游方还在虚张声势。
「江洋大盗值得朕率兵亲讨吗?皇叔,你太不聪明了,朕三番两次不与你计较,不是怕了你,朕只是多少看在同是皇室血脉的份上网开一面,既然你执迷不悔,朕就亲自来送你一程。」
「你……你说什么,老夫听不懂,自先皇过世,老夫就一直战战兢兢地辅佐你治理国事,胡乱编排的杀头大罪少来诬陷。」他心虚的驳斥,仗着与先皇的手足关系欲压西帝气焰。
「朕让你心服口服,别说朕专制霸道,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老臣。带上来。」穷途末路的老瞄,休要狡辩。
南宫狂一声令下,禁卫军押上的不只是下毒谋害君王的小成子,还有多次狙杀西帝的刺客,以及南宫游方私下招兵买马的证据。
「你……你这是……」心一骇,他当下惊恐得手脚发冷。
「朕忘了告诉皇叔一件事,朕在为玉玮调养身子时,同时也嚐遍丹药,因此养成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论你下什么毒我一嚐便知,再剧烈的毒也伤不了我分毫。」人算不如天算,皇叔注定非真龙天子。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本王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不可能识破……」罪证俱在,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行动居然全在西帝的掌控中。
他太可怕了,步步为营,不动声色让敌人以为胜券在握,却在转眼兵败如山倒。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百密总有一疏。」何况他做得太明显了。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天底下没有不可能……」就在禁卫军上前缉拿南宫游方时,他突然神态疯狂地仰头大笑,伸手指向南宫狂。
「哈哈……是没有不可能的事,连你疼惜若命的皇弟都想杀了你好夺取帝位,你说有什么不可能。」
南宫狂厉斥,「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玉玮的命是用药吊着,哪有余力多想其他,你胆敢妄加污蠛。」
「南宫狂呀南宫狂,你不是说百密总有一疏吗?可惜你的盲点就是南宫玉玮,他瞒了你许多事,包括他早就没病了,还学了一身好武艺。」看不见的敌人才最可怕,聪明一世的西临狂帝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你……你胡说……」他忽地握拳,不能接受听到的事实。
「你以为那些伏击全是我授命的吗?其实他也有一份,若不然老夫哪能清楚掌握你的行踪,甚至北越军师遭到奸杀也是他所为,他呀!真是了不起,男女不拘,貌美者全上过他的床,本王的笨女儿鲁娜也是其中之一……」
自知死罪难逃的南宫游方一抖出南宫越的真面目后,便咬舌自尽。
而震惊过度的南宫狂则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不愿意相信皇叔说的话,但过往所有想不通的疑点在这一刻全获得解答,他不得不相信,同时也被深深的自责包围。
他误会了清雪。
第十三章
「山神庙?!」看着残破的废墟,红雁惊呼出声。
「山神庙又怎样,有地方栖身就不错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座人烟稀少的破庙,至少遮风避雨不成问题。」李忠自豪的道,双手不停的张罗饮用水。
「可是委屈了女皇,她是尊贵的万金之躯,岂能屈就荒郊野岭,没民宅或野店可投宿吗?」满是杂草泥屑,怎么住人。
他一下就丧气了,苦笑的拍拍银袋。「盘缠不够,住不起好一点的客栈,而且在人多的地方出没容易被认出,咱们是生面孔,一定会引人注目。」
「你……」她叹了一口气,不再争辩。「你说的有道理,动手把这儿整理整理吧,别让女皇又受寒了。」
自从夺位称皇后,北越春吟对好不容易得来的帝位守得相当严密,唯恐失势的皇姊再度入宫得权,除了散布谣言,她颁布不少对北越清雪处境极其不利的政令。
她首先要户部重新按照地籍做人口普查,士、农、工、商分类归纳得清清楚楚,便于掌控,又效行古人行连坐法,但凡一人犯罪,全家乃至于左邻右舍都会受到牵连,刑责也较之过往严酷。
在她雷厉风行的手腕下,人人自危,对来路不明的外地人也格外防备,甚至是不友善。
因此回到北越国的诸人便遭到种种困难,有家不能回是其次,他们真正的烦恼是找不到落脚处,而所剩无几的银两也撑不了多久,恐怕有断炊之虞。
为了避开有心人的追捕,以及节省开支,最后不得不暂居荒草蔓生的古刹。
「女皇的情况好些了吗?我看她两颊还有点潮红。」李忠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红雁斜睨了他一眼,「黄樱说身上的熟度消退了些,只要别再发烧就没大碍,算是度过难关。」
「要是药铺的夥计肯卖药给我们,女皇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太不通情理了,又不是不给银子,居然用扫帚将他们赶出门。
「不能怪人家胆子小,如今的政令搞得百姓草木皆兵,谁敢以身涉险,包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哼!你倒看得开,要不是女皇不准我出手,准打得他满地找牙。」
李忠道出的正是大家的心声,若能以武力解决,他们也无须吃这些闷亏。
可是北越清雪仍视百姓为子民,不愿有人因此受到伤害,她宁愿自己苦一点,咬牙硬撑,不肯向逆境低头。
无奈屋漏偏逢连夜雨,南宫狂刺的那一剑因为他们赶路而未受到妥善照料,已经导致伤口发炎生脓再加上天候转凉,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的她便因此受了寒,一整夜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反反覆覆的使其身心俱乏。
幸好黄樱的父亲是名大夫,耳濡目染下,她亦学了些皮毛,找些药草熬煮喂北越清雪服下,这才稍减病情,没再恶化下去。
「你俩小声点,女皇才刚歇下,可别吵醒了她。」都什么时候了还拌嘴,真是孩子气。
面带薄责的黄樱以指轻放唇上,示意两名同伴噤声,好让主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在风雨飘摇中更需要同心协力,三人尽量放低声音,合力将破旧的山神庙稍作整理一番,并在庙外撒上驱虫的药草灰,确保夜里不会有扰人的小东西出没。
当神色不济的北越清雪悠悠醒来时,她先闻到一阵烤地瓜香味,本来不饿的胃咕噜作响,她才警觉不知多久未曾进食了。
「你们……」她一开口,嗓音竟然是哑的?
一抹讶异浮现脸上,她随即释怀了。也许是这回病得重了些,伤了喉咙,才会顷暂失声,多休养数日便会好转了。
北越清雪如此安慰自己。对很多事。她已经不在意了。
对于亲情,她心寒,不论她与春吟她们是不是同父所出,但是十几年的姊妹情还敌不过对权力的渴望吗?非要逼得她走投无路方肯罢休。
至于爱情,她更只有「绝望」两字,曾经甜蜜的,终是镜花水月一场,梦一醒,徒留惆怅,什么也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