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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个问题很抽象,就举了个例子:一个老太太,去集市上买李子。小贩甲上来便说自己的李子又大又甜。老太太不肯买。到了第二个摊子,小贩乙说自己的李子很酸。老太太要了一斤。听到这番谈话的第三个摊子上的小贩丙,立刻明白老太太家要添丁进口了,得知是儿媳妇后,接着祝愿老太太生一个又白又胖的孙子。并且向她推荐了猕猴桃,说其维生素丰富,对婴儿最好。结果老太太要了三斤猕猴桃,并成为他的熟客。
为了掌握好节奏,邢天停了下来,“很简单,老太太的意图是买李子。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这些公安机关的干部,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显然不愿意像学生一样地回答问题,但也有例外。
“当然是给儿媳妇吃了!”秦川不以为然地说。他是市局刑警队的副队长,立过很多次功,并且是华东地区警察手枪射击比赛第二名、格斗第五名。
邢天摇了摇头,“表面上看去是这样,但这是浅层次的动机。更深层次的动机,是给孙子吃。这是老太太采购的根本目的。至于是猕猴桃还是李子,都是意图。了解了行为人的动机,就不难更改他的意图。”
秦川的嘴唇动了动。他本来的意图,就是邢天这个位置:四十多岁,如果不上到处级,希望就很小了。可因为他只有可怜的中专学历,在“硬件”对比上,很快就败了下来。心里也因此很不舒服。
邢天继续演讲:“那么,绑架者的动机是什么呢?我们先用排除法:他显然不是为了杀害人质。如果要杀人的话,完全可以悄悄地,而不是在大庭广众面前进行。他更不是为了自己死。马斯洛说过:追求生命安全,是人的本性。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用自己的生命连同人质的生命作为赌本,去博取他认为‘更好’的前途。”
听到这里,秦川毫无先兆地插入,“甭管马说,还是牛说,”因为有李汉魂在场,他没有使用更不客气的“驴说”,“怎么进入谈话是关键。”
邢天点头,“没错。是关键。”
“他要是一言不发怎么办?”
“从理论上讲,这是不可能的:绑架者心中有愿景,就一定要描述。”邢天依旧不紧不慢。
秦川站了起来,“我曾经亲身经历了八次绑架。四次在警方的强大压力下,罪犯束手就擒,人质安然无恙。四次绑匪被击毙,人质安然无恙。”他见有很多人点头,便继续说,“邪不压正,只要勇敢、果断,再加上好身手就足够了。”说罢,他挑战地看着邢天。
邢天自然有应对,“秦川同志说的没错。但统计数字告诉我们,目前中国成功解救、兵不血刃的三分之一,侥幸成功的三分之一,失败的三分之一。”
“统计数字是统计数字,实践是实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秦川还是不肯坐下,继续提问。
“没错,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邢天很有风度地笑笑,“一位癌症专家对我说,肺癌患者五分之三是吸烟者。我立刻举出我身边的例子,说我认识的吸烟者当中,目前尚无一例。而不吸烟的人,却有两例。这位专家说,请你到我的医院,或者到全国任何一家医院去验证一下,我敢肯定,这还是保守的估计。”他朝着秦川说,“我说的是宏观统计,不是个案。”
秦川只得坐下。
“有了这个前提,绑架者就会有要求。有要求,就可以切入。要求越多就越容易切入。”邢天加重语气说,“如果他没有要求,就是你没有找到切入点。”
来找杨六的是马飞。他很热情地向李花介绍说马飞是他的好朋友,而且是“独一个”的好朋友。至于这位在年关来访的好朋友的来历,他并没有说。李花自然也不会问。她只是给两个人炒了菜、温了酒,然后任凭两个男人推杯换盏,自己默默地在锅台边上吃饭。
迅速穿越脑血屏障的酒精,顺利地把杨六再度推向“高峰体验”中,他看着远处的李花说:“哥,我这辈子足了!”
“足了?”马飞眼珠一转,“怎么就足了?”
“有窝,窝里面有个女人。”杨六含混不清地说,“要是再有一个小崽子,就更足了!”
马飞质问:“你就不想发大财?”
“不想。真不想!”杨六坦诚地说,“俺爹告诉俺,财多是祸。”
“放屁!”这话一出,马飞也自觉不妥,赶紧改口,“你爹又没有过钱,怎么知道财多是祸?”
“俺爹的话俺信。”杨六可以运用的语言很有限,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不想跟我去发财?”马飞十岁起,就进少年管教所,然后被劳动教养,最后被判刑,出来不过一年。在这期间,他接触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盗窃、贪污之类的经济犯。杨六就曾是他的狱友。人之犯罪,多的是两种:强奸与盗窃。强奸罪,因为“桑拿”“歌厅”“发廊”之类的准色情机构的出现,大大减少;而盗窃则因为财富总量的增加而增加。所以他在监狱里别的没有学会,发财的梦想却大大地被激发。出狱之后,又因为看见他人花天酒地,发财的欲望就越发强烈了。
“不想。”小农式的“知足常乐”基因,在杨六身上表达得极为充分。
“来,咱们哥俩走一个!”马飞认为杨六“朽木不可雕也”,便不再说了。
两个人碗碰碗后,杨六一口喝干,马飞却只是浅尝辄止。
杨六醉入梦乡。马飞朝灶火处望去。他的目光因此与李花的目光联系起来,有如正极碰到了负极:因为回路的完成,巨大的能量,获得循环和交换。
半年来的营养和卫生,洗尽了李花的憔悴和沧桑,在石油天然气蓝色火光的映照下,竟然显出几分秀丽。这个影像,抵达处于性饥渴状态的马飞眼中,更是以几何级数被放大。
李花显然也读懂了马飞的目光语言,她慢慢地走过来,给已经昏睡过去的杨六盖被子。
马飞趁机抓住了她的手。
李花自然不会反对,更没有反对这只手进一步的探索。
这显然不是一见钟情式的情感爱恋,而是形体分析和经济分析的结果:杨六瘦小、枯干;马飞高大、魁梧;杨六“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马飞却能说会道……所有这一切,都昭示眼前这个男人能给她带来更好的生活。诚然,杨六待她不薄,但她认为自己也做了“应做的一切”。而且,她渴望着一种“更高级”的生活。
她的目光因此顾盼生辉,如同一条春天里活泼的小溪。
邢天雷厉风行,在全局的范围内开展了“招聘”工作。来报名的人,出乎意料的多。笔试过后,面试将举行之前,“条子”和电话,铺天盖地。
“你可怎么办啊?”筹备小组成员华天雪发愁地对邢天说。除去李汉魂外,几乎所有的局领导都写过条子。更高级的干部,也不乏其人。
“对付条子有两种办法,”邢天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第一,比条子。谁的条子硬,就录用谁。第二,根据个人的实际能力。本人就准备采用第二种。您说呢?”他问秦川。
“我说?还是您说吧。权柄在您手里。”秦川没好气地说。他是被“硬”调入这个小组的,虽然牢骚满腹,但组织命令还是得服从的。
“那就谁的面子也不看,光看水平。”邢天指点着面前的一堆“条子”,“请小华把这些存档。咱们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
“也不能拿着令箭当鸡毛!”秦川估计用不了多久,邢天的“外松内紧”的“专家组”,不是无疾而终,就是形同虚设。
“考试的项目,我已经分发给诸位。请大家认真准备。散会。”邢天宣布。
每当杨六去上班,马飞就迫不及待地对李花实施“性征服”。他认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彻底的征服,不过如此。然后鼓动自己的如簧巧舌,调动见过的、听来的一切美好事物,给李花编织灿烂前景。
李花全身心地投入性爱之乐中。对于马飞所说,她表面上唯唯诺诺,内心却将信将疑。但跟马飞走,她已经确定。其实所有的人都靠不住,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外面的世界,无疑是男人的世界,而要“捞”这个世界,自己拥有最锋利的武器:性别。
当然,两个人不会悄悄地“私奔”,而是要在杨六身上发掘出“第一桶金”。
马飞推算杨六定有一笔积蓄。这一点被李花证实。并且说明是一张交通银行的太平洋卡。窃取这张卡并不难,关键是密码。
马飞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花,“你是女人,你知道怎么让男人说出心里话。”
李花慨然承诺,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马飞得走。
“我们老家有一句话,客人和鱼一样,过了三天就发臭!”李花说,“再说你在这里,我和他连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