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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宫倒是知道几分,可惜后头双方都没有接着往下斗,否则,唉……”李治虽不清楚双方为何突然收了手,可对于双方恶斗的结果还是清楚的,此时听武媚娘说起此事,自是有些子惋惜双方没斗到底。
武媚娘此言的意思本是要点醒李治去利用魏、越双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可眼瞅着李治光顾着惋惜,却浑然没发现其中的关窍,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失望,不过却没有带到脸上来,而是柔声地往下说道:“殿下,依妾身看来,魏王心目中最大的敌人不是殿下,而是越王,反之亦然,殿下只消善加利用,便能从中渔利,此时陛下不在京师,正是殿下大展手脚的好机会,断不可错过了。”
李治虽懦弱,可自尊心却倒是挺强的,一听武媚娘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自己这个太子在魏、越双王的心目中压根儿就排不上号,虽明知事实可能就是如此,却还是不免有些子不高兴了,撇了撇嘴,没吭气儿。
武媚娘多精明的一个人,哪会猜不透李治的心理,也不多作解释,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接着往下说道:“殿下,您名为监国,实则大权都在刘侍中手上把持着呢,萧中书官位虽高,怎奈门下寥寥,诸黄门不过是个墙头草的小人,只消能扳倒刘侍中,殿下便可真正行监国之事也,真到那时,一举而起,未必不可能。”
“对啊,正该如此!”李治一听武媚娘的分析,顿时兴奋地抱着武媚娘坐了起来,刚激动了一下,立刻又萎了下去,重重地又躺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此事谈何容易,本宫,唉,本宫无此能为也。”
武媚娘见李治还是没摸到事情的关键,无奈之下只好进一步点明道:“殿下不能又有何妨,有人能行此事便可。”
李治就算再傻,到了此时也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媚娘说的可是八哥?”
“嗯。”武媚娘见李治总算是摸到了事情的边,欣慰地笑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唔,八哥那头确实有些手段,或许真能办到也说不定,只是……”李治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想了想之后,有些子不确定地道:“只是八哥那人,唉,他未必就肯出手帮着本宫,这又该如何是好?”
武媚娘自信地一笑道:“殿下放心,越王一准会帮着殿下出手的,此事毋庸置疑!”
“嗯?媚娘你不是在说笑罢?”李治不敢相信地将武媚娘的身子扳了起来,疑惑地盯着武媚娘的双眼,迟疑地问了一句。
武媚娘神秘地一笑,头一低,将小嘴贴在了李治的耳边,低声地解说了一番,听得李治先是惊异,后是疑惑,接着便是狂喜,到了末了,一把将武媚娘重重地搂住,放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得意与喜悦之情……
第三百三十七章京师起微澜(下)
贞观十八年四月十日,酉时三刻,夕阳已然西下,到了该备晚膳的时辰了,长安城里炊烟袅袅而起,在落日余晖的渲染下,显得分外的妖娆,大街小巷里的满是急着归家的行人,往来行使的马车也多了几分匆忙之意,然则,在这么一片匆忙劲中,却有一辆尚算得上豪华的四轮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大街上穿行着,那慢悠悠的架势,便有如闲庭信步般地随意,只不过身处其中的主人——李千赫就没那等从容劲了,斜靠在车厢壁上的李千赫此刻脸上满是阴云,一双向来都是炯炯有神的眼也露出了几分的迷茫之意。
迷茫?没错,是迷茫,李千赫一生的夙愿只是想做个好官,能留名青史最好,哪怕不能,也得成为一个有利于社稷的清官,然则他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卷入了夺嫡之争中去,还卷入得如此之深,以致于想要脱身都没了可能,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看好李贞这个亲王,恰恰相反,在他看来,李世民这么多儿子里,唯有越王李贞才真正配得上接班人的荣衔,只不过身为正宗的儒家子弟,李千赫从本性上来说,实是不想玩那些阴谋诡计的勾当,只可惜他没得选择,自打被李世民派到越王府任王府长史之后,他的身上便已深深地烙上了越王府的印记,除了紧跟着越王走之外,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条路可走,除非他能下定决心弃官,很显然,这绝对不可能,无论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还是为了家族的将来,他李千赫都不可能放弃眼下的地位,只不过一想到这一路走来,已经历了多少的风雨,还将有多少更大的风雨等在后头,李千赫的心不禁有些子黯然了,一股子累意油然而起。
“大人,东宫到了。”就在李千赫想得入神之际,车夫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进来,顿时将李千赫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嗯,知道了。”李千赫漫应了一声,从被车夫卷起的帘子之后弯腰行了出来,刚一露面,登时就愣住了——东宫太子李治竟然领着一大帮子宦官、宫女们已经在宫门口处等候着了,看那架势,应该是等了不少时间了的。
该死!李千赫心里暗骂了一声,可脸上却堆满了虚伪的笑,疾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大礼参见道:“微臣李千赫参见太子殿下。”
李治抢上前去,一把将李千赫扶了起来,很是客气地拉着李千赫的手不放,笑容可掬地道:“李侍郎不必如此多礼,本宫早就想跟李侍郎好生亲近一、二的,呵呵,真按辈分来算,本宫还得喊李侍郎为堂叔的,您能来,本宫心里可是欢喜得很啊。”
李治这番话说得啰里八嗦的,纯属没啥营养的屁话,扯了一大通有的没有的,偏生就是没开口请李千赫进门,那意思李千赫自是心头有数——面前这主儿自然是故意如此的,左右不过是做给有心人看的,为的就是显示以下他太子李治如今跟越王一系可是有了瓜葛了的,只不过明白归明白,李千赫却绝无可能去点破李治的心思,也没法子不随着李治的步调走,谁让这位主儿是太子呢,李千赫可是得罪不起这位爷的,也就只能陪着笑道:“太子殿下客气了,微臣实不敢当。”
“当得,当得,呵呵,八哥常跟本宫提起李侍郎,说李侍郎乃是朝廷之贤才,绝对是可堪大用之人,本宫也深以为然啊。”李治嘻嘻哈哈地瞎扯一气,宛若他跟李贞绝对是铁哥们一般。
苦笑,李千赫除了苦笑,还真不知怎么摆脱这位不怎么要脸的殿下——满天下都知道越王李贞跟太子李治早就分道扬镳了,虽谈不上水火不容,却早已不存甚子兄弟情分了,这位爷先前可没少对越王一系的人马下黑手,这会儿啥屁话却都往外冒出来了,也就是帝王之家的人才有这等不要脸之能耐,李千赫除了自叹不如外,还真不知该说啥才好,索性就不说了,笑了笑,没接这个话题。
“啊,瞧本宫这高兴得,呵呵,都忘了请李侍郎入内,来,来,来,李侍郎请与本宫一并进去罢,今日当好生叙叙,不醉无归!”李治有盐没醋地扯了一通子之后,这才像是突然想起请李千赫前来的用意一般,拍了拍脑门,满脸子歉意地说道。
都说这位主子是阿斗,可这等做戏的功夫只怕阿斗拍马都赶不上罢,帝王之家,还真没个省事的。李千赫心里头感慨万分,嘴上却是逊谢道:“君臣有序,殿下您先请,微臣跟着便是。”
该唱的戏唱完了,李治倒也不再多客套了,呵呵一笑道:“也罢,李侍郎请了。”话音一落,摆了个请的手势,领先一步径自往东宫里行去,李千赫自是不敢失礼,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头。
“李侍郎今日来得正好,本宫前些日子刚排了一曲《鹤翔舞》,还请李侍郎点评一、二如何?”李治心情似乎极好,才刚一落座,便笑呵呵地提议上歌舞了,丝毫也没有昨日庭议受挫时那等晦气,倒叫李千赫心里头犯起了叨咕。
李千赫身为越王一系在京中的最高文官,身份非寻常人等可比,其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越王府的脸面,此番接到李治邀宴的帖子,李千赫本不想来的,原打算托病告假搪塞过去,然则纳隆那儿却传来了话,让他但去无妨,只不过交待了一句话——不闻不问,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让李千赫带着耳朵来便好,不必作出任何的许诺,李千赫对于纳隆的本事乃至其在越王李贞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清楚得很,既然纳隆如此交待了,李千赫自是放心前来赴宴,也就只打算当个传声筒罢了,是故,甭管李治如何表演,李千赫都绝不会在意,这会儿既然有歌舞可欣赏,李千赫自是不会推辞的,这便躬了下身子,笑着道:“多谢殿下,微臣遵命便是。”
“哈哈……好,这话本宫听着就爽心,来人,上歌舞!”李治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鼓了下掌,十数名浓妆艳抹的歌女身披轻纱、手舞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