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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被子，一股特殊的臭味迎面向她扑来，秀秀虽然戴着加厚口罩，还是被熏的一阵恶心。
她闭气稍微别了一下头，忍住心头的翻涌：“肖大爷，我们帮您翻一下身。”
“哎呀，死丫头，痛死我了，慢点慢点。”肖一功身上痛着，嘴里骂着，攥起了拳头。
秀秀得了李伟丽的提示，心里警惕，知道他打过刘蕾一拳。现在看他又攥起了拳，吓得她一下就把扶着他上半身的手臂抽了回来。
其实，本来肖一功没想打人。毕竟昨天第一天住院打了人后被村支书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也想息事宁人。刚才攥拳有点忍痛的意思，又想推开秀秀。因为他嘴里凶巴巴的骂人，又有打人的先科。
秀秀一看他狠狠地瞪着她，吓得一下松了手臂。肖一功的身子一动痛得更厉害了，就真的挥拳打了出去。
饶是秀秀躲得快，躲开了脸，没躲开肩，亏得肖一功术后乏力，这一拳虽然落在秀秀胳膊上，秀秀感觉很痛，但不是重要部位问题不大，秀秀心下庆幸。
肖一功反倒因为秀秀躲他这一拳，放开了他的手臂，姿势又别扭，他的刀口和创面痛得更甚。肖一功破口大骂：“该死的小护士，你*他*妈的怎么伺候老子的，不知道我住在这里就是你的上帝吗？还天使呢，我呸！哎呀，痛死我了，叫你们主任护士长来。哎呀，救命啊痛死人了。”
护生小王很机灵，赶紧出去叫人了。
秀秀没离开，等肖一功吆喝的差不多了，底气不足了，她提气大喝一声：“肖一功别以为你是患者就可以随时打人。法律规定不许打人骂人。你以为我们护士大夫为你服务，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尊重是相互之间的，就你这连打带骂的，谁还愿意为你服务？”
“你*他*妈的不就是个伺候人的小护士吗？反了你了，你给我过来。”肖一功作势向前探身，要抓床前的郑秀秀。看样子，一旦被他一把抓到，非狠狠地揍秀秀一顿不可。
秀秀没那么傻，与他理论时离他远远的，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助人，这是姥姥的护理哲学。
“肖一功，别再闹了，否则，就算你好了病出了医院门，也会进法院门。你要明白，我们只是为你服务，不是供你打骂发泄怒气的对象。”秀秀义正词严的指责肖一功。
“你还和我顶嘴，你们医院哪一条可以和患者反嘴的，不是说一切为了患者吗？”肖一功很狡猾。
“是，当然是全心全意为患者服务，但不代表任打任骂。”秀秀毫不客气。
“说得好，如果你再这样随意发泄怒气，打骂护士，我将报警。同时拒绝为你继续治疗。”高主任威慑着他：“肖一功，我们的护士如果有哪点地方做得不好，请你提出批评，我们将立即改正。现在你来说，为什么要随便发脾气。今天你是术后第一天，不可以情绪太激动。否则对你术后恢复不利，但这不是纵容你坏脾气的理由。”
其实，他一孤寡老人，普外科的医护们还是很同情他的，吓唬他一下，只要他不骂人不打人就行了。
铁柱提着热水瓶回来，老远听到肖一功骂人，进门说：“三叔，你咋这么丢人呢，把村里老*娘*们骂人的话搬到这里说。人家医院给你动手术治病，你咋这么好意思呢？绿杨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再骂人，我也不管你了，家里忙的很，不陪你在这里丢人。”
“呸，你个孬种！只会向着外人。我住院，是看得起他们医院，是他们的上帝。他们是天使，就应该伺候我。”肖一功从枕头下面摸出他保存的晚报，指着上面说：“你们看人家医院说，要待患者如亲人呢。”
“这里待你不好吗？，哪里不满意你尽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改正。”李伟丽说。
肖一功说：“我都住了一天了，手术也做了，还是痛。这都是你们的过错。”
李伟丽说：“术后恢复要有一段时间，几天后你的刀口慢慢就会不痛了。但是，你臀部的褥疮恢复可能要慢一些，毕竟创面太大了。”
现在，肖一功虽然不骂人了，还是嘟嘟哝哝不满意。在他看来，这患者到了医院就应该一下子就好了。
高主任下医嘱，给他肌注了50毫克杜冷丁后，肖一功就睡了。
他这一闹，活动量大，高主任担心他的刀口裂开出血，亲自换了药。又看到褥疮的伤口也开始好转才放心。也许是由于活动量大，肠蠕动反而恢复良好。
查房时高主任让主管大夫下医嘱，停止肛管排气。
肛管排气，是为了预防肠道术后患者肠胀气，从患者肛门通过直肠插进结肠内的特制管道。可以帮助肠道术后患者尽快恢复肠蠕动。
而此时的褥疮换药，又被肖一功大骂了一通，说他们笨得很，不会伺候上帝。
一上午忙下来，秀秀进进出出，几乎没离开肖一功的病房，中间也穿插给别的患者换药，打针，整理出入院患者床单元。
上午的工作就在秀秀脚不沾地的奔忙中结束了。
*
临下班时，韩强才做完手术回科，听说了肖一功打人骂人的事，他一把拉住秀秀的手，拽她到一避静处：“秀秀，那老家伙打你哪了，来让哥看看。”
秀秀反而笑了：“瞧你，还真当回事，我能让他真打着吗。”
“那是，我老妹挨打挨骂，我这当哥的能不急吗。”韩强看秀秀没事，也就放心了，随口就开了句玩笑。
秀秀笑着说：“你记得啊，我是你老妹。”说完一溜烟跑了。剩下个韩强咂吧了下味，叹了口气，唉，我还是烧火棍啊，一头热。
中午，秀秀累的不想吃饭。想起妈妈说的让她累的时候记得照顾自己，给她买下的西洋参含片，拿出来吃了二片，就水冲下去，卷缩在床上睡了。
小晴买好饭在餐厅等不到她，就打她手机，她睡得深了，没接。又打科里，说是下班走了。小晴不放心，带着买好的饭回了宿舍，看到秀秀睡了，知道她累了，想到自己累的时候也是先睡觉，醒了以后再吃饭，只好自己先吃。
下午上班前半小时叫起秀秀，匆匆吃了点饭，洗把脸就又到病房上班了。
晚上小晴问：“秀秀，今天怎么了？”
秀秀不高兴地说：“挨骂了。那老人脾气真大，连打带骂的，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真替他丢的慌。没办法，还得管他。他已经把刘蕾打骂跑了，护士长安排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小晴笑了：“郑秀秀，你这么好脾气，还是挨了打骂。我把上次我挨骂时，你劝我的话还给你。敬他，让他，哄他，敷衍他，实在不行不理他。”
秀秀叹了口气：“只好如此。”这样连续三天，工作量有点大，秀秀身心俱疲，累的话都不愿说了。
肖一功术后第三天，高主任查房，发现刀口以及褥疮恢复不良，给铁柱建议加营养。
高主任说：“先给他炖只老母鸡，喝些鸡汤，增加一些营养。”
铁柱说：“三叔吃素，不吃荤。”
高主任说：“那就输白蛋白。”
铁柱问：“很贵吧，支书说要省着花”
高主任说：“吃鸡蛋，喝牛奶吧。”铁柱答应着。
医院里的餐厅实行送餐制，由相对固定的送餐员，拿着前一天住院患者定好的菜单，推着餐车到各病房去卖饭，方便患者及走不开的患者家属。
他们一般都是提前一天定好第二天的早午晚饭。餐厅师傅根据预定的订餐单做饭。每次送饭，比病房当班人员下班时间提前半小时。
中午秀秀看肖一功和铁柱他们依然是馒头，一份炒菜。而且是不加肉的素菜，揣测他们可能经济拮据了。想到高主任查房时要他们加强营养的话，秀秀下班时，走到中百便利超市买了一箱鸡蛋，一箱牛奶，一只鸡。
超市老板说：“郑护士，又给哪位患者买的？”
秀秀说：“科里有位患者需要加强营养，经济有些困难，我买些送他。”老板叫店里的服务员相跟着秀秀送回了肖一功病房。
铁柱呐呐的说：“郑护士，让你破费了。”
肖一功很不客气的问：“买的什么？”
秀秀说：“牛奶，鸡蛋，还有一只鸡。”
肖一功说：“你买生鸡叫我怎么吃？，给我看啊？”
铁柱说：“三叔，你咋说话这么难听呢。”
肖一功说：“难听别听，又不是我叫她买的。再说，她买都买来了，总不能不吃坏了。”
秀秀笑笑说：“你早上用快餐杯打上两个鸡蛋，热水冲开，焖一会儿就熟了。晚上再给他喝上一袋牛奶，营养跟上了，可以促进刀口愈合。生鸡我拿回去给你煲汤，做好了再送来。”
肖一功说：“那行。”
铁柱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说：“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