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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试探着接上了最后一个字。
被戳中了心事的阮悦熙不吭声了。
是的，其实她并不是累，也不觉得小珍是重负，只是说起来有些好笑，她竟然是有些怕李梦珍的。她怕这小姑娘发脾气，怕自己哄不好她就会哭，怕自己不懂得和他的家人相处，融入不了他的家。
顾笙见她眉间的结依旧没化开，便顺势躺在了她身边，侧过身，附在她耳边。
“记住，没有什么可害怕的，”耳边有些热，他的指尖也穿进了她头发，轻轻揉着，放低了声音，“老婆……你已经做得很好。”
他刚才，叫她……
阮悦熙一愣，瞪圆着眼看了他好久。等再反应过来时，刚才低沉嗓音润色过后的字句，竟一不小心化了她的心，拨动地她一阵鼻酸。
很奇怪，曾经寝室里一致认定的如此俗不可耐的称呼，在他的声声魔力下，竟忽然变得这样动听了。甚至此刻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句安慰，都会平和温暖到让她想哭。
似乎在这个男人眼里，她一切都是好的。哪怕她知道自己哪里不足，他也总是会耐心地说很好。阮悦熙想，也许真的，这一辈子再也无法碰到另一个男人，能像这个男人这样，在非血缘关系的前提下，如此无条件地，完全包容自己了。
“行了，不害怕了就快起来。再不下去所有人就等我们了。今天爸还有事要说。”
见阮悦熙这会躲着他抬手擦眼睛，顾笙便自觉地坐了起来。他只是轻轻地笑，却并不去揭穿她很容易就起落的情绪，更不会……再轻易把那些平时难以说出口的话随意说上第二遍。
对于她，他秉承的一向都是点到辄止的态度。因为他知道，其实某些话某些事，自己并不需要说太多或者做太多，这个聪明的小姑娘都是能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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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坐到饭桌边的时候，阮悦熙才发现原来其他人真的都在等着他们两个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了几声对不起，顾远丰却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两人，直说没关系，脸上的笑容溢于言表。
于是今晚这顿饭，整家人吃得简直异常地融洽。也不知为什么，今天所有人的心情似乎都是特别好，这一点从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看得出来的。特别是顾寒，平时回来的屈指可数那几次，都免不了会在饭桌上和顾笙或是顾远丰呛几句，可今晚她却一直只是心平气和地回答顾远丰的话，这让阮悦熙看着颇感意外。
“对了，我今天把你们都叫回来，其实就是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说。”
饭吃到过半，看着餐桌上气氛甚好，顾远丰按捺到此时才终于把思量了好久的话运到嘴边。他摇了摇手里的酒杯，又放下，对其余的人说道。
“爸，你那些工作上的事和顾笙私下解决就够了，麻烦不要搬到餐桌上来说，影响食欲。”顾寒皱了皱眉，忍不住打断，
“这次不是工作了，是私事。”顾远丰顿了顿，看了顾寒一眼。
“私事？那真是难得。多久没听你在饭桌上说过私事了。”顾寒抬起头，狭长的勾人的凤眼竟莫名带着点点笑意。
“是啊……不过就是因为这次的私事太重要，我才把你们叫回来，希望能好好跟你们说。”顾远丰说着，往张姨那看了一眼，又清了清嗓子，终于缓缓道出重点。
“今天是想和大家说，我和你们张姨。。。。。。打算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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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
此话一出，整个餐桌都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以……这是算商量，还是通知？”
沉默过后，还是顾寒率先打破了安静。只是刚才她的笑意早已全数消失不见。
“是，确实算是通知，但我和张姨……”
“通知？”顾寒淡淡一声冷笑，提高音量打断了父亲：“好，既然您这只是通知，那干嘛还特地把我们叫回来吃饭？麻烦您，下次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打个电话就好了。大老远跑到这来，何必呢？”
这才是真实的顾寒，话中带刺，句句刻薄犀利。原本难得平和下来的她，此刻似乎又被这根突如其来的导火索点燃了。说完她干脆放下筷子，看了坐在父亲旁边的张雪梅一眼，弄得张雪梅很是局促，脸上有些挂不住，微微低了头。顾寒冷笑，又倏地站起来，似乎是打算要走。
“顾寒，先坐下，听我说完。”
顾远丰非常不满意顾寒刚才那样的眼神质疑张姨，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度。
“不用，反正已经通知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同不同意也就这么回事了。”
“坐下。”
“我不是你养的狗。”
“给我坐下！”
顾远丰忽然厉声一喝，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掌重重地落在桌上。手边的高脚杯被撞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过后，暗红色的果酒便在玻璃渣和地板间慢慢地延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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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21 74 有心之失＇
原本该是最温馨的一顿家常饭，可就在刚才这一瞬间，这顿饭的气氛就立马从沸点降直降到了冰点。
几秒钟诡异的安静后，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李梦珍终于因为害怕达到了顶峰，被外公刚才那一怒喝吓得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顾繁星一见这阵势，连忙带着吓坏的李梦珍带上了楼，不再下来。
只是这时，阮悦熙也是同样害怕得不行了，她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阵止不住地起。可她却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离席。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刚才下楼前，顾笙给她打的预防针原来真的不是杞人忧天。他说今晚家里的某些状况也会让她吓到，阮悦熙还当时却并未当真，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现在事情真的发展成了这样。
于是悄悄摸索着，在桌布下寻到身边了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后，没有犹豫地，她的手指就滑进他指缝间紧紧地扣住。此时阮悦熙已经没有矜持或是害羞地概念了，她只知道，握着他的手，她才会多一点力量，不会如此害怕。
“顾寒，先坐下，听爸说完。”
一直没插话的顾笙此时才开口，他在桌下轻轻回握着身边人的手，可对顾寒，他的语气里却是另一种严厉。
“顾笙，你也不用再装了。这件事，你根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顾寒转头，微微眯起眼看了看顾笙：“刚才从头到尾，你眼里没有一丝惊讶，我就知道，这一次我果然又是最后得知。。。。。。哼，我现在倒真想问你们，我在这个家到底算什么？这个家的事，不论公私，哪一次不是你和爸到最后才找到我商量通知？。。。。。。说到底，这些年里从头到尾，除了被你们好好利用过那一次之外，我他妈根本就从来不算是顾家的人！。。。。。。”
“顾寒，注意你的措辞！”
顾笙压尽力低了声音，隐忍着情绪，可阮悦熙还是感到了他指尖明显绷得很紧，握着她的力道也不知不觉重了很多。她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
“注意？我有什么好注意的？”顾寒居高临下地挑挑眉，冷冽漂亮的五官里全是捉摸不透的情绪。她看了看张姨，又把视线扫向阮悦熙：“不承认吗？在这个家里，张姨，阮悦熙，繁星，甚至你顾笙。所有跟这个家没血缘关系的人，哪一个不是比我更像顾家人！？”
没有。。。。。。血缘关系的！？
倏地一瞬间，当这一句话灌进耳里彻底被消化之后，阮悦熙只觉得脑子顿时就空荡停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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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你本来就是顾家唯一的亲生子女，是你自己在把自己往外推。”顾笙丝毫不羞耻于顾寒抖出这个秘密，只是更加严厉地质问：“还有，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说这样的话，到底对不对得起妈！”
“妈？你有资格跟我说妈吗？”顾寒冷笑一声，又转向顾远丰：“还有你，爸，你当年口口声声说你爱的是妈，我信了；可现在这算什么，妈去世几年，你就迫不及待地弄个保姆来代替我妈的位置，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顾寒，你给我闭嘴！”顾远丰起得额上青筋暴露，又是一掌剁在桌上，碗筷都随着震了几震。
“怎么了，要做哈怕我说？你以为你们现在做这样的事我妈在地下不知道吗！我看你和这个女人结婚，以后怎么去地底下面对我妈！”
顾寒话落，顾笙忽然松开阮悦熙的手站起来。阮悦熙立马意识到不对，可已经来不及拉住。她索性转身向着坐在自己另一侧的顾寒，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顾寒一把扯进怀中。
“啪！”
清亮的一声耳光过后，顾家的客厅再一次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顾笙一时怔住，直直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