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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你的水晶鞋掉了。”他嘴角含笑,掌心上托着她那只高跟鞋。
她不好意思地拿过鞋子,飞快套在脚上。
裴彦行注意到,她的脚白而细小,这鞋的尺码并不完全符合。显然是酒店为员工准备的制服和鞋子尺码有限。
她站起来,跟他说了声谢谢。他笑笑,“这么讨厌上班?要急着离开?”
席羚正要说话,脸上却突然现出紧张的神色。她急急地说“再见”,便提着裙子,飞也似地沿着旋转楼梯往下奔。
裴彦行低头看着她的身影渐小。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急匆匆步出,他回头一看,见到萧纪友正站在跟前。
裴彦行心想:原来如此。
他从容地走上前,伸出手来,“今晚的庆功宴可满意?”
“很好。裴家靠酒店业发家,果然水平不是别人能比的。”萧纪友调整出职业笑容
,点点头,却无心跟他交谈。他看着一旁的电梯正往下运行。那个长得像席羚的女孩子呢?他看着她急匆匆地往外跑,那奔跑起来的模样,像只小鹿,又像极了她。
不过是一个酷似她的背影吧。他竟会为她而怅然若失。
裴彦行在旁看着他,又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机灵的男子,对萧纪友说,“Sean,大家在里面等着你呢。”萧纪友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神来,对裴彦行说,“失陪。”
裴彦行向他微笑,点头。
萧纪友是个人物。在商言商,他十分欣赏他,因此更难以想象他会失魂落魄,甚至在社交场合几乎忘记与人告辞,如此失态。
裴彦行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在楼梯转角处,见到坐在楼梯上的席羚。他喊她,“灰姑娘。”
她没有转过脸来。
他又上前一步,站在她身旁,“他走了。”
席羚低低地“唔”了一声,脑袋埋在手肘间。他低头看她的脸,双眸清澈,只是有点闷闷不乐。
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彦行问,“你还要回去弹琴吗?”
席羚这才突然意识到,他是这酒店的太子爷,而她此时本应该坐在宴会厅的钢琴前。她站了起来,“我现在……我今天想请假。”
他微笑,“批准。”又问,“你住哪里?”
席羚却抬头看了看楼上。裴彦行明白过来,她是怕再遇上萧纪友。他说,“我们走另外一台电梯到车库吧,不会见到客人。”
车子从酒店后门驶出来时,裴彦行又问了一遍,“你住在哪儿?”席羚却十分地沉默。他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怔怔地盯着窗外看,看着城中夜色光影像浮动的云彩,片片向后飞速移动。
他也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开着车。直到她回过神来,看着前方,又看看他。”这里是……?”她有点疑惑。
“我看你想事情想得入神,没有叫你。”
“不好意思,浪费你时间了。”
“我喜欢开着车子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窗外灌入的夜风扬起他的头发,“倒是你,没说一句话前面都爱加上‘不好意思’几个字吗?”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很忙。”
他轻松地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总有时间的。”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你住哪?”
席羚顿了顿,才说,“Blue Frog。”又说,“其实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去。”
裴彦行没理会她的婉拒,只问,“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去打工?”
她“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裴彦行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专注于前方的方向。当席羚发现他走的不是去Blue
Frog的方向时,车子已经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下。
他先下了车,又为她开车门。
她看看他,“这里不是……”
“哦,这是我和朋友开的酒窖。”裴彦行说,“你要喝酒的话,我请你喝。在这里。不是在Blue Frog。”
席羚不是不惊讶的。他居然能够看出她的内心。但是转念又想,像他这样的人物,没有一点半点识人心的招数,怎么能够在这社会上行走呢。
裴彦行注意到,席羚看上去有点拘谨。她坐在沙发上,但身体完全不是呈现放松的姿势,而是背板挺直着。他想到,萧纪友虽然以风流而闻名,但似乎他这个女朋友却跟他完全相反。
从她的体态语言和言谈细节可以看出,她从小到大接受的家教,要求女性要与男性保持着一定距离。
当他将杯子递给她时,手指轻轻触到她的指尖,她十分敏感,飞快接过杯子,将手缩回去。
裴彦行只当作没留意到。他说,你试试这气泡酒,入口口感很好,适合女孩子喝。
她点点头,却没有碰杯子里的酒。
他意识到,因为自己在场,因此她根本放不开。在搜集柏高公司、萧纪友相关新闻的时候,他曾经从旁人口中听说过,这个女孩子是自己制造机会找上门去,通过和萧纪友发生关系,才获得参加《下一站偶像》节目的机会。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言辞中还不忘鄙视一下萧纪友,“即使长得再清纯迷人,到底是个高中生!他可真是毫无节制……夫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会被这样的小狐狸精迷住……”
裴彦行看他一眼,他自知失言,马上住了嘴。
此刻他想到小狐狸精这个词,又看了看眼前的席羚。她还穿着酒店里的那件白色小礼服裙,上衣绣满立体小花,雪纺下摆剪裁立体而简洁。她不施脂粉,那张脸看上去还很小,眼神中始终有种对外界的惯有警惕,也许因为生活的不易,也许因为内心的孤苦无依。裴彦行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当时正和萧纪友感情正好,但神色中仍然能够让人看出:这是个童年动荡不安,家教及其严格的女孩子。
裴彦行说,“这种酒很好入口,不会让人醉倒。”又笑笑,“当然,除非你酒量太差。”
席羚的心情放松下来,也微微一笑。她说,“谢谢。”
“不要经常对男人说谢谢。”裴彦行站起身来,走到酒窖的一边,用手拉起手边的绒绳,帘子滑开,露出外面的独立小花园。他回过身,对她说,“你在这里喝酒,我到工作室处理一下工作——现在正是美国那边的中午。”
说着,他自然地向酒窖的二楼走去。
席羚看着他离开,松了一
口气。她并不笨,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让她能够放松下来,特意找了个借口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戒心。也许因为他彬彬有礼的态度,又也许因为他与萧纪友有过生意上的交集,以及裴家的交集,让她觉得并没有完全跟那个男人断绝掉关系。
因为恨他,她用断臂止血的方式,将自己整个人从过去的生活中完全断绝开来。曾经工作过的酒吧,住过的片区,甚至好友琉里……都一概断掉联系。
她知道琉里会担心她。但是现在,她只想重新开始。
这么想着,她觉得舌头有点苦涩,开始端着酒杯喝酒。酒液有点甜,有点涩。
、裴家(五)
裴彦行处理完邮件,看了一会儿书,下楼的时候发现席羚已经不在。杯中酒喝光了,瓶中只剩一些。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见花园中有条小黑影。他走出去,见到席羚坐在地上。
他伸手摸开关,亮了灯。花园中顿时被照亮。灯光落在花草与枝叶上,落在白色木头桌椅上,落在席羚身上。她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
他坐在她身旁,与她并肩,“哭不出来?”
她点点头。
自从阿柴走了以后,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不是因为坚强。她太清楚了,即使每天用忙碌的生活麻痹自己,但下班后对着简陋的出租屋,一屋灯光下,她的影子多么孤单。
她何尝不想哭。
只是哭不出来。
自小在外婆的教育下成长,她接受的教导就是要学会屏蔽自己的感情。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她可以单纯地为了“要让乔杜注意到自己”这个目的,而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交给萧纪友这个陌生人。因为没有感情,她的歌曲技巧成熟、形式丰富,但缺乏让人哭泣或者欢笑的力量。因为没有感情,所以她花了比平常人更多的时间,才学会对一个男人打开自己的心扉。
第一次,她像被硬壳保护着的蜗牛,小心翼翼地探出柔软的脑袋,接触着外面的新鲜世界,感受着来自萧纪友的爱意。
但是这爱是这样脆弱。
她从那一刻起,又回到硬壳中。她从那一刻起,再度收敛起自己的感情,再也流不出眼泪。
席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留意到裴彦行是什么时候走开的。因此当他再次走回到她身边,并递给她一把木吉他时,她有点意外,抬起脑袋看他。
“拿着。”他坐到她身旁,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你是个音乐人。它可以代替你哭,代替你笑。”
席羚接过那柄吉他。木头的温暖质感。手指划过琴弦,发出沉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