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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中喑哑不明的情绪让她涩然失落,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她熟悉的痕迹,这里变得萧索而寂静,就像干涸了湖水的堤底,那些美好的倒影都像没有真实存在过一般。
墙角的纸箱里是房东大婶收拾了的一些废纸和原本墙上的旧照片。那些旧照片多是人物,一张又一张悲喜各异的脸,她想起了咖啡馆里所经历的种种人心,已经完全明白了海城为何会如此偏爱拍摄人物。
可是就算他们俩有如此离奇的经历,又岂能真的洞察人心?蓝染丢下手里的照片,索性一把抱起了废纸箱。
海城等了好久,就看到蓝染若有所思地从楼里出来,怀里笨拙地抱着一个纸箱。他忙下车迎她,走近后一眼就看到了纸箱里自己的那些旧照片。
“蓝小姐 ,你……”
蓝染这才看到他,发现他眼里的目光变化了一下。
“噢,拿点东西。”
他没有多言,伸手去接,却被蓝染闪开了。
“不用,我自己拿。”她固执地紧紧抱着箱子走向车子。
海城怔了一下,因为刚才分明从她眼角唇边看到了一种……珍惜?
他的眼神一暗,心中涌起海水般连绵的柔软,高大的身体定在渐渐合拢的暮色里,锐意尽敛。
“喂——”蓝染看到那人还停在原地不上车,不由奇怪,“阿龙,我们走吧。”
她招呼的同时,他也心有灵犀般刚好转过身,就这样面对着、出奇温和地望着她,点点头。
蓝染心中忽然一动,像被天边渐浓的夕阳撩过心脉末梢——这个人……
还没待她细想,手机叫了起来。
“小染,你在哪……过来找我……”话筒里传来穆希昊含混不清的声音。
“希昊?”蓝染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过来!小染……呵呵,我想你了……”酩酊酒气电话里都可以闻到。
蓝染惊讶,她认识的穆希昊十分自律,几乎从不喝醉,今天出了什么事吗?
两人找到穆希昊的时候,他已经醉得躺在路边的长椅上,手里拎着一瓶白兰地,满嘴胡言乱语。
海城停下车,后座的蓝染推开车门跑了过去。
“希昊,你怎么喝这么多酒?”第一次看到穆希昊如此烂醉,蓝染又惊又急忙伸手扶他。
“小染……小染……”穆希昊睁开醉醺醺的双眼,脸上放出光来,挺起身一把将她搂了过去。
蓝染呼吸顿时一滞,强烈的酒气包围了他,她吓了一跳想推开穆希昊,哪知他喝醉了后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抱住她按向自己怀里。
穆希昊愁苦难当,把头埋进蓝染的颈窝低诉:“小染,怎么办……小染,我该怎么办……”
蓝染被这过于亲密的举动弄得全身不舒服:“希昊,你放手,我们慢慢说。”
不,陪着我,小染……” 他双臂越箍越紧,蓝染深吸一口气正要强推开他,突然之间身体一松重获自由,熏天的酒气一下子被扯开了。
她回头一看,只见阿龙正捏着穆希昊的胳膊沉默却强硬地将他拉开。
他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幽深地盯着穆希昊,又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回车上去。”
蓝染一愣,觉得一股寒意从他身上强烈散发出,周围的空气都被寸寸冻结。
“小染!小染!”穆希昊糊涂着,甩着没被抓住的胳膊还想去捞蓝染。
阿龙目中闪过一点寒光,手上微一用力,穆希昊就已经坐到地上。
这一跌倒是让他清醒了些,他抬起醉眼,看到了蓝染满脸担忧的样子,愣愣发呆。
路人已经开始往这边聚焦了,大街之上甚是惹眼。蓝染叹了口气,上前道:“希昊,我们先回去再说。”
她说着,想伸手把他拉起来,却见阿龙一言不发地挡在自己身前,抢先一步将穆希昊架了起来,转身向车子走去。
蓝染微微一怔,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穆希昊醉语不断,在后座上拉着蓝染不肯放。
“小染,你说,我要怎么办?”他颓然呢喃,“爸爸他……”
海城受伤的左臂不能用力,只好习惯性地依然用右手单臂开着车,耳朵敏锐地捕捉着穆希昊的只字片语。
蓝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不断安慰他,他却摸过来抓住她的手。
“小染……”他的头要靠在她的肩上。
“吱——”突然一个猛烈的急刹车,三人都震得前倾,穆希昊被甩得倒向另一面,手也放开了。
蓝染诧异地抬头,发现前面是硕大的红灯,后镜里倒映出的依然是那张没有表情的黑脸。
海城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僵硬。
红灯过后车子再行,穆希昊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蓝染看着阿龙那挺得笔直的脊背,没来由有些出神。
把穆希昊和蓝染送回穆宅再回到自己的公寓,天已经完全黑了。海城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拉好,卸下伪装扶着左臂坐在了书桌前。
昨天折腾一夜加上今天一天的应对,此刻他终于感到满身酸乏疼痛不可抑制,疲惫不堪。寒凉麻木之气顺着脚底盘葛上他的身体,他微微呻吟了一声,受咖啡馆力量反噬的剧痛再次不期而至,他紧紧捏起拳头,佝偻起身子,缩在椅子里颤抖,额上青筋暴起,脖颈上血管突突跳,霎时全身冷汗如泥。
最近发作得好像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紧紧咬住嘴唇,薄而淡的下唇很快就现出一圈血印,发抖的手摸出抽屉里的镇痛药,水洒了一身,他不管不顾地把药吞下去, 抱着自己继续忍耐着,心脏疯狂忙乱地跳,精神却近乎超脱般地虚浮,似乎看到死亡残忍的笑意。
书桌上散放着的冲洗好的照片,正是给云流月拍封面时他抓拍的蓝染的各种样子,他伏在桌子上,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光滑的表面,冰凉的指尖触上照片中那或微笑或低头的雪白脸颊时,仿佛有热度从指尖贯入,深入血液骨髓,心脏微微发抖。
止痛药在他身上已起不了多大作用,他咬着牙拉过了书桌上的一个托盘。盘子里是一块残破的老式手表,细小的零件散在周围,破碎的表盘已经卸了下来,现在正在修理中。
以前跟养父学的修表技术终归是没有白费,他苦笑了一声,用意志努力压制肉体的疼痛,虽然眼睛可见手臂上的筋脉似乎都在抽动,他却终是一只手拿起了镊子。最近有空的时候他都在做这件事,每次疼痛来袭,似乎只要全神贯注做着这个,销骨剜心的痛苦仿佛就能减轻。
他想象着将它修好后重新戴到蓝染手腕上的样子,不知道那时候他能不能得到解脱。
关节泛白的修长手指稳如泰山,汗水自他额头蜿蜒而下,他心无旁骛地拼接起零件来。
而此时,躺在自己房间床上的穆希昊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喝完了瓶中的最后一口酒。
他拿起手机,久久地缓慢地翻着电话簿,看到了云流月的名字。
凝滞良久,他终于轻轻地按下了拨号键。
第31章 31
蓝染遵守约定地到盛安集团上班。
她已经很敏感地察觉到自从火灾发生后,干爸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
虽然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反对忤逆老人的时候,她选择了暂时让步按干爸的意思上班,过段时间再和平演变想办法。
早上离开穆宅地时候,她发现穆希昊依然不在家。最近他常酩酊大醉,又去夜不归宿,而穆慎行也奇怪地没有说什么。蓝染觉得有些蹊跷,不过她实在没有精神去追究了,因为她自己也是大大的睡眠不足。
一整个白天,她都在自己的办公座位上昏昏欲睡。虽然她被安排到了总经理助理的位子上“实习”,但并没有什么事情做,因为穆希昊还是没有出现,手机也关机。而她自己除了支撑起很想往下掉的眼皮外,就是研究手中的那张照片了。
这些东西都是从海城原来的房子里带回去的。她一直翻看那些旧照片,终于被她发现了一些什么。
海城没有带走的这些旧照片显然都是很久之前的习作了,照片的内容杂乱,景色山南海北,人物信手拈来,全无规律。除了展现了摄影者娴熟的技巧外,也只有落款统一的丁香花纹饰衬着一个“海”字的作者LOGO是相同的。
而里面有一张没有LOGO的照片则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张纯风景照,相机似乎也只是普通的卡片机,构图简单色调昏黄,照得是傍晚的天空,夕阳西下,苍凉壮美。落日在两山环抱下的开阔处降下,河流潺潺,山林葱郁,房屋村镇在远处错落。
蓝染看到这张照片时,有种细微的灵光在脑中以极快的速度闪过,当她把所有照片翻了三遍以后,还是若有所感地将这张“简陋”的照片挑了出来。
她无法解释这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景色似乎带着某种很特别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