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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老,到死!”
朱祐樘声音淡然,手却轻微摇晃,伸进了龙袍宽袖中,莹白而瘦骨嶙峋的双手,在朱祐樘面前一展,低声道:“朕知你回宫后,已亲笔所书密诏一封,封你为摄政王,辅佐新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诏内已言明,届时若有外戚宦官干政,哪怕是皇后,你也有权处置,若是朝廷内外一心为国,你仍可做逍遥王爷,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朕希望你能拿出密诏,斩妖除魔!”
“皇上,万万不可,臣弟性情驽钝,见识粗浅,不堪如此大任,请皇上收回承命。”
朱祐枫万料不到朱祐樘会有这么一招棋,惊得慌忙跪下。
朱祐樘缓缓合上眼,苦笑谈道:“四弟,这是皇兄的最后一个请求了,那好,朕给你选择,是要这张龙椅还是一个摄政王的头衔?”
朱祐樘这话说得很重,语气也异常坚定,说完这句话,似乎是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只觉得浑身发软。
沙轻漏,窗影斑驳,滞涩的时间在脚下缓滑而过。
“我有拒绝的权利么?”
“现在不容退缩。”
“先皇四子朱祐枫接旨。”
举手托诏书过头顶,朗声道:“臣朱祐枫,定不辱使命。”
“枫弟,勿让朕的心血白流,勿让大明的百姓受苦,勿让弘治中兴付诸东流,勿让朕寝食不安,朕求你,便再委屈这一回吧。”
诏书被白蜡封住,只是薄薄的一张纸片,却重若千斤,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手臂间。
无奈闭眼,轻声道:“皇上用心良苦,臣弟领会,他日太子继位,主弱而臣强,恐有梁翼弄权,由敏篡位之忧,为保江山社稷,臣弟亦会冒险一搏,尽己余生之力,歼灭朝中隐患之人,选衷心良臣辅弼新皇。”
暖阁内,青铜香炉依旧冒着绵绵不断的香气,朱祐枫侧脸看着躺着的朱祐樘,恍然间似乎是年少的时光重在眼前流转一般,而现在却终是光阴不再,当年这个一直清俊儒雅的少年如今却在一日一日的病痛中一点点流失着生命,低下头盯着手中的诏书,他眉拧成了结,硬是生生的将整个下唇抿进嘴里。
朱祐樘又掏出一块玲珑有致的紫玉,在手上把玩了一会,轻言道:“这是当年母妃留给朕的遗物,朕随身携带,从未有片刻离身,便是连照儿都未传,现下留给我那未曾见过面的小侄儿做份贺礼吧,将来或许还用得着。”
屋内静谧窒息,朱祐樘笑起,极其缓慢,却又及其欣慰。
朱祐樘面色蜡黄,清瘦的只剩下了一把坚硬的骨头,不过眼眸仍旧是黑琉璃般闪着光彩,看似平淡无波,却又蕴含希望的光彩。
一瞬间,朱祐枫有些惊怔,他是他除妻儿之外最挂心的人啊,他这是在安排身后事了么?他还这般年轻,怎么可以舍下爱他的亲人,敬他的百姓而去,倘若自己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尽起自己的一份责任,皇兄是不是便不会如此操劳,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光景了呢?
“枫弟。”
“皇兄。”
他们都知道有一滴泪水划过彼此的腮,一对好兄弟紧紧相拥,没有嫌隙,没有猜疑,有的是一如十七年前的信任和贴心。
外面传来一声响动,朱祐枫收敛心神,低喝道:“什么人 ?'…'”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今日的字已练妥,特命奴才那与黄上过目。”
屏风外,东宫太监刘瑾恭声答道。
“今日不看了,你且下去吧,好好照顾太子。”
“是,皇上,奴才告退。”
刘瑾弯着身子退出暖阁,迎着太阳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暗忖道:天意啊天意,早来一时晚到一步都险错过,这可是个惊天大秘密,传言四王爷嫉恶如仇,若他出手坐镇,日后还有好果子吃么?词人不除,终是难安,太子年纪小,只会玩,是时候找个靠山了,这步棋接下来该如何走,还要再细细掂量掂量。刘瑾思忖着慢慢向后宫行去。
“启禀皇上,兵部尚书马文升求见。”
朱祐樘与朱祐枫对视一眼道:“他一来就准没好事,宣。”
只见马文升急匆匆进殿,隔着屏风道:“臣马文升有军情禀报。”
“何事?”
“回皇上,臣接到密报,吐鲁番大汗速擅阿黑麻已于昨日病崩,其子阿曼达继承汗位,此人与蒙古达延可汗年纪相仿,私交甚好,现如今蒙古兵又起战火,臣担心其会以蒙古战事为掩护,趁机发兵哈密,臣恳请皇上增兵玉门关,以防不测。”
“王老将军当年曾给朕上的最后一道奏折便是,哈密卫兵决不可弃,传朕旨意,着兵部调兵二万,镇守玉门关。”
“臣遵旨。”
“哈哈,吐鲁番大汗野心勃勃,还不是一样敌不过天命,枉想从朕手中夺走哈密,他的梦想至死都实现不了,可笑啊可笑。”
朱祐枫未接朱祐樘的话,而是垂首沉思,心中无限感慨,若当年雅柔不死,先如今是否也能摆脱魔掌,过上普通女子的幸福日子呢?若是这样,自己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一些,可世事不由人,这个女子,自己注定要记得她一辈子,便如冰月与杭弟一般。
“启禀皇上,叶将军上书兵部,已与蒙古人周旋数月,一时难以停战,然而因接济当地难民,军粮已显不足,特请皇上调拨粮草以备不时之急。”
朱祐樘凝眉道:“这个叶聪,怎的拿军粮接济难民,若无粮草,士兵如何作战,马文升你赶紧去布置,务必调足粮草,尽快运往边关。”
“臣遵……”
“皇上,粮草关系到千万将士的性命,此去边关,路程遥遥,臣恐路上有何闪失,想暗中护送直至军营,如何?”朱祐枫沉声说道。
“好,有你出手,总是能让朕放下不少心,路上一切务必小心。”
“是,皇上。”
屏风外马文升早已呆住,直到朱祐枫出现在他面前,才有所反应,颤抖着唇道:“民间传言,王爷仍……原当属无稽之谈,没想到……老臣……参见王爷!”
“马尚书不必多礼,如今我已无一官半职,只是个闲人罢了。”
一老一少不由紧紧相拥,马文升老泪纵横,久久说不出话来。
二人相见,自是又有一番别情倾述,把酒言欢。
夜半,朱祐枫才心事重重地回到东来客栈,正要抬手叩门,门却吱呀打开了。
“这么晚了,怎还不安歇?”
“枫,我在等你。”冰月急切说道。
“你怎么不披件衣服便起来了,夜凉,你还咳嗽呢,冻着了怎好?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朱祐枫连忙扶她躺下,不经意碰到她的手,冰凉。
朱祐枫闷声不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暖着。
“我看你半夜未归,心里不安,睡不着,刚才听见你的脚步声,一世情急便……”
秋冰月解释道,见他绷着个脸,紧皱双眉不吭声,不知在想什么。
冰月心中一沉,早知每次回宫必无好事,自己的担心果真没错。
“枫,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秋冰月推了推他。
“啊?”朱祐枫一愣,“我听着呢,你呀!叫我说什么好,我一个大男人,又会武功,能出什么事,你等我,只要点着灯便好,何必觉都不睡。”
朱祐枫虽然是责备的语气,脸上却是柔情万千。
“你知道我的心思,我并没有要求什么,只想看着你好好的……”
朱祐枫轻捂住她的嘴,柔柔的望着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唇角微扬,笑道:“以后我出去做什么都告诉你,省得你担心,见了皇上后,又恰遇进宫的马尚书,与他聊了一番,才会这时候回来,这下可放心了?”
秋冰月抿了抿嘴笑道:“我这样是不是很像唠叨的妇人 ?'…'”
朱祐枫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笑道:“像,像极了那个话唠子稳婆。”心里却是甜甜的想:能让你唠叨一辈子,求之不得。
被里,黑暗中冰月双手拢在胸前平躺着,一动不动。
外侧朱祐枫却是不停的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他又心事,皇上一定对他委以了重任,会是什么?秋冰月紧闭的黑眸缓缓睁开,轻轻歪头扫了他一眼,静待他出声,心中已然拿定主意,不论如何,她都会与他承担,因为他们是夫妻,只能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决不后退。
“秋儿,此次进宫,皇上有所重托,我虽接了旨,可你若执意反对,我想皇上也不至太难为我。”黑暗中朱祐枫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在听。”冰月眨眨眼答道。
被里他寻到她的手,牵在掌心,握紧。
他缓缓述说,温暖自手心一点一点传来,那样执着,如他的心意一般,让她无法拒绝。
“摄政王?貌似没有靖亲王好听!”秋冰月轻笑出声,笑望着他,烛光下他英气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