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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虽然心生疑惑，却也只敢说声诺。
万花楼的内廷之中，北诺端坐在绣床之上，她抬头看见窗上大大的喜字。闭上眼睛，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北方的那个村子里面的一个个桥段。那是真的吗？穿越过层层的迷雾，那时那个漂浮在河面的男子，如今真的将会成为这一辈子永远回不去的记忆吗？
“我知道你想什么。”小美的声音还是如此甜腻，“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与扶苏，此生是没有可能的了。”
“为何一定要如此？”她别过头去。
“因为这是你的命运。”小美走过去用手指轻触北诺的下颔，“若是你与他再有交集，我便杀了他。你知道的，我要杀谁都并非难事。”
“楼主！”北诺用那带着恳切的语气道：“我求你不要杀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好，我都听你的……”
此时，胡亥的队伍已行至十里坡，不出一刻便可抵达万花楼。
马背上看着心花怒放的胡亥悠闲地说话，“殿下，你想要的，马上就得到了。”
“是啊，你果然没有骗我。”胡亥说话的时候，双目望着前方，目光中的莹莹喜悦丝毫未减。
“我怎么敢骗你呢？只不过，如此一来，恐怕扶苏殿下对你会有记恨。”赵高说话时那眼神似在试探着些什么。
“记恨又怎样。从小到大。他总是以长者的身份压我。父皇把好的都要给他，最高的爵位是他的，最好的宫殿是他的，最好的赏赐是他的，甚至将来皇位都是他的。在外人眼里，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我只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曾经，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横加阻拦，无论我怎么努力他都认为我只是一个孩子。我受够了这样。”胡亥转过头来，“现在，我要告诉他，我是一个可以打败他的男人。”
万花楼的内廷中，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小美和北诺的谈话。
“楼主，迎亲队伍就要到了。”一个随从从外面在门外禀报到。
“该来的还是来了，像你我这样的可怜人谁也躲不过。”小美站在北诺身边说话，然后一把将她搂在腰间。“走，我送你一程。”
在小美的怀里北诺的眼睛看着窗外的静谧的阳光，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心愿，她在眼光中默默的念着。
小美放开北诺，在门口伫立许久的梅姨低头开门，礼官早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一门开，万子千孙云端在。”礼官在一旁宣到。
北诺的手放在小美的手里，就这样被小美领着慢慢出门。她今日穿着小美准备的嫁衣，不得不佩服小美的眼光，这件衣服确实让北诺更加倾国倾城。其实每一个女子都有一个新娘的梦想，北诺也有。
“二步迈，白发齐眉长恩爱。”
北诺回头，看了看自己几年来所居住的房间。这里有着关于某人的记忆，而这些记忆，恐怕从此之后，再与自己无关了。
门外的迎亲队伍已然的来到了万花楼前。刚到楼前，万花楼门外的路人们便已经开始了齐声喝彩，胡亥下马施礼，然后又对着万花楼施礼。如今万花楼门口站满了楼内的众位琴姬歌女。莺肥燕瘦的站在那里，看着胡亥的样子窃窃私语。
胡亥被看得脸红，只能不断的赔笑施礼。虽为皇子，但到头来不过是来迎亲罢了。
赵高从一边提过聘书。胡亥施礼交给前门掌事。虽然胡亥生性顽劣，但是周礼还是懂的，这些礼教还是在脑海之中印的深深的。
北诺听见了远处的喝彩声，心里猛的一疼。她发现小美牵着她的手，更紧了。
“楼主。”她轻声唤。
“你怕了？”他轻身问。
“怕什么？”她依旧轻声说。
“此后的一生，你将会成为胡亥的妻子，你将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棋子，你……怕吗？”小美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那神态似乎像是另一个人。
“怕，你会改变主意？”她在他的耳边问，然而她的最后一丝希望终被他截断。
“不会，事到如今，我已不能回头。”小美说着，将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第四十二章 无央（上）
她似乎看见了他，那天的阳光与今天的如此相近。他站在那阳光的低下静静看着自己。那个时候她还只是村落里的一个平凡女子，那个时候他只是偶然间出现在这个村落里的少年。那个时候没有皇命与使命的束缚，那个时候他只是她救回来的人，她心里默默念及的人。
阳光下，他有着让女孩子都羡慕的柔顺头发，漂亮的眼睛以及温柔腼腆的笑容。他喜爱在那河边不说话，一个人在那里看着河水的涨幅，看着太阳的起落。她似乎又看见了他，在那个河边，那个被阳光映射的金黄的河边。他对着自己淡淡的笑。
然后她也笑了。
在那滴泪水掉落之前，这是这个叫做江北诺女子对于这份爱情最后的遐想，可以说也是女孩子最后的心愿。
于是她哭了。
小美牵着她的手，在阳光底下，一步又一步的向前走去。北诺看着阳光的颜色，嘴角挂着笑容，脸上是淡淡的泪痕。礼官宣讲的声音，早已经模糊不清，她就这样一步又一步的走着不属于她自己的命运。
“北诺。”
这一声竟让她楞生生地定在原地，她还以为那是幻觉，以为那是自己的幻听，多么地不真切，北诺想着，泪水已流到唇边；咸咸涩涩。
“北诺，跟我走。”扶苏看着她的身影，那瘦弱的身体上裹着大红的绸缎，发髻高梳，琳琅满目，她是如此艳丽，艳丽地刺痛了他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可是，她却不敢回头，即使内心痛苦的挣扎，如今也为时过晚。
眼前离内廷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出了内廷，就大局已定，她终究狠下心将停住的步伐再度迈开。
那决绝的背影和那无情的迈步几乎将他的心撕裂，“你真的决定了吗？”扶苏闭上眼睛，内廷中荡着他的声音，带着心痛和不甘。
北诺已明显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在颤抖，身边汪小美却淡淡地瞅着她的双目，她第一次感觉这般怯弱，小美的警告在她的耳边回荡，她不敢不从，身边的这个男人从来说一不二，北诺深深吸了口气，最终抬起眼去故作淡定地说话。
“决定了，现在一切都晚了，太子殿下，你来晚了，恕北诺不能兑现曾经的诺言。”这样的话，一字一句都似尖刀在她的心头划过，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难道你忘了？你说过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愿意与我一起面对。难道你忘了？你说你想回到两年前的村庄，你说你想要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你说想要我陪你共度这一生。这些，你都忘了吗？”扶苏将那一字一句说的格外认真，在她身后，他第一次用那乞求的语气道，“如果没忘，就回头看我一眼。”
时间仿佛被拉长
他在等，等她回头看自己，因为那一眼足以使他认定她就是此生不变的挚爱，足以支撑他去做那些波澜壮阔轰轰烈烈的事。
可北诺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回过头去，她哭了，哭得很厉害，她用手堵住自己的嘴巴，想要将那哭声止住，可那双肩终是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个她曾经想象，只要他出现，她便抛开命运背负不管一切奔向的人。只可惜，现在的她，再没勇气去提起自己华丽的裙摆奔向属于自己的命运。如今的北诺，能做的只剩下哭泣，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如此的去到他的世界，给他带来数之不尽的不堪和危险。
“殿下。”小美终于说话了，“请殿下不要纠缠了。”
“不，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带她走，你们谁也无权阻拦！”扶苏将视线转移到小美身上，那眼神格外地凌厉。
“哦？是吗？我倒要看看，太子殿下如何在我手里抢人。”小美嘴角露出笑意。
扶苏没有说话，只是暗自发力，转瞬便来到北诺的身后，刚想用手触及北诺的肩膀，不想在一旁的小美已经将扶苏的手腕扼住，“殿下，这是最后的警告，请三思而行。”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扶苏说到，左手出招，却被小美挡下，自己被迫后退好远。
扶苏当然不肯善罢干休，脚尖轻点，便向小美而去。小美从容迎战，两个人武功精湛，身法更是了得，扶苏招招毫不留情，不想汪小美竟然招招接下，面带笑意。
原本扶苏并无杀意，但是他深知如此纠缠下去将要坏事，如此扶苏便用出了悉数所学，二人虽然都是拳脚招式，然而毕竟二人内功都深不可测，因此扶苏的每一拳每一式都带有风气，风气如剑，遇之便伤。然而小美似乎轻松应战，见招拆招得心应手。扶苏招式轻灵，一向以快取胜，然而小美似乎更快，只是拆招并不还击。扶苏越是急，招式便越是凌厉迅速，小美左闪右闪速度越是快速。
扶苏轻转，运功直击小美。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经接近极限。不想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