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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啊老臣……嫌蒙少帅的方略太慢的可不止老臣,若计较真了,那王上可也算一个,王上赖得倒干净……”冯去疾瞥了眼嬴政的左侧恭立着的蒙恬,捏须含笑道,“九原少帅又何曾让王上失望过?”
嬴政拍了拍蒙恬的肩,笑骂冯去疾:“你这老东西溜得倒是快……”转头向了蒙恬问道:“知道寡人今天为何来你这暗血阁吗?”见蒙恬摇头,嬴政得意道:“想必你也知道,昨儿个前线大捷的战报传来,王帅以逸待劳的一年谋划果然一出手就叫人拍案叫绝,区区二十日,东西连下十座城池,亘古至今闻所未闻,项燕平舆一线已然全面奔溃……他与你父亲不愧多年师兄弟,一东一西,一攻一守,沙场配合之默契,当真羞煞了尔等后生哈哈!”
空中横廊上,嬴政踱步至廊边,拍了墨黑的栏杆,仰天喟然长叹:“蒙恬,你可知这战报看得我何其舒心畅快,这憋了一年的恶气,可算是全数吐了出去!现在就等了楚王和项燕老贼的人头了……”说完却是微微一怔,知道自己一时得意,竟连寡人也忘了自称,暗道幸亏了除了蒙恬,只有比较识相的冯去疾在,而不是老王绾那个满脑子规矩豆腐的长舌妇。
嬴政朝蒙恬微微一笑:“故而今日寡人必须亲自前来暗血阁祭英堂,以慰鬼谷门先贤先烈在天之灵,愿他们保佑我辈统一大业早日顺遂!”说话间,远处纵廊上快步小跑赶来三人,正是王贲、扶苏和冯骊。
见王贲又是满身臭汗、衣冠不整的样子,蒙恬翻了翻白眼,嬴政倒是见怪不怪,打趣王贲道:“看来你运气不差,碰上寡人今日微服前来祭拜,所以只带了你蒙师兄和冯相前来,要不然,凭小侯爷今日这副尊容,无论是叫了你鬼谷门哪位师叔伯瞅去,也不知要打多少军棍?”
蒙恬睨了王贲一眼,好像在说,王上果然还是不够了解你,打多少你也学不会整洁这种东西。谁知王贲乐呵呵拱手道:“王上说得是啥时候的老黄历了,这问题早叫王贲轻松解决了……想当年王贲把咱虎贲军的洗脚水统统倒进护城河,再决堤灌进丫的大梁城……所以后来魏狗们可都说了,一半的大梁人那都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虎贲军的脚味儿给熏死的……”引得嬴政哈哈大笑,王贲又嘿嘿笑道:“所以后来,我爹和尉缭师伯可说了,虎贲军的军容与卫生问题可以免谈,除了蒙师伯,他就是不放过我……”
王贲避开蒙恬‘杀人’的目光,拉了把身边跪着的扶苏,向嬴政笑道,“路上遇上了长公子,听说了也是奉了王上的谕令来暗血阁,都是王贲话多,与长公子东拉西扯得久了,这才来晚了。”
知道王贲在为扶苏解围,嬴政扫了眼恭敬跪着不敢起身的扶苏,冷淡地道:“起来吧,没有下次。”说着踱步从他身边走过,走向拜倒在地的冯骊,竟将她抱起,君王冷若冰霜的表情瞬间温暖如春,只听嬴政温言道,“乖骊儿,你怎么也跟来了?是来看父王的吗?”
“父王?”这下连王贲也微微一怔,朝野皆知,十二岁的冯骊是冯去疾唯一的女儿,可是冯去疾对这个女儿确是一直养在深闺,讳莫如深,从不参与公卿大夫的任何宴会,所以连王贲与蒙恬也是近来才见到这冯家小姐的真面目。她什么时候竟成了秦王嬴政的女儿?
见王贲与蒙恬奇怪,嬴政朝身边的赵高微微挑了挑眉头,只听赵高向王贲细声细气地道:“二位将军,昨儿个王上去了冯相府上,看着冯小姐甚是喜欢,于是收了冯小姐为义女。”王贲与蒙恬对视一眼,神色疑惑,按说到人家府上去收义女这种事根本不像嬴政的风格,见冯去疾面色如常,也不敢妄自揣测其中文章,二人只是向冯骊行礼,说了几句恭喜嬴政的废话。
冯骊却是大胆地摇头嬉笑道:“父王,鬼谷门这种阴森森都是血的地方,骊儿可不喜欢。若不是扶苏哥哥要来,骊儿才不稀罕来。”说着撅嘴白了蒙恬一眼,打了个阿嚏,“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怕死人。”嘴上这般说着,可清脆响亮的声音中却分毫听不出有甚怕的意思。,蒙恬笑忖着,这小丫头看来还为月前我当众责打蒙毅的事耿耿于怀呢,这下报应了,可算得罪了个小祖宗。
小丫头的天真烂漫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忽然间,风乍起,却听廊下传来刷刷的舞剑声,引得嬴政向廊下望去。只见廊下一黑衣少年,手握一柄三尺青钢,正舞得呼呼生风。少年身法轻盈如燕,剑如白蛇吐信,而那剑法时圆时方,由小及大,三十招后的剑势渐成,叫嬴政不由侧目。
“哦?御凫剑……”先师蒙骜所创的御凫剑法嬴政如何不认得,“这少年剑招虽不至熟练精纯,值得一看,但这个年纪,能用御凫剑浑圆的剑势舞出如此凌厉的杀气,真是怪事一桩。”
嬴政不是武痴,所以看剑未必准,但是看人,作为大秦国主的他,实在由不得他不准。只见嬴政目不转睛地盯了那少年悠悠道:“好剑!果真好剑!”指了赵高去寻那少年,王贲却是爽朗笑道:“王上,那可是我王贲的小师弟,阿恬的弟弟蒙毅啊……”说话间,蒙毅已是上来,在众人各色各式的眼神下,蒙毅向嬴政跪倒行礼,堪堪站定,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大哥铁青的脸色,吓得低了头站到王贲那边,攥着长剑的左手立时沁出汗来。
嬴政对蒙毅的印象还停留在九年前搞韩国那阵子。记得整整三个月,鬼谷门将才尽出,而各国暗处势力聚集咸阳,那时候嬴政与书房里一干大臣没有一天睡觉超过两个时辰的,蒙武怕小儿子放家里不安全,于是嬴政便准了蒙武将他暂时养在后宫中,与年幼丧母寄养楚妃宫中的扶苏一起读书。
三个月,大人们忙死忙活,功勋卓着,两个小东西却也“战功赫赫”,不遑多让。“应该就是那一次吧,唯一打了苏儿的那次罢……”嬴政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忆起这件事。
世人恐怕猜不到,以暴虐闻名的嬴政也不知为何,却从不责打自己的儿子,连重话都很少说一句。只有那一次,扶苏和蒙毅偷偷溜进嬴政的书房,用银丝线将那些累得沉睡在书房里的老将军的胡子连绕起来,烧得一屋子的焦味,引了嬴政和蒙武外屋进来。暴脾气的蒙武气得追得蒙毅满屋子跑,好容易捉住了蒙毅就是一顿胖揍,一直揍出血来蒙毅竟还在笑,而嬴政只不过冷冷地瞟了扶苏,他就跪在地上发抖认错了,那一瞬间嬴政竟忍不住给了八岁的小扶苏一个耳光,也许无法忍受儿子梨花带雨软弱的模样,嬴政嫌恶地拂袖而去,从此再也没有碰过扶苏一个指头。
嬴政打量着蒙毅俊俏细腻的小脸蛋,暗道:“这顽皮小子长得倒是与蒙武那老家伙越来越像了……”又见蒙毅恭敬拘谨的小模样,哪里还是印象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嬴政只觉得心头有些微微失望,然而他突然想起,听说这小子失踪了这些年,曾入了墨家,还得了失魂症,经历了这么些折腾,也难怪了性情大变。
嬴政悠悠地问:“今年几岁了?”蒙恬答道:“回王上,已十三了。”嬴政嗯了一声,“哦,刚刚练得不错,倒不像十三岁使得出的剑法,难得了剑势中竟没有半点花哨浮华的味道。”
蒙恬淡淡瞥了一眼蒙毅道:“王上夸奖了,不过胡乱比划罢了,哪里能谈得上什么剑势?王上也知道我鬼谷门最讲根基,而筑基的内功又最忌杂乱,他出去这几年不但身上落了病根,本门内功更是荒废不少,最关键的岁数过去了,将来要练上乘的鬼谷武学,怕是难得很。”
见蒙毅听得这话双肩微微一颤,嬴政眼神中掠过一丝失望,却听冯骊嘟囔道:“就你九原少帅武功天下无敌,最是厉害,了不起!什么陈麻子烂谷子武功,谁稀罕?”冯去疾瞪了一眼冯骊,轻喝着:“骊儿!”冯骊鼻间一哼,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嬴政走到蒙毅面前,拍了拍小家伙低垂着的脑袋说,“蒙毅,你大哥为人的确严谨了些……寡人看,将来也莫跟了你大哥去军里头吃苦,还不如寡人封你个小郎官做做,在寡人跟前,逍遥自在,也是不错的。”
见蒙恬要跪下拒绝,嬴政单手扶了蒙恬哈哈笑道:“少帅莫急,不过玩笑话,哪有这么小的郎官的?何况,叫你父亲那个老家伙知道寡人今天又随随便便封了个官,怕是又要喋喋不休不依不饶骂寡人视国法为儿戏了……不过……”
嬴政的眼神倏地飘向湛蓝的天空,幽幽地道:“我战国纷纭之世,凡是真的三尺青锋剑,总有铮铮鞘中鸣,破匣入九霄的一天,天命如此,任谁也阻止不了,哪怕是你,武功盖世的九原少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