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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蕙儿完全是仗着当年开出租车练下的身手,才得以有惊无险地赶到宁恕住的公寓楼下。她像个年轻人一样身手利落地窜出车门,跑向大门,跑进电梯,还在电梯里精力旺盛地原地踏步,抬眼默默数着楼层。好像呼哧呼哧的大喘息是身外物,与她无关。
电梯特别慢,总算到了宁恕住的楼层,宁蕙儿又是大力排开前面阻挡的年轻人,冲出电梯,招来好几个白眼。但她不管了,她心里只有儿子。
几乎是一道闪电似的冲到门口,一眼看到在地上抽搐似的儿子,宁蕙儿忽然双腿一软,扶着门框委顿下去,跪倒在了地上。“老二,老二,你怎么啦,宁恕。喂,我儿子怎么了?你们三个对我儿子干了什么?”眼看儿子就在前面,宁蕙儿岂有停顿的意思,她爬也要爬过去,腿脚没力气,那就手足并用地爬。
见这阵势,物业小头目连忙让出道来,让老太太爬到儿子身边。但小头目立刻抓住主动:“你是住户的妈?你儿子乱砸乱踢,你看,墙敲洞,抽屉踢穿,楼下住户吃不消向我们告状,他却拔拳揍我们,我们没办法才捆了他。我们想报警啦,可看他人穿得好模好样,让警察抓去就太丢脸了,只好等他气消了再讲道理。可你儿子看上去怎么像没完没了啊,这算什么情况?你来了正好,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了。”
宁蕙儿只见儿子手脚被捆住,浑身发抖,目光散乱,嘴里含糊不清地犹自骂声不绝。宁蕙儿忽然心寒,她的记忆中也有类似一幕,那还是崔浩出事的前一年,她夜班回家打算取钱买米,打开放钱的抽屉,却见抽屉里空空如也。宁蕙儿急了,没钱就没饭吃,离发工资还有几天,一家人就得饿上几天。她问病休在家的丈夫崔浩。最先崔浩一会儿说是不是家里进贼了,一会儿又说等两个孩子放学回家问问有没有拿。宁蕙儿也怀疑是两个孩子拿了藏哪儿了,到处翻抽屉,却在另一只抽屉隐秘角落看到一盒包装花里胡哨的药,医院出身的她一看就知这种药是骗子拿来骗人的。她责问崔浩是不是拿全家的口粮钱买了这种乱七八糟的药,她问急了,崔浩也跟她急。两人吵到后来变成宁蕙儿责备崔浩拿全家的救命钱换假药,崔浩抱怨宁蕙儿不给他治病,而宁蕙儿下夜班回来还没吃饭,饿得头昏眼花,于是两人都不理智地说了过头话。崔浩又气又绝望,而且还后悔把仅剩的钱买了假药,忽然全身发抖拿拳头捶着自己大腿,翻来覆去只含含糊糊骂一句话,“你要我死是不是”。那时的崔浩,就像眼前的宁恕。
宁蕙儿拼命将儿子抱进怀里,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脸,扭头却对屋里其他三个男人喝道:“滚,关上门。”
三个人当即闷声不响溜了,他们唯恐老太太纠缠上来,事情闹大。而宁蕙儿唯恐儿子的样子被门外来来往往更多的人看见,影响儿子的前程。
儿子非常需要她,这让宁蕙儿全身的力气又凝聚起来。她拼命将枕头捡来,垫在儿子脑袋下面,又去冰箱取来冰水,用毛巾冷敷替儿子镇定。几乎是立竿见影地,宁恕安静下来,眼光也不再涣散,看见了妈妈的存在。
宁蕙儿已经是第二次遇到此事,她已经悲哀地熟门熟路。她“嘘”了一声,“闭上眼睛,躺会儿,你刚才惊厥了,需要恢复。”说完,她自己又无力地坐到地上。
宁恕心里头依然翻滚,怎么躺得住,他拿开额头的毛巾,勉强起身靠在床尾,“妈……”
“别说。”宁蕙儿手忙脚乱过后,此时安静下来,却心乱如麻,扭头不想看儿子,却又忍不住盯着看。她儿子终究也是崔浩的儿子,她最恨崔浩的一点,儿子都继承来了。多么悲哀。
宁恕心里狼狈不堪,可他的手脚还被捆着,他即使想回避妈妈的眼光都不能,只能强忍着妈妈炙烤一般的目光。可他还是忍不住,道:“妈,我中了简家人的圈套。姐和你都成了简宏成的棋子,我是他的目标。”
宁蕙儿摇头,“我不要听,我早不去想跟简家的恩怨了。我跟你说过,我只想过几年好日子,我这年纪,没多少年好日子可以过了。老二啊,你能不能替妈忍忍,别再提什么报仇雪恨,妈折腾不起了啊。我现在连替你解绳子的力气都没有,妈老了,不中用了,你可怜可怜我,行吗?”
宁恕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根本不敢抬眼皮看他的妈。可他怎么都无法点头答应妈妈的要求,今天的事是百上加斤,他心头的恨如黑火灼烧着他的心。
见此,宁蕙儿流泪了。她想到当年绝望而无力的丈夫最终冲出去杀人送命。她的宝贝儿子难道也会走上这条路?
另一边,简宏成终于跟宁宥道:“你妈安然无恙,已经与宁恕在一起。两人应该都没事了。”
宁宥一听,手中的笔一下拍在桌上,“我问你,事情明明都在你计划中,你为什么预先不告诉出什么事,哪儿出事,出事到什么程度,以及你早想好怎么救宁恕的命?我别的能忍,我见不得我老妈被我支使得没头苍蝇一样,甚至面临车祸可能。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计划中的棋子,帮你制造气氛,促进冲突加剧?”
简宏成不紧不慢地道:“你别急,听我全部讲给你听,现在我可以说了。你弟弟约我周五面谈,我听他口吻很是胸有成竹。联想到他周日在我弟弟公司仓库偷窥,我意识到他手里抓到什么料了。所以我请朋友帮忙搜搜他的公寓,很巧,取到他放在公寓里的料了。我之所以不能提前告诉你全部,是因为我还得让我的人守株待兔观察宁恕一看资料被偷的即时反应,也即最真实的反应,以判断他手里还有没有其他更大的杀伤性武器。如果提前告诉了你,你又通知宁恕什么什么被偷了,我的人就跟不上了。但我忍不住还是提醒你跟住宁恕,我就怕我千虑一失,万一我的人没盯紧,而你弟弟很想不开,就糟了。现在我弟弟正连夜送那些料来上海,具体是些什么,究竟对我弟弟有多大杀伤力,等我看了再告诉你。但从你弟弟的反应来看,我抽走了宁恕釜底那条正确的薪。”
宁宥不由自主地又写下一条成语:釜底抽薪。而郝聿怀早兴奋地比划起来,奋勇写下“三十六计”。宁宥一时没心情管儿子,而是想了会儿,心平气和了,“我错怪你。按说,你不通知我都行……就这样,我得立刻连线我妈。谢谢你。”
简宏成道:“慢点儿挂。你知道得太详细,未必是你家人乐见。而且你如果说了我通过宁恕的反应判断他还有没有后着,会让他更加羞愧。你不如承认上我的当,做了我的棋子,你与家人同仇敌忾一气,做人更容易。”
宁宥听了好一阵子无语,过会儿才道:“你多事啦。”
简宏成不由得“呵呵”一声,自己也觉得尴尬,忙说再见挂了电话。
宁宥一时恍惚,依然举着手机不放。
郝聿怀却在旁边听清楚通话已经结束,便插进来问他最急于想知道的问题:“妈妈,爸爸那儿怎么样了?那位顾阿姨早上跟你说了些什么?”
宁宥想再恍惚也不成了,直接陷入更大的情绪不适,顾阿姨?啊呸!她配?可她刚才忙于处理弟弟的事,恰才告一停顿,脑袋还处于真空状态,完全没精力面对儿子的提问,她只好装作如梦初醒般跳起来,道:“哎哟,忘了做晚饭。”说着忙窜入厨房。
可郝聿怀怎么可能放弃与爸爸有关的疑问,他几乎是如跗骨之蛆般跟进厨房,继续发问:“是不是爸爸很不妙?那个顾阿姨看我的样子怪怪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妈妈,妈咪……”
宁宥只得放下手中的不锈钢盆,面对着郝聿怀严肃地道:“那位顾小姐不是你爸的同事,而是你爸的外遇。她跟你爷爷奶奶说她有证据证明你爸无罪,但条件是妈妈接受她的侮辱。为了你爸,我早上约见顾小姐,但不欢而散。我不知道你爷爷奶奶傍晚再次与顾小姐见面是为什么,毫无疑问的是,他们是背着我私下见面,如果不是被你撞见,他们未必我通知我。按说在我全力以赴为你爸的事奔走的时候,你爷爷奶奶不仅不信任我的努力,还背着我与你爸的外遇见面勾结,这是很不能容忍的事,但为了你爸,我愿意忍。只是妈妈很伤心。”
郝聿怀好一阵子懵懂,“爷爷奶奶不能跟爸爸的外遇见面。但爸爸真的会无罪吗?”
宁宥趁着郝聿怀思考的当儿,心里也是如高频运作的电脑,将各种想法都筛滤了一边,这会儿能冷静地道:“妈妈解释给你听。你爸有罪,这是你爸在出事那天亲口跟我说的。但罪分重罪轻罪,影响坐牢时间。那么谁能提供最有利的证据为自己洗刷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