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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望舒问得为这么一句,也不等沈梅君回答,抬腿阔步走了。
沈梅君一下午恍恍惚惚,先前想起报仇时,总觉得是蝼蚁撼树,只能把满腔仇恨压下,傅望舒简单的一句话给了她希望。
他会帮自己吗?若肯帮,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沈梅君咬了咬唇,她有的,不过一个身体,傅望舒若是要就给他。
傅望舒却不再提起,每日早出晚归,回府后有时拿一两本帐簿给沈梅君看,多数时候没有布置下差事。
沈梅君过得清闲,心里的报仇的渴念却更深重。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沈梅君听说傅望超得了东街豆腐店张老汉的女儿张小月,如珠似宝宠着,整日带着到处游玩,寻思着走出流觞轩应该没问题了,便拿了自己分得的一件墨绿色蝶纹软绸夹袄,一件深绿曲裾棉裙,往下人住的房舍而去。
沈梅君要把衣裳送青意,谢她那日指点之恩。
她打听过了,青意这日是夜里当值,不用到傅老太太的上房听差。
青意眼眶红红的,脸上泪痕未干,沈梅君有些尴尬,把衣裳递上,小声道了谢,便准备告辞。
“别走,我有话问你。”青意拉住她,撩起她腰带上的香囊,问道:“这个你从哪得来的?”
青意怎么特特的问这个?沈梅君疑惑了一下豁然开朗,青意与那少年有关系,那日帮自己,是因为看到这个香囊。
沈梅君简单地说了香囊的来历,青意听得小脸一阵青一阵白。
“好可恶,那银子是我给我弟弟的,若是给那人抢去了,就没钱给我娘抓药了。”
同病相怜,沈梅君关切地问道:“你娘也生着病?”
“嗯。”青意本来就红的眼眶更红了,霎时间眼泪掉了下来,哽咽着道:“光是我娘病着还好,我爹……”
说了“我爹”两字,青意泣不成声,“我爹在大牢里不时得送银子东西去,否则……”
她比自己还苦,沈梅君心下戚戚,忽想起一事,青意是老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月例银子仅得五百文,哪来那么多的银子给她弟弟?
青意许也是想起此事,青白的脸涨得通红,泪水掉得更凶了,小声道:“那不是偷的。”
不是偷的还能是什么来路,沈梅君涩涩地笑了,低声道:“青意你知道吗?进傅府那天上午,我去了风月街打算卖身青楼。”
都是迫于无奈,有路走,谁愿意做见不得人的事,青意放声大哭:“梅君,我跟自己说,熬到我弟弟长大就好了,不然,我真的受不了。”
她拉开自己的衣领,沈梅君看着她白皙的胸脯上青紫淤红伤痕累累,差点尖叫起来。
沈梅君颤声问:“是谁?”
青意含泪摇头:“你别知道的好,有大少爷护着你,别人也不敢打你主意的。”
这么下去不是事,她弟弟还小当不起家,母亲病着,不知能不能想办法救她父亲出来,沈梅君问道:“你爹犯的什么事?能想办法给他脱罪吗?”
“犯的是欺君之罪,我爹的恩师已故的顾相爷想尽办法,也只免了我娘和我姐弟俩的连坐之罪。”青意哭得更伤心。
欺君之罪?已故的顾相爷?这些话语一年前沈梅君才刚听说过,身体发寒,呆愣愣看青意,问道:“你爹是骆谦?”
“正是,你听说过?”青意诧异。
何止听说过,沈梅君百感交集。
那封指证她娘私通的信,落款人就是骆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艳阳天、海心、阿M投雷鼓励我,亲亲抱抱三位~
艳阳天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0 17:05:54
沈海心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30 22: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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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骆谦科举出身,官至右都御史,正二品,骆家也算高门,沈梅君比青意大得两个月,算是同龄人,先前却没往来不认识。
大宁朝权贵里分了清流和世家两种,虽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却不热络。
清流是布衣出身,走的科举路线,骆谦是这一类,恩平侯府则是靠祖荫的世家大族。
骆谦欺君一案沈梅君听说过,据说他作了一首反诗讽刺当今皇帝,被人告发,皇帝怒不可遏,本来要满门抄斩的,他的座师顾相拼死进谏求情,皇帝放过了他妻儿,把他的死刑改了j□j,留得了一命。
骆谦入狱后,顾相不知是受打击还是面上说的感染风寒不治,没几日便去世了,顾夫人悲伤之余迁怒骆家人,将本来被顾相接到骆家居住的骆谦的妻儿赶出相府。
骆谦入狱一个月后,她家就出了所谓私通的事,她们母女俩被赶出恩平侯府。
青意进傅府已一年,想来是离开相府后走投无路只能卖身为奴了。
“我弟弟很上进,诗文策论做的极好,再大些下场参加考试,定能出人头地。”青意的声音将沈梅君的神智从沉思中拉回。
怕是没那么容易,科举虽着重自身才华,可骆谦是得罪皇帝下狱的,主考官怎肯对他的儿子慧眼青睐?
沈梅君看青意昂着头目光炯炯,不忍泼她冷水,笑着点头,宽解了几句。
接下来几天,青意伤痕密布的身体不停从沈梅君眼前晃过。
那个男人是谁呢?拿得出五两银子给青意,想必不是下人管事。
青意清丽脱俗,但似乎未有打动傅望超的绝色,不大可能是他。傅老爷也很好色,可是他正宠着姐妹花四姨娘五姨娘,不得空折磨青意吧?二少爷和三少爷在府里不得志,连差事都没有,好像也不会是他们。
沈梅君想不出是谁,索性不去想,有心向傅望舒求情让他要青意到流觞轩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流觞轩的大丫鬟像秋梦等四人月钱才得一两,二等丫鬟同样是五百文,青意调过来了,顶好是一等丫鬟,每月一两银子撑不起她的家。
沈梅君想帮青意,可她每月也只得二两银子,这个月的月例进府那天就支走了,吃食虽是公中的,给她娘抓药花了不少,只余了四百文,这四百文还得支撑到下个月发月例。
她现在是傅府下人,虽然每日没事做,要揽私活却不能的,只能在心里叹气,却帮不了青意。
进入腊月,傅望舒离京去巡视查核各商号去了,流觞轩的四个随侍小厮全部带走,据说年关才回京城。
傅老太爷尚未回,傅望舒又不在,无人管束,傅望超似是玩腻了豆腐美人,在几日后也离开京城,据说离京千里的青洲府在举行花魁大会,宁国上下姿色出众的花娘都去了。
傅府里下人一时无拘无束起来,连沈梅君都有时到园子里逛逛,傅家静得像隐形人的二少爷傅望平和三少爷傅望声也活泛起来,沈梅君听说,两人用自己的钱在外面做起个人生意。
“大少爷每天很忙,怎么不叫他们到商号里去帮忙?”沈梅君有些不解。
“大少爷倒是愿意,老太爷反对的。”双莺撇嘴,压低声音道:“他们先前到商号里帮过忙,越帮越忙,整出一屁股烂事……”
沈梅君想,在自家商号里惹出事还容易收拾,有傅望舒压着,也惹不出大事,在外头单干,要弄出事儿来,他们是傅家人,傅家也脱不了干系,更麻烦。
像是印证沈梅君的想法般,傅望平和傅望声真的整出事来了,还是大事。
新年里最好销的莫过于炮仗,傅家商号里就有炮仗作坊,官府登记在册发了批照,作坊地点在京城外,附近方圆五里没有人家。
傅望平和傅望声也搞起炮仗,两人的想法是趁着年赚一笔就撤,根本没有去官府登记,他们也没有财力办一个能领到批照符合标准的炮仗作坊。
两人没有请制炮仗的师傅,技术是从傅家炮仗作坊里的师傅口中套来的,再请了几个二姨娘的娘家人学习就干了起来。
因为材料比例问题,制作过程中私炮坊的鞭炮爆炸了,他俩的私炮坊竟是二姨娘娘家园子里盖的大棚,周围是民居,这一炸,二姨娘的娘家兄长和一个侄儿给炸死了,邻居的房屋也被殃及,万幸邻居挨着的是园子,没有出人命。
顺天府接报,把傅望平和傅望声抓了,两人想着傅家树大叶茂,竟说私炮坊是傅氏商号的分点,以期府尹能看在傅氏面上放了他们。
那一炸如惊雷,附近人家都吓得半死,事情摆在所有人面前,府尹哪会给傅氏面子,两人直接给关进大牢,傅氏商号也给查封了。
商号里管事派人快马去通知傅望舒了,二姨娘和二少奶奶三少奶奶被傅老爷禁了足,傅老爷不玩乐了,与商号里的管事一起跑衙门,却没有进展。
大家寄希望于傅望舒,十天后,派去通知傅望舒的人回来了,进门就嚎淘大哭。
傅望舒急着要往回赶走了水路,到嘉陵江时风急浪高,船翻了,随行的人有几人得救,傅望舒则下落不明。
“怀忠(老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