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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沈夜离的眼神轻轻扫过何长老,流露出一丝深邃。然后,他漂亮的脸上绽放出十分迷人的笑容,冲卫霆飞微微一笑:“那就多谢大少爷的赏赐了。”
伊臣也笑笑:“为帮会办事,义不容辞,卫先生未免也太大方。”
卫霆飞一脸的慷慨大度:“哪里的话,我们天玄会一向赏罚分明,立了功自然有赏。不过,我已经清楚夜离与兴义会的怨恨纠葛了,那伊臣你呢?虽然刚才何长老和李长老对你的态度是有些严苛,但他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你才刚进帮会不久,手下没有人,地位也不稳固,为什么要大胆地独闯兴义会?如果想要立功的话,还有很多其他更简单也更安全的机会,为什么你都没有选择呢?”
何长老闻言,立刻大声附和:“对,对!为什么你就非要跟夜离争功劳!说说清楚!”
此时,何长老尚未摆脱刚才慌张的情绪,情急之下一心想让伊臣出丑,竟没有注意到卫霆飞的言行有什么不对劲。叶伊臣是卫霆飞带进帮会的人,又是直接为卫霆飞办事的,他的一言一行卫霆飞肯定都十分清楚,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独闯兴义会的原因?
再说,就算叶伊臣再手眼通天,作为新人在帮会里也没权没势,他哪能像沈夜离那样独立组织什么行动?就凭他目前的能力和经验,不管做什么事情,必定都需要卫霆飞的协助和指点,卫霆飞又怎么会当众询问他做某件事的原因呢?这未免太奇怪了。
何长老稀里糊涂的没看出这个疑点,伊臣却十分清醒。
他不知道卫霆飞肚子里打得什么算盘,满腹狐疑地看了看他。
凑巧的是,卫霆飞也正在看着他。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深邃的笑意,像是在暗示伊臣不用多疑,只管实话实说。伊臣想了想,猜测卫霆飞可能有什么打算,要利用他的话来借题发挥,于是,他便没有再犹豫,十分坦诚地说:“虽然我的话,诸位长老可能不相信,但我确实没有与沈副堂主争功的意思。兴义会与我,其实也有诸多恩怨,我与沈副堂主同一天对他们出手,只不过是纯粹巧合而已。”
何长老冷笑:“你年纪轻轻,又刚进帮会不久,跟兴义会能有什么恩怨?”
伊臣刚想开口解释,却不料有人却抢先开口了:“……何长老,我可以作证,伊臣与兴义会确实有一番私人恩怨。”
伊臣一惊,抬头一看,出声的居然是宁溪。
宁溪淡淡一笑,不温不火地说:“想必各位也知道,兴义会一向做事心狠手辣,他们不仅对夜离的天璇堂百般骚扰,也给我的天枢堂惹了不少麻烦。最近一阵子,他们暗中以钱权为诱惑,拉拢了我的不少兄弟,而有些不愿被拉拢的竟然就被他们偷偷干掉了。伊臣曾经的上司也是其中之一,是我手下一位被兴义会暗算的兄弟,所以,我能明白他的心情,也明白他为何敢冒风险也要独闯虎穴。这一点,诸位长老完全不必有所疑惑。”
伊臣皱了皱眉,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为什么宁溪会突然现身为他说话?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卫霆飞,却发现他眼中略带笑意,似乎就等着宁溪在这个时候开口。但是,这份笑意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很快,他就换上了一副愁眉紧锁的严肃样子,接上了宁溪的话头。
“宁堂主所说的情况,我也略有所知,那个小小的兴义会确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少损失。这么说来,伊臣也是受了不少苦,今后帮里的诸位前辈都会多加关照你,你不必再担心会受欺负了。”
“多谢卫先生的慷慨。”伊臣低下头,虽然心中十分不解,但还是勉强笑了笑。
“不过,容我多话提醒老大和大少爷一句,”这时,宁溪又开口了,“兴义会如此有峙无恐,可并不是纯粹因为他们心狠手辣,据说帮里是有人吃里扒外,与他们里应外合。我看,难得今天这么多堂主和长老聚在一起,不如老大和大少爷就借此机会详细调查一番,看看究竟是谁,做了如此对不起天玄会的事情?”
、71
伊臣紧皱着眉头。
事态的发展;有些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
关于天玄会里有人吃里扒外;跟兴义会勾结的事情,根本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前一阵子;兴义会大肆从天玄会挖角;在这其中负责牵线的不是别人,正是天璇堂的成员。而天璇堂都是沈夜离一个人说了算,他这个人生性十分狡猾;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所以堂口里也根本没人敢背着他搞什么小动作;因此这件事背后最大的黑手;分明就是沈夜离。
虽然;卫霆飞手上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沈夜离确实跟刘远雄有瓜葛,但伊臣手下的张松已经直接指证了他。像是他这么狡猾的人,要找到更明确的蛛丝马迹基本不可能了,能有张松这个证人已经很不容易。
而伊臣之所以一进天玄会就立刻对兴义会出手,一方面是真的想为了给谢荣报仇,另一方面则不想再让卫霆飞继续损失手下,想要帮他尽快把内鬼的这件事解决掉。从刘远雄到沈夜离的这条线,刘远雄那一头现在已经背毁掉了,只剩下沈夜离,卫霆飞原本是打算趁今天的机会好好逼问他,找出破绽在青龙堂的所有人面前给他一个重击,却没想到宁溪居然会主动挑起内鬼的话题。
宁溪和沈夜离是一伙的,他这么说,让伊臣感到十分不安。宁溪绝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他突然这么说,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什么计划?伊臣暗暗看了卫霆飞一眼,卫霆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稍安勿躁。
然后,伊臣就听见卫老大开口了:“……多谢宁堂主的提醒,你所说的事情,我并没有忘记。前一阵子,确实有传言说天玄会内部有人与兴义会里应外合,挖走了我不少兄弟,让帮会受了很大的损失。不过,因为那些人做事很隐秘,我们在找到切实证据之前也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误伤无辜的人。”
“老大的顾忌,我十分明白,”宁溪笑笑,“我们天玄会一向赏罚分明,对于深明大义的兄弟自然是以礼相待,但如果真的调查出内鬼的身份,那……?”
卫老大冷声说:“……那当然是,格杀勿论。”
一时间,青龙堂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有人压低了声音在窃窃私语。因为宁溪的突然插话,让交谈的话题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刚才还是不讲道理的老人耍脾气打压新人的局面,一会儿就变成了谈论吃里扒外的内鬼。
这样的话题,何长老自然是无法插手了。他早已淡出帮会事务多年,除了欺负新人以外,几乎对什么事情都一窍不通。不过也罢,刚才到了最后,叶伊臣和卫霆飞也没什么机会顶嘴,能让他逞几句口舌之快,也挺满意了。
何长老坐在太师椅上,手掌轻抚龙头杖,心里大致上还是觉得挺满足。像他这样的老人,年事已高,既没有精力继续参与管理帮会,又没有能力适应如今的时代。他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却又不肯承认,只能在面对新人的时候放几句狠话,来满足自己空虚无聊的老年生涯。
不过,没想到叶伊臣也算是宁溪手下的人。这么说来的话,似乎确实听说前阵子宁溪手下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好不容易保住了几个人,没处可去,就带进帮会里来混口饭吃……算了,年轻一辈的人事变动,跟他没有关系,他只要能够舒舒服服的养老就行。
何长老内心十分笃定,就凭现在的状况,他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如果是卫家在位,对他们这些长老就是多有顾忌,敬重有加;而若是有机会改朝换代,让沈夜离或者宁溪爬上去,那他和他们也是一伙儿的,他们绝不会亏待他。
只是……
何长老轻吁一口气,感觉胸口还是堵着点什么,刚才那种奇怪的不安感觉依然挥之不去。他也算是一个老江湖了,虽然淡出权力阶层已久,但凭着经验还是对危机有着很强的直觉。明明刁难新人的话题已经过去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太对劲,为了明哲保身,他还是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什么都不再说。
而就在这时,神经末梢突然感到一丝异样的视线。何长老连忙抬起头,正看见沈夜离的目光从他身上一闪而过,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眼底幽深,像是沉沉的一潭深水。何长老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狂跳,冷汗冒了一身。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何长老虽然多年来都跟沈夜离是一伙儿的,前途和利益全都绑在一起,但是对这个狐狸一般精明的小子,他在心底还是多有顾忌。对他来说,不管是卫家还是其他堂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