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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叩门声打断了清晨的静谧。
“是谁呀?”咳嗽了两声,老人驼着背去开了门。
门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贵公子。他穿着一袭紫衣,腕骨伶仃,容貌清丽,皮肤白若细瓷,美得如同夏日初开的白莲。
是殊尘。
看了一眼老人,殊尘笑了笑:“我路过这里,想向先生讨口水喝。”
“老头子虽然穷,要水还是有的。”老人和气地笑了,“你坐在那里,我去给你倒点来。”
殊尘微笑着看他,微微沉寂看着屋子四周。
“好久没来这里,样子倒是变了不少。”安静,殊尘有些喃喃。
“胡说八道,这附近一直都长这个样子。”老人接了水出来,给他倒上了一碗,“你这个小子什么时候来过这里?我可不记得见过你。”
结果那碗水,殊尘喝了一口,放到了旁边:“从前的时候来过。不瞒老人家你说,我从前的时候和我妻子一起在这里住过很久。今天想起来了,特地来看看。”
第二十八章 昨日盈耳(6)
“呸呸呸,你这小伙子真是说胡话。”老人瞪眼睛看他,“这里我和我们家老婆子一起住了很久了,你怎么可能和你夫人住过?我们家老婆子几年前去了,这地方我一直保存的好好的,一点儿也不敢变了。我怕这里变了,她会认不得家。”
殊尘瞪大了眼睛,有些孩子气地和他争辩:“我就是和我妻子在这里住过。我和我妻子住过的地方,我不会忘的。”
“你一定是记错了,记错了!”老人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殊尘鼓了鼓嘴,扭头干脆不理他。
“这里是我和我们家老婆子一起住过的地方。”老人有些得意洋洋地开始炫耀,“她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十里八村没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瞪了他一眼,殊尘扭头争辩:“也不害臊。她一定没有我妻子好看——她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明明是我的妻子比较好看。”老人像个小孩一样也开始和他争论起来,“你倒是把你的小媳妇带来给我看看。”
怔了一下,殊尘微微震了一下:“她……她死了。”
安静了很久,老人长长叹了口气,仰天笑了几声:“昨日青丝,今日冢骨。这世间的事啊……果然早就该看开了。”
“胡说八道。”斜眼看他,殊尘想也不想地反唇回击,“要是真的看开了,你还会在这里抱着一个破屋子,连里面的东西都不敢动一下?”
怔了一下,老人有些伤感地摇了摇头,伸手又打了他的头一下:“我的年纪这么大,已经是半埋黄土的人了。你就顺着我的意思说几句,给我点安慰不行么?”
殊尘报臂扭头:“谁让你说我妻子不好看的。”
“……真是记仇。”老人呵呵地笑了,“算了算了。我的孩子们都去城里落户生根了,他们让我过去,我说什么也不肯搬走。我住在这里,好几天没见着什么人了……今天总算有你这个记错地方的小家伙来搭我这个老头子的几句话。”
“我没有记错地方。”殊尘鼓起腮帮子嘟囔起来,“这里就是我和宓听住过的地方。”
老人瞪他:“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离开过。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可能也住在这里过?我年纪大了,可是脑子还好使呢。”
“因为……因为……”殊尘也瞪大了眼睛看他,“因为我是大妖怪,比你活得还久。”
老人忍不住开怀笑了起来:“胡说八道。好了,好了,算你没记错。记不记错地方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那个让你想到这个地方的人啊。”
怔了一下,殊尘有些安静地看着天空,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看你的穿着,倒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老人打量了一下殊尘,“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很厉害的,赚了好多钱,可惜后来让孩子们败光了。我那个老婆子什么都好,就是把孩子们都惯坏了。喂, 我说,你这个小家伙可不能这么败你父母的钱,知不知道?”
第二十八章 昨日盈耳(7)
殊尘托着腮,看了一眼老人:“你说我啊?我告诉你,我可是很厉害的人呢。我麾下呢有数万大军,一挥手,就能灭了你一整个村子。”
“吹牛!”老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还是个爱吹牛的家伙!”
看见对方笑的那么开心,殊尘也忍不住跟着他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这个喜欢吹牛的小滑头。”老人伸手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要真是有那么多大军啊,就给我派两个过来。我老啦,现在腰疼得厉害……水都快提不动了。”
“我来帮你啊。”
转身,殊尘看见院落里的古井,伸手用绳子吊了水桶下去。把水桶摇了上来,殊尘提着水桶提到了屋子里的水缸旁,将桶里的水都倒了进去。这么来回了几次,水缸里的水才慢慢满了。老人坐在院子里点燃了烟袋,乐呵呵地看着殊尘在那里忙活。
打完了最后一桶水,殊尘长长喘了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
“看你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没干过什么活。”老人笑着看他,“你刚刚提桶的时候袖子里掉了东西——在你旁边,是支笛子吧?”
怔了一下,殊尘慌忙地在地上找,果然在他的脚下果然看见了一支笛子。放入了袖子里,殊尘有些安心地拍了一下胸口,又坐回到了老人身边。
老人故意逗他:“看不出来,你还懂音律?”
“当然懂啊。要不要奏一曲给你听?”歪头,殊尘挑眉看他。
点头,老人笑了起来:“好,好。那就吹一首歌儿给老头子听听。”
举起笛子,殊尘的眼中微微波动了一下。安静了很久,从他唇边缓缓飘了出去了悠扬的乐声。
那首熟稔的曲子奏响的一刹那,他感觉铺天盖地的回忆突破了束缚向他□□。那首曾经融化了他心里的冰雪的曲子让他心里的什么东西破冰而出,让他无法招架。
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少女,在天空下跑着跳着,喊着他的名字,冲着他招手。他追着那个人跑啊跑啊,可是却抓不到……她跑的好快,他抓不到她。
好快……真的好快。他努力的伸手,可是抓到的都只是虚空。
“你知道么?从前有个小女孩,她见到了一只受伤的野兽。她真的很喜欢那只野兽啊……可是人们都告诉她,要离那只野兽远远的。他们说,野兽的伤好了会把小女孩吃掉的。可是小女孩不信,她帮那只野兽治伤,还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那只野兽。”
“……后来呢?”
“后来野兽的伤好啦,一口把小女孩吃掉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
“可是小女孩还是很开心。因为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那只野兽。殊尘你知道么?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睛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啊。”
受伤的野兽么?可是白宓听,你知道么……这只野兽只有在你面前的时候,才愿意收敛他所有的锋锐,安安静静地只看着你一个人。我在你面前多么自卑啊……生怕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我疯狂地想让你开心,想看你的笑容,想把你抱在我的怀里。
第二十八章 昨日盈耳(8)
你不知道,自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吹响过这支笛子。
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可是我还是失去了你。我有时候想,或许父亲说的是对的。我是一个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所有爱我的人都不会有好的命运。
闭紧了眼睛,那首曲子蜿蜒曲饶的结束的余音,像是一根针一样钻着他的心。
白宓听……你要是还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可是你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珍惜的人。宓听……你看,遥远的地方,熊熊的战火已经燃起。我已经孤注一掷,我不愿意退却,我早已已无处可逃。
“真是一首好曲子啊。”老人长长叹了口气。
微微笑了笑,殊尘点了点头:“是么?这是我为我妻子谱的。”
“哈哈,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小骗子。”老人再次伸手打了一下殊尘的头,“这首曲子我年轻的时候就听过,怎么成你谱的了?你才多大啊?我看啊,你当初就是用这种小把戏骗了你的小媳妇的吧?看你油嘴滑舌的,一定把你那小媳妇耍的团团转。”
怔了一下,殊尘有些落寞地笑了:“是么?我真希望我真能有本事这样。”
安静,殊尘没有再说话。他抬起头,看见树上的干枯树叶被风吹动,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喂,殊尘。昨天卖烧饼的大娘告诉我呢,秋天树叶落的时候,让我去许一个愿埋在树下。等到春天的时候啊,新叶子会带着我的愿望一起长出来。那个时候我的愿望就实现了。”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希望你明年的时候突然不爱吃鱼了。”
“为什么?!”
“因为这样……就没人和我抢鱼了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