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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辰非挑了挑眉，“可是我不想动手。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的理由，她也有。”
“呸。”莲奚冷笑，一语道穿对方的心思，“你就是害怕她死了，无法向归韶交代。可是你顾及一下大局好么？我们没理由留着她！”
第二十二章 斯人永逝（6）
看了一眼屋内，辰非眯起了眼睛：“也许有呢？她和殊尘已经彻底决裂了。妖界之血的力量如若觉醒，她也许是殊尘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
愣住。莲奚看了一眼屋内，微微眯起了眼睛。
胡说八道。辰非撒谎了……别以为他不知道。
什么彻底决裂，什么强劲的对手……那个女人的存在对他们而言还是一种潜在的威胁。而辰非没有下杀手的原因，就是顾念和归韶的那份兄弟之情——
“你知道么辰非？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身上最缺少的一样东西就是狠毒。”笑了笑，莲奚扭头看他，“我这句话可不是在夸你。成大事者需要不拘小节，更何况是这些细微的情感……你太在乎它们，所以会很容易被这些事情牵制。”
微笑，辰非淡定看他：“我从来不认为我会是一个成大事的人。”
“我真是懒得再说你。”看见对方又是一贯的作风，莲奚已经失去了和他争执的气焰，“算了……如果你认为这样是对的，那就这么做好了。”
真是……真是冥顽不灵。面对着这样一个家伙，莲奚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辰非身上有许多莲奚所没有的优点。他笃定淡然，镇定自若，头脑聪颖——可是偏偏优柔寡断，及其容易被感情控制。那个归韶依旧以为几年前醉冥的死是辰非一手操纵，根本没有和辰非言归于好……可是这个家伙还是处处避让，生怕让归韶伤了心。
之前莲奚探听得到消息，发现殊尘找到了醉冥的转世——在殊尘准备去接走蜀葵的那个晚上，辰非和莲奚出手绊住了他，让殊尘没能在第一时间带走蜀葵。
天知道他那晚和辰非讲了多少话，探讨了多少当今局势，辰非才答应下来除去蜀葵。那日趁着辰非绊住殊尘，莲奚连夜赶路追上了蜀葵，却偏偏遇到该死的归韶让他没能出手。发现归韶再次介入了这件事后，辰非又再次反悔了——他说什么也不同意杀死蜀葵和归韶翻脸。
莲奚有些赌气地别过了头——真是……真是让他说什么好？
要万一蜀葵再被殊尘抓住，利用她寻回了妖界之血的力量……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希望归韶难过，就像我不希望你难过一样。”辰非伸手拍了拍正在赌气的莲奚的头，“我这个人的确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开心快乐……为了这些，我什么都可以做。”
怔了一下，莲奚扭头看他——
这就是他为什么甘心留在这里，成为这个男子手里的剑的原因吧？和玄卿对雪昼的冷厉和残忍不同，这个男人对自己，也是发自内心的爱护和关怀。
因为辰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所以他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辰非。只要他自己身体里还有血在流动，就决不允许有人动他一分一毫。
低下头，莲奚的唇角挑起了一个无人能够察觉的弧度。
谢谢……我也希望你们都能够开心快乐。
只要你们能够快乐，我可以杀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哪怕堕入邪魔被万人唾骂……也没有关系。
第二十二章 斯人永逝（7）
此刻，妖界。
紫衣的贵公子躺在□□微微喘息。血蛊之毒和刚刚怨灵的反噬让他全身疼痛得像是要炸裂了一样，微微咬唇，只是片刻，他光洁如同白瓷的额头上就已满是冷汗。
“主人……？”脸上满是担忧，纸灯急忙弯下身来给殊尘擦汗，却被殊尘伸手挡住。
“你为什么要回来？”强忍着伤痛，殊尘扭头，咬唇问她。
“因为我挂念主人。”低头，纸灯轻声，“主人明明很难受，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先休息一会儿，不要再说话了……”
“你滚。”甩开了她的手，殊尘捂着胸口，扭过头不去看她，“我不需要别人可怜我。把你那喜欢怜惜别人的性子收起来，我不需要。”
安静。红衣的少女轻轻握住了殊尘的手：“我没有在可怜主人。我的命是主人救的，所以我这辈子都要陪在主人身边——除非主人杀了我，我才会走。”
“我救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对我而言，这些都不足为提。”冷笑，殊尘轻抬眉梢看了她一眼，“对不起……你心里的那个殊尘从来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从来都不是那个温润尔雅轻柔恬淡的殊尘少主，那只是你眼里的幻想罢了。若你不想你的幻想尽数破灭殆尽，还是早些离开的吧。”
摇头，纸灯眼里的目光清定：“不论主人是什么样的人，纸灯都愿意永远陪着主人。如果主人肮脏，纸灯就陪着主人一起做肮脏的人……只要在主人身边，纸灯什么都不怕。”
“……何必呢。”苦笑，殊尘轻声，“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抱歉，你不必为我如此辛苦。”
脸上毫无惊诧的神彩，纸灯淡淡笑了笑：“是那个叫白宓听的人么？”
惊，殊尘猛然扭头看她：“……你，你怎么会知道宓听？！”
“……主人在梦里永远不忘地就是喊这个名字。”苦笑，纸灯低头。
是的……每个晚上她看他满头冷汗，噩梦连连的时候，他的口中都是这个名字。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呢？她无数个日夜去思考，却都无果。唯一知道的，是那一定是一个比她要幸运的人……因为那个人得到了殊尘的心。那是她此生最想守护抓紧的东西，可是真可惜，那不是她的。
“……是么？”
殊尘有些发怔，呆呆躺在那里没有说话。他的头发凌乱如海藻一样散落在四周，配上那一袭紫色的长衣，那种妖冶的美简直令人窒息。
“纸灯真想见一见她。她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眼中有悲哀的光，纸灯轻声，“能够让主人这么念念不忘的……一定是一位绝色的丽人吧？”
唇边的笑意苦涩，殊尘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够再见到她了。她……早就死了。”
而且她也并不算绝色，只是一个聒噪不休的人类小丫头罢了。
“她不是绝色丽人，我也不是妖界少主。”轻声，殊尘眼中泛起一层薄雾，“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妖界少主。卿辕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过他的儿子……醉冥是他妖界的继承人，而我，不过是一个练功的工具。”
第二十二章 斯人永逝（8）
往事。
那一年他还是青涩稚嫩的年纪。
从小，他在妖界就没有受到过过多关注。在他刚刚出生还尚不知事的时候，他就被人抱去了那个传说中的神器烛心灯面前——然而非常可惜，他的血并没有点亮那盏灯。
他不是妖界的下届继承者。
族里的老人颤抖着讲出了那句话后，他就被侍从抱走了。从此之后他的父亲很少来探望他，他的幼年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孤独度过的。
那时候他还不理解很多事，譬如为什么大家总是围绕在他的妹妹身边却不理会他，为什么父亲从来不对他露出笑容。他只能远远地站在门后，看那个众人畏惧的妖界之王抱着他的女儿露出慈爱的笑意。
其实父亲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感觉真温暖啊……他站在门后面想。可惜，那个笑容不是给他看的。
大概是我做得不够好吧？那时候他想。因为我不是一只足够优秀的妖怪，所以父亲才会不喜欢我。那，只要我优秀起来，一切大概就可以变好吧？
至少那时候，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开始努力地练习法术。出人意料的，他的根底并不坏——或者，应该说是鲜有的法术英才。他甚至比继承了妖界之血的妹妹更聪慧，能够比她更快地掌握窍门。
然而，那个人依旧不肯多看他一眼。
他逐渐地长大，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为什么醉冥身边众人环簇，而他永远只能这样孤单冷清。这是事实，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残忍存在。
因为他没有妖界之王的血，即使他再聪颖也无法继承那血脉的强大力量。
所以无人会过多关注他。
他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再去抱怨什么。他性情本来就寡言内敛，很少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因而他和醉冥也不曾有什么摩擦，日子就这样安静而平缓地过了下去。
一直到……他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历代妖界之王，在极度的强大之后烛心灯的力量都会慢慢地衰退。当他们的力量衰退消失后，他们只能够退位将权力转交给下任继承者。
那个强大的妖界之王，最害怕的莫过于力量衰退的那一天。某日，他最信任的心腹手下尚息在古老的典籍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