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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笑了笑，殊尘看着纸灯：“不，她当然可以，也只有她可以。那些人是父亲的手下，连我也无法确保可以带回他们，可长了一张醉冥容貌的蜀葵却可以。你莫忘了，纸灯……这妖界之主的位置，本该是醉冥的。他们一直认为醉冥继承了父亲的大统，因此才在我当任妖界之主后隐退的。其实，我一开始就打算让蜀葵去……只是有些担心她是否能胜任。没想到今日我尚未开始讲，她就自己引出了这个话题，我几番踌躇，她的意志却很坚定，倒是让我意外。”
安静了片刻，纸灯抬头，语气坚定：“……这妖界之主的位置，只有主人当，才是最合适的。”
“谢谢你这么告诉我，纸灯。”殊尘温柔地笑了笑，“很久之前，我曾经无比厌弃这个位置。也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在这里当上这么多年。”
愣了一下，纸灯有些惊诧：“主人……为何会厌弃？”
眼里有一丝莫名的光闪过。真是失策……话说得多了，不免就说漏了些什么。殊尘微微垂下了眼帘，嘴角挑起一丝莫名的苦笑——为何，为何曾经会厌弃？
曾经的回忆扑面而来。他躲在门框后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颤抖着缩成一团，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视野一片刺亮，可他想要最后看清那个人一眼……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可是光刺得眼睛好疼好疼，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流。可是是最后一次了啊……他要看清楚，要看清楚……他突然好恨那光，为什么那么明亮，刺得他眼睛很痛，心里也很痛。他突然好恨那光，让他一辈子只能躲在那扇门后。
“不，没什么。”殊尘微微笑了笑，“那时候太小了，总想去人间游历游历，感觉人生似乎被妖界捆绑住了，就有些不甘心。父亲为了这个没少训斥我，想想倒是有些幼稚和可笑。你说是不是？”
怔了一下，纸灯微微低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原来主人小时候……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不要欺负我脾气好不会惩罚人就乱说话，纸灯。”殊尘苦笑，“我要出妖界一行，你跟着我。这次在门外乖乖等着，莫要打扰了我的谈话。”
纸灯掩口轻笑：“是，纸灯知道了。主人要去找谁？”
微微挑了挑眉，殊尘轻轻开口，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找归韶。”
第八章 离开妖界（2）
安香城。
转眼到了正午，日上正头，从窗子里洒进光来，明亮斑驳地打在桌子上。归韶坐在屋子里，手里正捧着一本古籍看。他平日无事的时候经常看一些东西，用来打发闲暇的时间。身为一个仙人，他拥有的寂寞的日子实在太长了，长到有时都会让他感到怅然。
墙外，有人轻轻敲了几下窗棂。
归韶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冷望了过去。窗外，紫衣的贵公子对着他温润笑了笑，在日光下，他的容貌如同白玉般毫无瑕疵，宛若天神。
淡淡合上了书，归韶冷漠开口：“还用我为你开门么？自己进来。”
轻轻甩起衣袖，殊尘翩然走进了屋子，坐到了归韶的对面。
“午安。”殊尘温润一笑，看了一眼归韶放在桌子上的书，“想不到归韶公子还广读书籍，真是佩服。我等一向不甚涉猎，想起倒是惭愧了。”
冷冷看了他一眼，归韶沉下了眉头：“我没兴趣和你绕弯子说话。有话直说。”
“你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殊尘轻柔一笑，风情万种，“我的确是有事来拜托你的。不过说正事之前叙叙旧也未尝不可，不是么？”
冷冷挑眉，归韶看了他一眼，冷笑：“我和你没有什么旧情可叙。至于你要拜托的事……我一样没有兴趣听。门在那边，我想你认识回家的路，不用我去送你。”
“归韶公子对我的敌意还真是大啊。”殊尘无奈地笑了笑，“我还不曾开口说我要请求的是什么，你便一口拒绝的这么爽快。”
漠然，归韶看了他一眼：“你身为妖界之主，拜托我的还能有什么事情？”
殊尘轻轻一笑：“我若是说，这件事关乎蜀葵的性命呢？”
沉默。归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了很久。对面的殊尘也没有插话，只是微笑着看他，笑的温柔而深藏不露。
许久，归韶冷冷开口：“她的性命，同我有什么关系？”
“归韶公子若真的是这么想，刚刚沉默了那么久是在挣扎什么？”殊尘默默笑了，眼神里有睿智的光，“我知道你不想介入妖界的战争，也不想蜀葵介入。她前生是我妹妹，今生好不容易转世做普通人家，我亦不愿意让她从此受苦奔波。让她再度参与其中，我也有我的苦衷。只要她为我做到一件事，我就立刻放她回去过平常普通的日子，生生世世永不见她。归韶公子，你意下如何？”
安静了很久，归韶开口轻声询问：“……是什么？”
“在我登上妖界之主位置的那年，一些听命于我父亲手下的人离开了妖界，隐居到了人间生活。”殊尘轻轻开口，“我想让你护送蜀葵去找到他们。在这之后，我就履行我的诺言。你看如何？”
归韶沉默很久，抬起头冷然看着殊尘：“……我可以相信你么？”
殊尘淡然一笑：“我是妖界之主。倘若连一个承诺都做不到，如何得以服众？”
“……好。”归韶沉默许久，轻轻吐出了那个字，“我答应你。”
“果真爽快。”
第八章 离开妖界（3）
微微淡漠地笑了一下，殊尘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门口，站了已久的纸灯急急跟了上去，眉头满是困惑。
“主人……”跟在他身后，纸灯忍不住轻声发问，“你……真的要放走蜀葵么？你之前不是还说，想要借助她的力量打开封印……唔！”
一根冰凉的手指贴在了她的唇上。温润的贵公子此刻眼眉之间全是无奈，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纸灯收声。
轻轻趴在纸灯旁边，殊尘无奈轻声：“你是不是还想问我，刚刚我是不是在骗归韶？我现在让他带着蜀葵去寻找那些之前的势力，之后我究竟要怎样？我告诉蜀葵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又告诉归韶说要放蜀葵自由……我到底放不放走她？我到底利不利用她解开封印？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可是纸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你懂么？”
“是，纸灯不想知道。”微微沉默了片刻，纸灯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纸灯只是主人的手下，不需要知道主人的计划。主人只要吩咐纸灯就好了……不论吩咐什么，纸灯都会用性命去为主人完成的。”
笑了一下，殊尘轻柔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纸灯……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低着头，纸灯微微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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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界休息了两天后，蜀葵决定即日出发。妖界门口，殊尘带着纸灯等人为她送行，只见流光轻溢，妖界大门缓缓开启。
“你就送到这里好了。”蜀葵扭头看向殊尘，目光轻柔，“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总要把你送到保护你的人手里，我方才会放心。”殊尘摇了摇头，“我吩咐了镜蓝，让她一直跟着你，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一个人，我总是不放心的……镜蓝的修行还算不错，有她在你身边，我总算安心一点。”
微笑，蜀葵点了点头：“好的，都听你的。不过，听纸灯姑娘说，你今天还有不少事要忙——我知道怎么去城里的醉红楼，会和镜蓝一起找到那个人的。你就不要再为我费神了。”
殊尘沉吟了一下，目光淡淡看向了一边的纸灯。微微局促了一下，纸灯把头别了过去，没有敢看他的眼睛。
“好了，我可以找到他的，这么短的路，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是么？”蜀葵轻轻笑了笑，“你放下手头这么多的事情来送我，我真的很开心了。所以剩下的，就让我自己来好了……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微微沉默，殊尘抬起了头，轻柔笑了笑：“好。我说不过你。”
“那……我走了。”蜀葵低头拉住了跟在身后的镜蓝，“我一定会找到他们来帮你的，殊尘。”
轻轻闭上了眼睛，蜀葵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是的，就是这样。她想要帮到他，她希望她的存在可以不是他的负担。
一阵飓风卷起，黑暗随之而来。黢黑一片中她来回旋转，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扶着被转晕的脑袋，蜀葵晃晃悠悠爬了起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满目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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