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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心里藏着秘密、悦人无数、却不肯隐藏内心的女子终于说累了,抱着我的一只胳膊,甜美安详地睡着了,像所有愿望都得到了满足的孩子。
第二天的天气不是太好,粟米迷迷糊糊爬起来,盯着茶几上的果皮说:这是我吃的吗?我说:大多数吧?
粟米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哎呀,会不会长出好多肉呢?
小姐,吃水果是不长肉的。
粟米瞪了我一眼:科盲了吧?水果含糖的,是糖进了肚子就会变成脂肪。
我收拾床罩,不理她,听在卫生间吭哧吭哧地擦皮鞋,我喊了一嗓子:别乱用抹布,我哪里面没有擦皮鞋的毛巾。
粟米哼着陈小春的:我没那个命呀,轮也轮不到我……连招呼也不打就去公司了,以往的粟米不这样的,早晨起床一定要在床上腻,一直腻到不能再腻了,才懒洋洋爬起来梳洗打扮,爱情是种神奇的东西,能让人忽然从一个极端飞到另一个极端。
始终,我不知道,以她的性格,心里究竟会藏住一个什么样的绝望秘密。
第四章 谁是谁的谎言?
1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一片,看不见一丝蓝,我应该到杂志社上班的,看了看天空,就让人没有出门的欲望,这个城市,从春到秋,都美得像画,凛冽的北方流窜在大街小巷时,所有的美丽都以最快的速度隐遁而去,似乎在一夜之间,从美妇人衰败成迟暮苍妪。
青岛的天空总让我懒得出门,明天要跟阮石去广州的,索性在家里收拾一下,用热水弄了一条湿毛巾,放在鼻子下使劲吸,一直吸到鼻子像患了重感冒,然后鼻音浓重地打电话继病假,稿子早就交了,没其他活计,主编乐得做顺水好人,爽快地应了。
懒坐在沙发上看堆在茶几的果皮乱屑,一脑袋乱,昨天罗念庄来想必怀着一些美好的向往,正值爱情年龄的男子必然是敏感的,粟米在门口嚷的是不是阮石在啊?想必已让他窥去了我不想让他知道的部分,他会怎样想?再看我,是不是如看社会上傍着有钱男人便不肯松手的虚浮女子一样呢?
想这些都已是没用了,甚至,我宁愿自己是自做多情。
打开电脑,上网,收了几封邮件,在其他城市的同学发过来的,其中一封询问,在青岛街上,我有没有与喜郎擦肩而过?我心下黯然,喜郎早已成了遥远的童话,我都不敢去想了,那样干净的透明的美好,离我有多远?我下意识伸了一下手臂,远到我这辈子都不能抓到了吧?
点上一支香烟,慢慢地抽,盯着邮件看了半天,恨恨地拖进垃圾桶,想了想,又打开,拖出垃圾桶。
我拖着鼠标在电脑桌上移动,有一种被寂寞赶得无处可去却又不愿面对别人的感觉。打开QQ,里面的头像都灰灰的一动不动,我没有隐身,静静地盯着屏幕,等待有人把我拖出寂寞,消息系统闪了几下,我如获至宝,打开。
一个叫魅力先生的男人说:嗨,美女,对网络性爱感兴趣么?
我傻了一下,网络性爱听说过,但没有遭遇过,我看了一会,掐灭香烟,挥舞手指:我不会?
他说:我教你。
我说:好啊。我想知道在网络这个虚拟的世界,性爱究竟是怎样进行的。
他说:我知道你很美,我也很帅,我们现在开始吧。
……掀开你的衣服,解开胸罩……我的舌头是温暖的,它在你的…………
我目瞪口呆地看,大脑有一些恐慌的苍白,这是什么?意识强奸、通奸……
他说:你怎么没反应啊?
我逃一样敲上几个:你还是自己来吧。
下线,啪地关上电脑。哦,这是个不需要男人女人到场就能进行的性交的时代,代用品,网络性爱,费用低廉而便捷,充了生活的角角落落,相比之下,爱情显得有些奢侈了。
慢慢地收拾好房间,换好衣服下楼,打算买点东西回来烧,白无聊赖时,我喜欢坐在阳台上一棵一棵的择菜,把它们洗净,然后,依着自己的口味,细细地烧,整个过程悠扬而漫长,不像做菜,倒像在进行一个美妙的过程,至于最后的吃,欲望就不大了,烧的过程中消磨掉了。
只是迷恋这个过程而已,感觉自己是个温馨的小女子。
2
在超市里,看见嘎嘎叫的鸭子,就挑了一只小的,让售货的给杀好了,如其说想吃姜母鸭,倒不如说怀念一个从容的过程,在平原小城时,总能吃到母亲烧的姜母鸭,碧绿的小香葱漂在巧克力色的浓汤表面,轻轻拨开它们,下面就是汤醇味浓。现在极少回去,能吃到的机会不是很多,市区也有姜母鸭店开,却张不开嘴巴吃,拳头大的一小罐子,就近百元,一个下岗工人的月薪只够吃三小罐。
低着头走,在楼下时,一双脚停在面前跟着我的回避,左右盘桓不肯避让,抬头一看,是罗念庄,我笑了笑:怎么会在这里?
罗念庄接过我手上的东西:我来找你。兀自就上楼去了。
我跟在后面,开门。
一个下午,罗念庄不声不响,看我给鸭子择残留的绒毛,洗小香葱,然后在锅里细火烹炒鸭块。
罗念庄想知道什么,我是明白的,至于我想解释什么,罗念庄也是明白的,但我们都张不开口,很多事情,面对质疑的沉默,是默认,他懂,我也是。
罗念庄眼里闪着碎碎的伤感,最后一道程序是把姜母鸭放进沙锅,用慢火炖,浓郁的香飘溢的房子里。罗念庄忽然叫了一声:万禧。
我看了他一眼,他张开双臂,我钻进去,紧紧的,他拥抱着我,眼泪擦在他的西服上,他那么高,我的耳朵只能到他胸脯,倾听着他的心跳,眼泪止不住。
我们之间,横梗着彼此知道的,却不愿意说的缘由,它不再是秘密,只是,我们需要这样的心照不宣,用来挽留最后一丝残存的希冀。
从来没有人会早早知道,自己将会在何时遇到自己的最爱,不该的爱情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开始,在错误的时间将最爱错了过去。
我给罗念庄装了一碗姜母鸭:尝一下我的手艺。
我一直在看罗念庄低着头吃,他蓦然抬头说:万禧,真好。
我笑笑:跟我妈妈学的,她烧得更好吃。
他晃了一下头:不是姜母鸭,是你,真好,你烧菜的样子娴熟安宁,你看我吃饭的样子,高贵安逸,在你的目光里,感觉生活是祥和的。
我起身,假做去厨房,路过罗念庄身边时,被他拽住了手:万禧,嫁给我吧。
罗念庄,我们一共见了三次面,彼此并不了解。
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见面,却并不相爱。
我向外抽手:你不了解我……
罗念庄死死地攥着,手指上的皮肤热热地疼:我不在乎你和阮石怎么了,就是想爱你。
愕然相望,罗念庄把我圈在怀里,沾染着姜母鸭味道的唇在脸上寻寻觅觅,我从躲闪到迎合,很短的过程,纠葛在一起,身体炙热,如柴草在劈啪地热烈燃烧。
罗念庄笨拙地摆弄我的身体,他焦灼地托着我,不知放在什么地方才会合适,这个男人,是心先想到,然后才会要的身体。
他解开我最后一枚扣子,每一寸肌肤淹没在他唇下,在他高大的身体张皇在我面前,那一刻的感觉:我是一个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婴儿,只有附着着他的身体上,我才能看见生命中的灿烂阳光。
我羞涩地蜷曲着身体,恐惧着它没有足够的完美让他陶醉。
罗念庄焦灼地寻觅,我能听见他心跳的巨大声音,擂鼓样响在他的胸膛里,他呢喃着万禧万禧……然后失败了,羞辱和沮丧占据了他所有的表情,他大山样轰然倒塌在我身上:原谅我,原谅我万禧……
长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我的脚踝,如同一松手我就逃掉了。
我张开眼睛望着他,一动不动的眼神充满了绵软的柔情,我能感觉到他的爱就不介意身体的退出,我缓缓地抚摩着他的头发,青春健壮是迷人的芬芳。
我们躺在床上,手攥着手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隔绝了冬季阴冷的空气,纷杂的前尘后世远远抛开,我顽皮地把脚从后背搭在肩上时,罗念庄惊诧于我的柔软,我又向前搭了一下,轻易的,唇就可以吻到脚趾上红艳艳的豆蔻。
罗念庄托住了它,另一只手托起我的身体,举到被子上面,轻轻的,他说:柔软的美人,万禧,你是我的柔软美人。
对于一个女子,这是曼妙的称呼,它美好到让泪水刷拉刷拉落下来,罗念庄的眼睛像晶莹而破碎的水晶,盈在眼眸内,始终不肯溢出。
3
阮石的电话是午夜打过来的,我们看着话机,猩红的显示灯倔强闪烁,它的尖锐的响声刺碎了冬夜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