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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觞愣了老半天,才说清楚确切位置。电话突然断了。没电了。她捂着眉角出了大门,对门口保安的叫嚷置若罔闻。只是呆呆地坐在小区外的花坛上,温热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手指缝。她懊恼地放下手,闭起眼睛。不愿意去回忆过去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不想承认原本的世界已经摇摇欲坠、岌岌可危,或者已经开始在崩溃了。只能期盼这是一场梦,快醒来就没事了。
可是睁开眼睛,在路灯灯光的映照下,左手依然全是血迹。她也还是处在混乱的现实里。这不是梦。不是。她只能空着一颗心,窝坐在枯萎的花草丛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觞听见母亲和表哥的声音。她被他们挟着,穿梭在大街、医院。只是母亲的眼泪、安慰,表哥的胳膊、怀抱丝毫没有慰藉她空荡荡的心。她选择了沉睡,来避开自己一手造就的混乱。
〃红森打的,用高尔夫球杆,本来就打破了,后来大概一阵瞎跑,伤口更大了,找到她的时候,满脸是血,缝了4针。现在还睡着呢。这爷俩。。。。。。唉。。。。。。〃夏觞从睡梦中醒来,听见了母亲渐渐清晰的说话声,。
〃妈妈?〃
〃夏觞醒了,一会再跟你说。〃赵千云挂断了电话,走到夏觞身边。
〃有没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喝水?〃她轻抚夏觞的额头。
夏觞微微摇头。神智渐渐清醒起来。和她父亲、展砚之、杨清尘、沈清石有关的事情一点点回到脑海里,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把她困在里面。她像个蠢笨的蛾子,根本无力挣脱。
〃妈妈,我是不是很糟糕,你是不是更喜欢展砚之这样的人做你女儿?〃
〃别胡说八道了。我去叫医生来再给你看看,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就可以走了。觞觞,这回你的闯的祸不小,你爸还在气头上呢。何况昨晚招待会上的人又多,朋友之间一议论,肯定传个满城风雨。妈妈送你到外婆家,住一阵,再回来,好不好?〃
〃嗯。〃夏觞的确不想再呆在上海。只想逃出去,透口气。她坐在床边母亲收拾东西,忍不住开口:〃妈妈,都是我不好。我会好好呆在外婆家的。〃赵千云转过身来,顺顺她的头发,自嘲般地说着:〃上辈子,没烧好香,生了你这么个让我操碎心的怪东西。〃夏觞听出了无奈和宠溺,心一阵发紧。抱住她的腰。窝在她怀里。
〃好了,别轻骨头了,换件衣服,你表哥刚给你拿来的。老张一会儿就来送你去杭州,我给你外婆打过电话了。〃
阴沉沉的下午,夏觞逃离上海。
第五章 【回去】
夏觞的母亲给夏觞的外婆和外公置办的房子就在西湖边。从阳台望出去,深秋的西湖一片萧瑟。夏觞尽量克制自己别去想,可断断续续还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理出了头绪:展砚之远远比她出众,她并不介怀。唯一叫她不能接受的是,展砚之过去甚至现在,都是沈清石心底最重要的存在。而她只是暂时占据着沈清石的时间和空间罢了。
如果没有展砚之,她的确可以志得意满于对沈清石生活的占据。但展砚之的存在,使这种占据变得毫无意义。这个事实,让她嫉妒,又深深地绝望。绝望是疯狂的温床,煽动她在杨氏的招待会上,上演全武行。蛊惑她到沈清石家撒泼。那种行为,大概可以称之为性侵犯。
她一看到自己眉角的伤口,就觉得那一记用尽全力的还击仍然在振荡她的感官,那决绝的关门声仿佛依旧回荡在耳边。她懊恼得直想撞墙。不过杭州比起嘈杂的上海,冥冥中有一种叫人安适的力量。一度躁动的夏觞逐渐平静下来。当疯狂停歇,疼痛变得更加清晰。她努力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早晨,跟外公去晨练,去喝茶,去听戏。上午和外婆去买菜,做饭,伺候花草。下午,去幼儿园接小表弟,然后认真地陪他说话、画图、搭积木。她不想让自己太闲,因为一旦停下来,心底最柔软处边有一块叫沈清石的地方,就会疼得叫她喘不过气。
这天,夏觞如往常一样,伺候着外婆种的花草。手机突然响起,一她边给文竹浇水,一边把手机贴到耳边。
〃喂,夏觞吗?〃声音熟悉。
〃是我。〃
〃我是展砚之。〃尽管手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但展砚之三个字还是感觉格外清晰。
〃我路过杭州。。。。。。在火车站呢,你方便出来吗?现在。。。。。。〃她的声音被闹哄哄的背景盖过。不过刚刚听到的几句话,已经叫夏觞震惊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你方便出来吗?我有一些事情特别想跟你说。你看我们约在哪里?〃手机里的杂音渐渐小了,夏觞听清了她的话,有些手足无措。最终,选了一个位于外婆家和火车之间的地方,告诉展砚之,她20分钟内肯定到。
20分钟后,在西湖边,约定的地方,夏觞看见,展砚之优雅地站在那里。和深秋的西湖融合在一起。萧瑟而明朗。她突然觉得坦然起来。走到她身边。
〃咦?看起来非常惬意?不怕我要说的话,会打击你?〃温和的笑容绽放在展砚之脸上。
〃我知道,你带来的肯定是我最想听的消息。肯定会说出,我最希望听到的话。〃夏觞望着西湖平静的水面,尽管她之前嫉妒展砚之,但不得不承认,展砚之无论出现在哪儿,都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吖,这么肯定?〃展砚之笑容洋溢,她看着夏觞的时候,眼神温暖,仿佛是在看一个可爱的孩子,带着鼓励、赞叹。
夏觞喜欢这种注视:〃我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我想你肯定知道的。但你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你是来雪中送炭的,至少也是来帮我的。现在能救我的,确实只有你了。〃
〃为什么这么想?〃展砚之玩味地挑着眉。
〃因为,我相信沈清石的眼光。她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于那种落井下石,雪上加霜是不屑的,如果你是那种人,她是决不会愿意跟你有任何瓜葛的。〃
〃你的清醒和敏锐是间歇性出现的吗?20天前,它们在休假吗?〃这句看似嘲讽的话里夏觞没听出讥笑的意味。
〃当时,我是说,在见到你之前我都钻在牛角尖里,因为太执迷,所以就会出错,就会失去正常的判断力吧。〃夏觞的心境渐渐开阔起来。
〃清尘告诉你的,基本都是事实。只是要补充一点给你听,清石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一次我们路过一家音像店,里边传来这样一句歌,‘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清石望着我,我虽然挣扎,还是坚定地摇摇头。〃展砚之看着湖面,顿了顿 ,接着说,〃我没见过她笑得如此轻松而凄美。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在面店第一次遇见,清石叫你先走,就是为了告诉我,她现在觉得很轻松了。这个决定虽然难,但很坚定啊。〃
〃我明白,我看过一部电影,《乱世佳人》,沈清石是不是就像白瑞德一样?〃夏觞转过身来和展砚之对视。
〃一个好故事,不是吗?可惜我不是斯佳丽那样的家伙,我是满身责任的,十八岁开始就老态龙钟的,姓展的,杨家长女,展砚之。〃展砚之自嘲地笑笑,〃夏觞,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如我?〃
夏觞点点头:〃我一直觉得,自己除了长得还算称头,就没什么优点了。我想,我下意识里,觉得自己,配不上沈清石。所以从不要求什么,因为我得到的已经很多了,我几乎和她粘在一起。没有人能与我相比了。况且沈清石从来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我以为自己已经满足于这样的占据了。直到你的出现,我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这样拥有沈清石的心。然后我就疯了。〃
展砚之眯着眼睛告诉夏觞:〃傻孩子,还有一点,清尘也没说错,我们杨家人的审美观很接近的啊!〃夏觞疑惑地看着她。
〃嗯,都对你很着迷,不是客套话,真的。我就很羡慕你那种偶尔爆发的不顾一切的疯狂劲。就是清石说的,痴狂吧。〃
〃沈清石说那是纨绔子弟的躁进和任性。〃夏觞讷讷开口。
〃就你攻击清尘的事情而言,的确如此,但为清石不顾一切,就是勇敢。〃展砚之双手握住夏觞的肩膀。
〃那么,我是清石的过去,只是过去,你才是她的现在,更或者是未来。作为清石的姐姐,只作为她的姐姐,我把清石交给你。〃
夏觞突然明白,秦启刚在婚礼上,从沈清石手中接过满誉的手时,为什么会做出,哭着抱住沈清石的可笑举动了。因为她也很想抱住展砚之。
伸开手臂,夏觞搂住展砚之。展砚之在她耳边低语:〃果然是干净小动物的味道混着花香哦。〃
〃什么?〃夏觞不解。
〃你身上的味道,很纯真,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