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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叫她灰飞烟灭,也万万不用母妃动如此干戈。”
落离话罢,震惊之感已将我彻底淹没,我更再难维持清明去思考来龙去脉,只是傻傻地怔在原地。不成想,他们今次竟是为此而来,而令人发笑的是,最终那个唯恐除我不及的人,竟会是他!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杀我?你不是说你从来不看重天君之位的吗?你不是还说你自始至终心里都只有我一个吗?”我终是忍不住痴痴地问,现今想来真是愚蠢可笑至极!
落离轻阖双眸,似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半晌,泠然回道:“天下之事,哪有那许多的为什么!多问无益,你放心,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嘶——”
随着一阵布匹撕裂之声,一方身影重重的跌落在沙滩上,那人似想也没想就迅速从沙滩上站起,既而又匆忙地跑到我面前,伸开双臂将我挡在他的身后。因他背对着我,故而我并未能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他语气决绝道:“你、你们休想碰她,我不懂什么神仙凡人,可无论是什么也好,这世上终归都没有随便杀人的道理!落离,你是凡人也好,神仙太子也罢,左右都是你先莫名闯到我家的!先前要娶小竹过门的是你,现在要杀小竹的人竟还是你,我作为她的兄长,哪里能容得你说怎样就怎样?”
见此状,我惊诧的不能自已,面前说话那人竟是方才被挂在画戟上的颢玉!我不敢置信的将他清瘦的身形转了过来,仔细确认了一遍后问道:“颢玉,你……你怎么会说话了?”
颢玉看着我憨态可掬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随即却勉强笑着答非所问道:“小竹你放心,有我在!”
我不禁微微一愣,不成想,和一个相处了上万年的神仙之间的情意,竟还不及与一个凡人区区二十年的交情来的深厚。
“哼!愚昧的凡人,你道仙界的太子殿下是用来摆设的吗?”久不吱声的凤妍带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娇媚嗓音道,只是,她面上呈现出的不屑与鄙夷,却令她的面孔更加的扭曲。
一旁的天妃神色凝重,手中托着的物事上虚洞之光飞速洄旋,似是要爆发一般,她看向身侧的落离,开口道:“落儿迟迟不动手是要母妃帮你么?”
“不劳母妃。”落离轻轻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颢玉,道:“颢玉兄,此事绝非是你能插手的,你若自重,还请速速离去。”
我心知自己已躲不过去,但怎的也不能连累了颢玉,是以我使出全身力气去推攘他,殊不知,他竟固若磐石一般挡在我的面前怎么都不肯离去,末了,我只得扯谎相劝:“颢玉你快走,他们要找的是我,与你无干,此后若你我兄妹还能有缘得见,我定重重谢过这些年你对我的恩情!何况,你根本不必为我担心,我眼下虽是凡人,但到底还是神仙转世,多半应是能逃过此劫的,你不能同我相比,快走!”
费力说了半天却丝毫不见他为之所动,我气急,索性绕到他的身前反将他护着,孰料,他竟突然将我揽入怀中,旋即又一个转身将我死死挡在了身前,我欲挣扎,怎奈他的手臂却越箍越紧,直到我再也动弹不得,他方在我耳畔轻道:“若今日我能同你一起死了倒也算圆满,可是,如果这世上当真有轮回,当真有来世,那么下一世,我绝不会再将你让给任何人!”
闻言,我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再不做任何反抗。那一刻我觉得,除了耳畔吹过的轻柔海风和颢玉怀中隐隐的藤萝花香,身边的一切都静默了。活了这许多年,我方平生第一次知道何为隐忍,枉我曾经还是一个神仙,竟连凡人的心思都看不懂!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意才能让他为了我而舍让了自己?最后,竟还能为我披上嫁衣!
不过多久,只觉身周的温暖开始逐渐流逝,颢玉的手臂也缓缓松了开来,我心了然,旋即环抱着他欲想将他放至沙滩上,可是,就在抚上他的后背时,却触及一支长长的物事。我狠心将那物事取下拿在手中,待将颢玉放下再看时,才知道那原是一段白色的鹤羽。
先前早有耳闻,听说天宫有位女神仙乃是仙鹤所化修为了得,而她从不用别的仙器,因为,单是她所炼化的鹤羽已很是厉害。据说若被那鹤羽刺中的是个神仙的话,便顷刻间修为散尽,若刺中的是个凡人或妖魔,更是当即就要魂飞魄散。只是,我到今日得见才晓得那话所传非虚,然则没有料到的是,那女神仙竟就是落离的母妃!
我一手紧攥鹤羽,一手搭到颢玉的耳边,悄然道:“兄长,若上苍怜悯,今日能留得我竹紫苒一缕元神不至死,日后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为你报了此仇,我便在所不惜!”
说完,我用手不舍的沿着颢玉的脸颊慢慢滑过,以前我竟从未发觉他其实也是长得这般好看的,握着他已彻骨冰凉的手,我的脸庞之上有几道温热不断地滑落,没有再抬头,我只木然问道:“太子殿下还等什么?”
看不到也不想再看到落离的那张脸,片刻后,只听他似如鲠在喉般轻唤了一声:“竹儿……”
我苦笑不应。
霎时,但闻落离一个“破”字脱口而出,一束白光便向我袭来,彼时,我只觉全身上下抽筋裂骨似的疼痛,好在并未维持多久,我便彻底人事不省了。如落离所言,他确实给了我一个痛快!
再回故园
落离对我施用了仙界里惩罚罪仙时所用的破魂咒,记得他曾说过此咒并非任谁都可修炼,咒语的口诀由历任天君所掌,仅授予太子,或是天宫司管法度的仙官,因中咒者无论神仙也好妖魔也罢,饶是修为再高,元神也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故要求亦极是严苛,纵是太子和仙官可以施展,但若是没有天君的钧旨,也是不能擅自使用的。我元神分裂前尚存有一丝清明之时,清晰的听得一旁看着我的四位神将都倒抽了一口气,想必连他们也不能料到,他们的太子殿下竟会对我这样一个没有了仙力的凡人下此狠手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只知事过三百年后师傅将我残破的元神修复了个大概,我在净瓶中有了些许的意识,方才晓得自己并没有死在落离的破魂咒下。
我曾问过善财关于我死后的经过,他却只说师傅赶至凡间时天妃与落离一干人早已走了。而我的元神也在颢玉的身边化成了一堆齑粉,眼看着更是绝无活返的可能,善财与师傅起初亦是痛心疾首,却不成想,就在他要将那一捧灰带回紫竹林时,竟会在齑粉之下意外的发现了一缕几乎微不可察的元神。只可惜的是,颢玉骨化形销的事实却是无法改变。
有关落离所做的一切,善财皆是缄口不言,更是作出一副永远也不想再提起他的形容,我便不再多问。至于他明明已与凤妍相好,却为何又在我下凡历劫时来寻我,抑或是为何又不明就里的杀了我云云,是是是非,我都已不想再弄清楚,终归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确曾是对我动了手的!
其实他这么做倒也好,起码在今后我要为颢玉寻仇时,饶是不得已在其中做了对不住他的事,我从九九亦可问心无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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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若无恨月长圆,仇恨的滋味回想起来就会如一股泉水一般汩汩涌现源源不断。我摊开覆在脸上的双手,业已是湿润一片。
也许是忆起了太多的往事,不知不觉月宫里竟已点上了灯,我忽觉得身下有些冰凉,支起身子,原是海水涨潮已蔓延到了我方才躺下的海滩上,就连先前留下的那一排脚印也已被冲刷的干净。
月华如练,星罗棋布,今夜是个甚为适合喝酒赏月的良宵,只可惜却是白云苍狗物是人非了。我起身施了个术将自己的裙衫弄干,既而熟门熟路的朝海边不远处的一排房舍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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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阔别千年的庭院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仅泥墙木扉依如万年前颢玉初建时一样不曾变动,甚至连门上的铺首都还保持着原先的颜色,竟是丁点锈迹也无。看着眼前的景象,居然都让我错以为千年前似根本没有发生过那场变故一般,而我则恍若只是做了个可怕的梦……
轻轻叩击铺首,我屏住呼吸立在门口,这一刻,我贪念着门会在我面前打开,而门口会探出一张清瘦好看的面容冲着我笑,最后他还会急忙的拉我进门,再比划着责怪我怎的到处乱跑却没有告诉他。
可惜的是,如这样的画面将永远只能成为我的一个贪念,有事没事臆想一下,不过是对自己聊表安慰罢了!
我念了个诀穿门而入,又随手幻出数盏烛火悬于半空,小院登时便被照得通亮。施术将院内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旋即我幻出两只茶盏沏上了热茶,方小心翼翼端着茶盏惯性的坐于藤萝架下,静待茶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