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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量,而且张原帮过他的大忙,更难得的是张原没有任何居功的意思,神态一向谦和,既不象有些有所求者那样卑词谄媚,也不象有些为显傲骨者那样刻意清高,这是一种平等的对待友人的态度,邢太监最在意张原这种态度,认定张原是值得交往的人,当然,这也是要看人来的,若是一贩夫走卒想要平等的友人一般来对待邢太监,邢太监会理睬吗,果断当作是蔑视——
寝楼小厅,两只火盆散发着热气,四只大灯笼明明照耀,这小厅屋梁四壁涂金染采,丹雕刻,花梨木圈椅,香楠茶几,极尽华丽,宾主坐下,邢隆问:“张公子是饮茶还是来杯小酒?”
张原道:“公公随意,晚生来杯茶就好——网”
很好,热气腾腾的香茶送上,邢隆让侍者都退下,略问了问张原成婚和乡试之事,便低声笑道:“小钟上次的信张公子看到了吧,苦闷着呢。”
张原很肯定地说:“钟公公会有扬眉吐气之日。”
邢隆点头:“小钟还不到四十岁,来日方长,服侍皇长孙为长远打算是可以的,杂家半只脚都踩到棺材里了,就不管什么国本之争了,只求善终。”
张原见邢隆有点无精打采,料想这老太监犯困了,便直奔主题道:“邢公公尚未过六旬,圣眷方隆,晚生这次来就有求于公公——”,当即将南京耶稣会士王丰肃被捕以及澹园晚宴之事说了,又将顾起元的帖子呈上。
“王丰肃之事杂家也听说了。”邢隆看了一眼顾起元的贴子,笑道:“张公子要见杂家,何须顾祭酒的帖子——张公子真是交游广阔,连红毛绿眼的西洋人也交朋友,沈侍郎太执拗,那两支火枪既是张公子的,还了张公子便是,又有焦状元出面说情,他竟推托。”连连摇头。
张原道:“沈侍郎是想把事情闹大,晚生以为,南京城在公公治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凭借两支火枪就要诬称天主教民叛乱,这实在说不过去,朝中虽有对天主教不满的大臣,但当年与泰西大儒利玛窦交好的官员也很不少——”
邢隆点头插话道:“当年叶向高、冯琦、李戴这些人都支持利玛窦。”怕张原不知道冯琦、李戴是谁,补充道:“冯琦时任礼部尚书,李戴是吏部尚书,这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
“公公记性真好。”张原赞了一句,又道:“但这样一来必起纷争,沈侍郎或许能借此教案扬名晋升,公公却是没有任何好处,处置不当只怕还会有麻烦,因为这南京城是公公治下。”
邢隆连连点头,冷笑道:“李老尚书不是瘫了吗,沈榷是想谋取南都礼部尚书之位,就在那没事找事,危言耸听——既然那两支枪是张公子让王丰肃托带的,那还有什么罪名拘捕王丰肃,驱逐传教士,京师都有传教士,京师都没驱逐,南都有什么理由抓捕驱逐他们——立即放人。”就把柳高崖叫进来,让他连夜去兵马司提人,记得把那两支火枪也带回来。
柳高崖领命匆匆而去,若要等柳高崖回来至少大半个时辰,邢太监已经是哈欠连天了,张原道:“那公公就早点歇息吧,晚生在外衙等着就是了。”
邢隆道:“哪有这样的待客之礼。”硬要陪着张原说话,还没过一刻时,就坐在那打起盹来。
张原赶忙让小内侍扶这老太监去歇息,不然感了风寒可不好。
邢隆也自觉熬不过睡意,打着哈欠道:“岁数大了,这精神头差,张公子,明日来,明日杂家请你喝酒。”
张原道:“多谢公公,晚生有很多同道赴京赶考的朋友,不好撇下他们,公公美意晚生心领了。”
邢隆道:“明日再说,明日再说。”
张原出到仪门外,在小厅等候,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听得马蹄声自南向北急促而来,在内守备府大门前停下,张原走出二门,柳高崖就已大步进来,抱拳道:“张公子,那两个西洋人已经从兵马司带出来,卑职怕邢公公和张解元久等,所以先快马赶回禀报。”
张原道:“柳百户辛苦了,邢公公熬不住困,先睡下了。”
又等了一刻时,几个番役带着王丰肃和谢久禄二人来了,王丰肃见到张原,又惊又喜,在兵马司,柳高崖并未说是张解元要解救他们,只说是东厂要介入此教案,就把王丰肃二人和两把涉案的火枪从兵马司提出来了。
一个番役把一只长条状木箱呈给张原,木箱颇沉重,张原打开一看,两把燧发枪静静卧在木箱里,这种燧发枪大约四尺多长,胡桃木枪托,钢铁枪管在灯下泛着幽光,枪管口径塞得进大拇指,再仔细看,这不是那种转轮式燧发枪,而是撞击式燧发枪,张原对枪械知识比较贫乏,只知道转轮式燧发枪虽然比火绳枪先进,但造价昂贵,似乎也容易出故障,而撞击式燧发枪却更简便易用——
张原心下甚喜,对这种撞击式燧发枪他是梦寐以求啊,现在终于拿到手了,他要把这两支燧发枪带到京城去,请兵部和工部的人按样式制造,那样大明军队的火器战斗力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当然,兵部和工部可不是他在山阴的镜坊,说仿制就仿制,他张原要获得那个话语权肯定有一番艰难曲折,但有样枪在手,那就是成功了一半。
柳高崖早已了解了案情,让手下档头很快拟了一份案卷出来,就是关于张原托王丰肃从西洋带了两支火枪回来的证词,张原看了看,签字画押,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已经是三鼓时分,张原要带王丰肃二人离开,向柳高崖道谢并告辞时,那柳高崖却道:“张解元忠君爱国,卑职很是相敬。”
张原目光一凝,心道:“这个马屁来得蹊跷,我救了两个传教士,与忠君爱国何干?”
柳高崖低声说了一句:“三月间,卑职曾到了山阴。”说罢微笑着退后作揖。
张原瞬间就明白了,东厂的一项职责就是监视地方各级官员、士绅名流以及各种有影响的社盟和帮会,三月间翰社在山阴龙山的社集声势不小,南京的厂、卫就派人监视了,这事邢隆对他只字未提,那老太监城府深哪,柳高崖现在露了口风应该是有讨好他的意思——
可是被人监视着,这种感觉很不好啊,张原拱手道:“再次感谢柳百户美言,柳百户以后有用得上张原之处,尽管吩咐。”
柳高崖对张原说了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这是违反厂规的,但听张原这样回答,这才放心,这张解元果然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含笑道:“卑职岂敢,张解元有事尽管吩咐卑职才是。”
张原记起一事,笑道:“在下还真有求柳百户之处,旧院王微,在下要为其脱籍,不知门路,还请柳百户指点迷津。”
柳高崖躬身道:“愿为张解元效劳,乐户脱籍归礼部下属的祠部的教坊司管,卑职明日陪张解元去礼部,如何?”
张原道:“正需柳百户相助,我今日驳了礼部沈侍郎的面子,就怕他刁难我。”
柳高崖道:“释放教案人犯是邢公公的意思,沈侍郎何敢有怨言,张公子准备何时去祠部教坊司?”
张原道:“那就明日上午正辰时,在下先来谢过邢公公,然后就请柳百户陪我去一趟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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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会更新五千字的大章,提前预报,也是提醒自己要努力完成,请书友们监督。
第三百四十七章 骑驴找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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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交三鼓,街市俱静,武陵和汪大锤一左一右挑着一盏灯笼照路,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张原陪着王丰肃、谢久禄两位传教士边走边谈,穆真真跟在张原身后,四周一片昏暗,但见那灯笼光中,细小的雪花如飞蛾扑火般专往光亮里落——
王丰肃对张原的感激自不待言,但莫名其妙被抓去关押了两天,受尽屈辱,当然是愤愤不平,一路向张原控诉着,张原没有一味偏向他说话,郑重忠告王丰肃回到利玛窦的传教路子上来,要尊重大明朝民众的风俗习惯,不要激进,举行读经、祈祷仪式时切忌过于张扬,对佛教徒也应持宽容态度……
王丰肃默然,半晌方道:“鄙人深知张公子的好意,但天主圣教并非见不得人需要秘密传播的邪教,而且鄙人从未强迫南京民众信教,都是光明正大传播,教堂平日对教民治病济困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便不是圣教教民的一般民众有困难找到鄙人,鄙人都是竭尽所能相助,鄙人实在不明白那沈侍郎为何这般仇视圣教和鄙人!”
张原心道:“你不明白那就是说明你在大明这么多年是白待了。 /”问:“然则利公为何一向小心谨慎传教?”
王丰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