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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注意的要点。据秦医官的汇报,新发病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少。虽然待病号痊愈并做到零发病还需要时间,但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最危急的时刻已经过去,也该开始为下一步筹划了。
“大人,下官近日在老乡家听说,理县本有个风俗,每年秋季都要办犁耙会,就是将那新式的农具并田里的出产摆了市集,为来年农耕做准备,兼取个好兆头。最近几年因了天灾不断,竟一向荒废了,十分可惜。如今紧急赈灾算刚告一段落,接下来便要慢慢休养生息,人心涣散总不成样子,需得想办法振奋才好。祈福祭祀自是要做的,下官觉得犁耙会这样的形式也甚好,既体现了官府扶持抚恤之心,也能使农户心里对来年有个奔头。”
“这犁耙会我之前的确听说过,若能用恢复这一习俗来象征灾祸已尽、否极泰来,倒也不失为好主意。只是这重灾之后,寻常农户到底还有多少人心物力来出摊赶集,犁耙会到底能不能办得起来,你还需再和我细细的说了。”蔺程最近刚好也在想着如何归拢灾后人心的问题,因而对她的提议有些兴趣。
“若是能由官府出面悬赏,金额不需太大,由农户评选那最巧最实用的农具,大人看可不可行呢?”余庆元试探着问道。
“你果然有备而来。”蔺程一听便懂了她的意思。“仲秋之日来不及了,就定在霜降吧。本也打算在那天做了好的饮食,广济灾民的,正好也为集市添些热闹。你不必张罗此事,我差别人去办。你只管给孙侍郎写封公文,请工部筹措下人力物力,准备量产此次选出的农具,赶着来年开春分发便好了。”
跟蔺程说公事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就被看透了,余庆元觉得欣慰,也有些缺乏成就感。她当天就给工部写了信,没过几日,广征巧匠农具的告示也贴了出来。许多农户家里虽然没有闲钱余粮,但也有些易货的需求,加之免费的饮食和新鲜的比赛,霜降那一天来赶集的,据老乡说,居然比遭灾之前还多些。连附近村镇的人都闻讯赶来了,许多之前是做买卖的,也借机拾掇了一些存货,拿到市集上交易。
官府的活动都由县官主持,蔺程不知去向,余庆元穿了便装,混在人群里看热闹。理县物产与中原大不同,许多小吃在现代的西南一带也失传了,加上到理县以来一直忙于公务,一天都没休息过,余庆元看见什么都觉得有趣。她袖了一袋的铜板,跟老乡买了无数的东西,吃不下和当时没法吃的还要包起来,挂得满手都是。远远见蔺程和常翼之朝她走来的时候,她正是这么一副不甚体面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蔺大人代表了作者爱说教的恶趣味
、生息
她抖起胆子问蔺程吃不吃,蔺程只摇头,常翼之倒是不客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可吃的都吃光了不说,伸手还要。两人相见恨晚的交流了一下哪些好吃,余庆元乐颠颠的又去买,新买回来的又有大半进了常翼之的肚子。
“庆元小兄弟,瞧你这小身板儿,没想到还是个最懂吃的。要我说,再好的席面,也比不上家里灶头上的饭和这街边的小食好吃。没那么多讲究,有滋味,吃的舒坦。”他又大力的拍着余庆元的肩膀,一边歪头瞟蔺程。“你们这位蔺大人要是也如你这般接地气就好了。”
蔺程懒得理常翼之,只道:“都比不上白食好吃。”
余庆元见他说话太毒,连忙替常翼之辩护:“我请翼之兄这点小食值什么呢,蔺大人若是肯吃,我也请得起的。”
常翼之向来是被蔺程损惯了的,也不当回事,冲他挤眉弄眼的做了个怪脸,就抹抹嘴要走:“我当差去了,你们当心些。这会儿不觉得,冬季没收成,加上年关,以后几个月只怕比往常会不太平。蔺大人,可别再搭上余小兄弟的半条小命儿了。”
还没等蔺程开口赶他,常翼之就一溜烟的消失在了人群中。这时评选已经快要揭榜了,大股人流直朝余庆元他们站的方向涌来。余庆元没站稳,险些被挤了个跟头。蔺程动作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一直将她牵到安全地带才松开。那手又大又暖,攥得结实,余庆元脑子一懵,脸无法控制的烧了起来。
“算起来,大人这是第三次搭救下官了。”余庆元为掩饰,忙低下头,一边说话,一边整理袍服。
“我只不愿再为常翼之落下话柄罢了。”蔺程扭头只看向旁边,仿佛自己的肩膀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似的。“逛个犁耙会也要受伤,你我脸上都无光。”
余庆元讪讪笑,指着人头攒动的地方道:“不如去看看揭榜吧,这回下官一定小心便是了。”
蔺程也不答,背着手便往那边走,余庆元紧跟着他,心里还七上八下的,脚下又绊了几次蒜,好在都站住了没有摔倒。她恨自己少女心来得不是时候,且挑了个难度不能更高的对象。且不说蔺程此人心机深到她怀疑有没有半点俗世牵挂的份上,他虽待她不薄,但毕竟自己如今顶着个男人的身份,除非蔺程真是断袖,才会对她有兴趣。别说她没看出他是断袖了,就算他真是断袖,自己在本质上也完全不符合他的要求。在现代,她恋爱谈过,逢场作戏有过,但也从来没犯过职场大忌,没和有工作关系的人发生过任何瓜葛。怎么明明是带着记忆穿越的,重活一回反而把心智也活回去了呢?
蔺程心里也别扭。他从来没否认过自己对余庆元一直有私心,但也没打算发展到有半点逾矩的程度,初始是为了自己方便进退,后来也是为了她好。不是他在意什么礼教,而是这事对他来说可以很简单,但对余庆元来说就复杂的多了。他想着万一瞒不下去或是余庆元自己不想再做官的时候帮她找个退路不难,但把自己也计划在这退路里就不是一般的难。官场里打滚这么多年,他没什么舍不下的,没成想被她成了例外。余庆元谢他借她权威,却不知除了权威,他竟没什么可给的。只是今日他再给自己找理由,说当时情状是那下手非拉不可,也揭不去那点儿愈演愈烈的惦记。
好在犁耙会的台上台下正热闹,能掩了两人各怀的心事。这次赛农具,是官府评了个奖,百姓选了个奖。官府评的结果余庆元早知道了,看见那东西的模型之后她拍案叫绝。这种叫“八轮车”运输工具是一位姓毛的秀才交上来的,专作将梯田里收获的作物往下运之用。理县一带多丘陵,水土肥沃但地势不平,所以农家多在梯田上播种。要把那些果品、稻谷和茶叶运下山,往往要耗去收获季节大半的人力,是扩大种植的最大障碍。毛秀才这辆“八轮车”,给寻常板车又添了四个轮子,底盘做成履带一般,车厢板上也有机关轴承做成活动的。用牲口一拉,山地走起来也似平地。因做这东西对材料和技巧要求都甚高,毛秀才没本钱,只交了模型。余庆元拿到手里一看就觉得靠谱,就又去分别请教了负责农牧和制造的官差,加上几位种梯田的老乡,获得了肯定答案后就把那模型并一封恳请人力物力的信给工部送去了,如今在台上展的,只是幅图而已。
老乡们都喜欢的东西是一种叫“蓄力犁”的农具,也是适合在梯田上耕作用的。余庆元对具体的稼事一窍不通,听人说那是在曲辕犁的基础上改进的,非但不怕山地上的坑坑洼洼,还能借地势之力,翻土翻得又深又整齐。做出这东西的人是一位铁匠后生,竟不是汉人,姓普尼,是深山里的少数民族,如今正在台上比比划划的用不熟练的汉话讲蓄力犁的使用方法。官府奖了两人每人一百两银子,兼一个将来农具督造的顾问职位。余庆元私心里觉得这样就卖断了人家的知识产权有些不厚道,但对这年代这境况中的老百姓来说,百两银子是大钱,能为官府做事也比自己做买卖强多了。所以不仅两人欢天喜地,底下观看的人也啧啧称羡。一时间气氛喜庆热闹,那感染力几乎让余庆元将刚才那点儿小心思都丢在脑后了。
华夏的老百姓就是有这样的韧劲儿啊!即使是刚遭了这么大的灾,受过官府不公平的待遇,他们还是有这样蓬勃的创造力,有咬牙吃苦把日子往好里过的劲头——这才是她可能有所作为的基础。余庆元想到官场中的种种挚肘,自己的两头不靠,有些愤愤,也有些闷闷,只琢磨着该如何将自己这点子气力用到刀刃上。
揭榜之后,市集也慢慢的散了。理县的晚秋不冷,但风里仍有凉意,余庆元看着人们的笑脸有些欣慰,也无法忽略周围那些尚未完全被清理干净的瓦砾。她不知今日的欢声笑语,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