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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脱前,穆老板犹记得背上还有个人,可眼前却倏地一黑,再之后就跌躺在地人事不知了。
老花跌跌撞撞的从穆老板的背上滚下来,看穆老板面如死灰悄无声息的样子被吓得不轻,哆嗦着手探到他鼻下一试,这才松了口气。
将人搀扶着拉到一棵树下后,老花顿觉这些日子累积下来的疲惫朝着四肢百骸席卷而来,紧绷的神经被彻底击溃。
睡意渐浓时,老花颤抖着掏出了几件厚实的衣物把他跟穆老板裹了一圈后,这才挨着他睡死了过去。
黑黢黢的夜色里,一道隐隐约约的血色红光从穆老板倚靠着大树的后背上散发出来,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一缕缕逐渐从被包裹着的衣裳中氤氲着悬浮而出。红光凝聚成的薄烟抽离的速度并不快,像是抽丝剥茧般的滞缓,在半空中逐渐汇聚成一团混沌模糊的形状,殷红的锐芒日趋明亮灼热。
昏睡中的穆老板若有所觉的紧蹙起眉头,后背反射性的紧绷着,手掌在身侧紧紧的攥成拳,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不甚自然的潮红,狰狞的五官映着悬在半空里的绯色光球平添了几许诡异和阴森,唇齿间偶有泻出一声焦灼的痛苦呢哝,但终究还是因为身体上太过疲惫而没有睁开眼睛看上一看。
老花早已睡得酣甜,浑然不觉穆老板此时身体上的不适,只是自顾自的翻了个身裹紧衣物陷入了更深的睡眠里,嘴角是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恢复了些许的无忧无虑。
、第十五章
肌体上的疲惫经过一夜的休眠重整后总算是稍微舒缓了些,在熹微的晨光照拂到眼睑时,穆老板才堪堪撑开肿胀酸涩的双眼,意识还有些迷糊,侧首看到蜷缩在他身旁睡得香甜的老花时才彻底清醒过来。
入冬的卡缪酷寒非常,他们逃出旅馆的时候并没带多少御寒的衣物。睡着前老花将厚实的大衣都掏出来裹在了他们俩的身上,但睡着后这些衣服也大多无法蔽体了,奇怪的是穆老板并不觉得身上发冷。
难不成他在旅馆被操练了这两个来月还锻炼出一身铜皮铁骨了?穆老板望着天上不断飘扬下来的细碎雪花纳罕不已。
看样子雪才刚下没多久,否则以他跟老花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样子老早就被雪埋住了。
穆老板偏头睨了熟睡的老花一眼,思索了下将所有的衣物悉数盖在了他身上。他已经睡醒了,不需要特别保暖,活动活动手脚也就不怎么觉得冷了。
老花若有所觉的蠕动了一□体继续蜷身睡了,靠着穆老板的侧脸上还扬起了一抹充满信赖的浅笑,就算是这两个月被劳役的厉害也不减半分姿色,还是那个斯文俊秀的迟钝男人。
这还是穆老板头一次这样仔细的打量他的好友,不得不佩服卡缪人辨识美男子的好眼光,连老花这样的蒙尘珍珠都能被他们挖掘出来。
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老花总是戴着副酒瓶底厚的黑框眼镜,笑起来腼腆羞涩,整个人内向的不得了,和姑娘说两句话都能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跟他妹妹在歪脖子街上开了家门脸不大的小花店,离穆老板家的包子铺不算远,终日与花草为伍足不出户,搞得满手泥土还乐此不疲,痴迷的程度堪称入了魔。与其说他是个宅男,不如说他更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老花的奇特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歪脖子街大爷大妈们茶余饭后闲磕牙的焦点。拜这所赐,当时的穆老板虽然还没跟老花正式结识,可对他的传闻还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为之后他们的友好会晤打下了坚实基础。
这年头跟他一样通透宅文化真谛的成熟汉子那是真不多了,缺心眼的正太们要么陪妹子要么钓凯子,就没个真心喜静的。
他们那时候认识的时机很凑巧,跟他被绑架到卡缪那天一样也是个他打烊关店后的中午时分。
老花父母早逝,只有个小他一岁的嫡亲妹子与他相依为命。说起来身世与穆老板相仿,但是却幸福了许多,至少他还有唯一的家人陪伴左右。
老花家妹妹是个恋兄成狂的泼辣小妮子,精明能干还不苟言笑。清秀俏丽的小脸终年都紧绷着,一直以照顾好自家迟钝兄长为己任,最终的结果就是培养出了老花这样一位毫无半点生活常识可言的奇葩。
某次花家妹妹送货晚归,饿得两眼发黑的老花被逼无奈就顺着肉香找到了穆老板的包子铺,可怜巴巴的哀求着给口吃的。穆老板一贯的嘴硬心软,二话不说就给这蓬头垢面的哥们做了顿丰盛的午饭,从那之后老花就成了穆老板的固定食客,每天雷打不动的准饭点出现,连自己亲妹子做的食物也不爱搭理了,就指望着穆老板的手艺活着了。
原本穆老板这性格豪爽的爷们对老花这种内向型的男人并不怎么待见,可耐不住天长日久日复一日的同桌吃饭啊。先不论老花的到来给他增加了一笔额外的零花钱,单说吃饭时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热闹了许多不是。
填饱肚子的同时总归还是耐不住寂寞的。
这一来二去的他跟老花就渐渐混了个脸熟,后来深入一聊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可怜蛋,这同病相怜的心思一起来就再也压制不住了。同为深爱宅文化精髓的老光棍,自然有了无数的共通点,等到穆老板发觉他跟老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时候,他俩已经彻底勾搭成了对交情夯实地铁哥们。
其实老花有个特别文雅的名字。姓很少见,时间的时,双字景默,喊出来都比一般人来得动听响亮。
但穆老板固执的认为是兄弟就得与别不同,非得弄个稀罕的称呼。既然时景默开的是花店,那就叫老花得了。
腼腆的时老板自然没意见,从善如流的改口叫开包子铺的穆老板老包了。
这令人无语的特殊称呼一喊就喊了许多年,直到现在两人都沦落到这个诡异的星球了也没变过,在相遇时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互相扶持着也算是平添了些许安慰了罢。
事实证明,他跟老花能混得称兄道弟不是没道理的,连走霉运都走到一块儿了。
仔细看看,时家两兄妹长得还是挺像的,都是张晒不黑的白皙面皮。斯文清隽的好样貌看得久了就会令人联想起古代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一股子书卷味,气质很舒服顺眼。
就在穆老板摸索着下巴欣赏自家兄弟的美色时,睡得深沉的老花总算是从迷梦中苏醒了过来。与此同时,他空荡荡的肚皮还毫不客气的传来一阵清晰地腹鸣声,老花顿时臊红了一张老白脸,格外的不好意思。
昨天出力最多的是穆老板,他就是个专业扯后腿的。论辛苦他绝对靠边站,结果本该精力充沛照顾好友的他反而睡得最迟饿的最快,实在是……
穆老板再次感叹老花面皮薄的不可思议,只好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捞过包袱打开来,选了一下挑了个压缩干粮递给老花:“饿了一天了,赶紧吃。”
说完自己也摸了个相同包装的袋子出来,撕开了就大口的往嘴里噎,吃得满脸苦大仇深。
出逃的太急,没时间专门备食物,只好将就着旅馆里的干粮塞了几块就颠殿地逃出来了。此刻嚼着这个干燥粗糙的压缩食品简直是味如嚼蜡难以下咽。
那缺了大德的旅店老板还能囤积什么好货?都是些便宜的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的次等食品。以穆老板中国人的眼光来看,这些压缩食物就堪比三聚氰胺奶粉地沟油火锅,吃一次就令人神魂颠倒。
可再难吃还是得吃,他也说不清他们们现在到底是跑到西山的哪个地界来了。万一进了山找不到食物果腹那就真死定了,实在是没有挑食的权利。
胃口早就被穆老板养刁了的老花倒没提出异议,没磨叽就把一袋子粗粮咽了下去。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嘴里啃着干梆梆的压缩食品时还能笑得一脸满足。从这点上看来,时老板倒是要比挑剔的穆老板来得质朴多了。
不知是不是穆老板的逃跑路线判断的很正确,这一回旅馆老板还真的没有追过来了,他跟老花得以自由的享用了一顿食之无味的早饭。
这时候天上的雪已经下的越来越大的,眼看着有鹅毛纷飞的架势。
穆老板领着老花清点了下他们俩带出来的东西,发现御寒的衣服和剩下的食粮还可以勉强维持几天,但在没摸清四周环境时估计这点东西也撑不了多久,顿时心下一沉。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不赶紧解决住宿问题他们俩好不容易跑出来就得面临被冻死的厄运了,当下二话不说收拾起包袱准备往深山里寻路去。
就在这时,一声弱小稚嫩的哼哼声从穆老板的腰间传了出来,要不是风雪不大四周也安静搞不好就被穆老板给忽略了。
老花也听到了动静,挺好奇的凑了过来,探首朝穆老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