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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是跟师兄们转到了天山脚下的一个小山坡,这里据说有见微派的一个药圃,平时只派一名弟子在此守护,一月轮换一次人手。师兄们偶尔经过这里便到这药圃里拿些成熟的药材回山去,这次来赶巧遇到了一个桃花小妖趁值守弟子不备正在药圃里偷药,五六个师兄不由分说便迎了上去要捉住这花妖问罪。
别的人都在和那花妖奋战,小鱼一个人躺在草丛里,眯眼看头顶弯着的一朵大大的梦叶草,花瓣洁白略嫌单薄透明,花冠遮住了一部分刺眼的阳光,背后是湛蓝湛蓝的,又高又远的天,上面漂浮着一片一片极薄的云,寡淡又宁静。秋日的午后,日头晒得身上暖暖的,舒服的昏昏欲睡,若不是那些人还在远处吵嚷个不停,小鱼一定会在这里睡着。
小鱼越来越不喜欢打打杀杀,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坏的,人家辛辛苦苦修炼了那么久容易么,不过是偷拿个药材,这天山上遍地都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鱼心里暗叹,略微一睁眼,发现身旁还有一只蒲公英,探手折下来,拿到跟前轻轻一吹,绒绒四下飞散,突然发现头顶湛蓝天幕下,那刺眼阳光中还有一个小亮点。
一开始还以为是只什么鸟,谁知这鸟竟一眨眼便飞到了头顶,悠悠然在头顶高空上荡了几圈,却是个冰蓝色衣衫的仙人在御风而立,低头看着嘴还嘟着保持着吹风形状手里拿着一只光杆蒲公英的小鱼。
“师父……”原来不是鸟,是师父。小鱼心中大喜,自从上一次从仙门大会上见到师父以后,已经整整五个多月没见他了,正想念得紧,不想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小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手遮住额头挡着阳光,抬头向师父张望。
师父看见了旁的弟子都在那边舞刀弄剑设法除妖,小鱼却一个人优哉游哉躺在花丛里晒太阳,有点哭笑不得。随手扔下一个定身法诀制服了那花妖,飘到小鱼头顶近处,替她挡住了阳光,低头问:“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不去帮忙?”
小鱼偷懒被师父抓了个正着,挠挠头说了实话:“鱼儿不觉得那花妖是个坏人。”
“是么?”师父随口问。那边领头的大弟子百里容成已经带着众人和被俘的花妖来拜见掌门。刚好听到小鱼的话,赶紧跟掌门禀报:“这花妖刚刚偷了掌门师尊栽种在这里的仙草。”
“你为何偷采这仙草?”南竺问那花妖。
“仙人慈悲,我的恩公为救我被这山中的毒蛛所伤,危在旦夕,只有这仙草能救他一命,求仙人饶我这一遭,待得解了他的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南竺用灵识去探前因后果,见这花妖所言不虚,她所来之处的确有个被毒蛛所伤之人。
“念你也是为救人才偷采仙草,且饶你一次,去吧。”挥手解了花妖的束缚,花妖伏地跪拜叩谢南竺大恩。
“敢问仙人尊号,仙山何处,来日也好容我负荆请罪。”
“请罪就不必了,若是你有心向善,便去此处不远的天山拜师修仙去吧,道是见微山南竺所托便可。”
花妖记住了名号,又叩首,便急忙拿着药草转身遁去了。
南竺对余下弟子道:“你们自去别处历练,小鱼跟我走吧。”小鱼心里正在一个劲念叨着师父带我走吧师父带我走吧,没想到师父像是听到了一般真的要让自己跟着他走,高兴地欢呼了一声,蹦上师父云头,拽着师父袖子,荡啊荡的看着师父傻笑。
余下弟子领命便散去了。南竺看着小鱼久别重逢高兴的样子,也禁不住微笑道:“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不少。”如今小鱼已经高至他胸口,是个俊秀少年了,只是却还是比同龄的男孩子瘦弱些,也清秀些。
南苎挽起被小鱼拽着的衣袖,牵住她的手继续御风而行。
小鱼抬头看,师父也有点点晒黑了,想来这半年都在山外头不知做些什么。遂张口问道:“师父,您这几月又在哪里云游了?我们这是去哪里?”
“一直在外采药。去我的药圃,就在此处附近。”
说罢继续带着小鱼向天山与昆仑交界处的一座山峰飞去,师父称那里为“无名之境”。
这里地处高原,群山连绵不断,覆盖着漫山遍野的云杉,雪松和红枫。此时正值深秋,远远看去,满山的云杉和红枫随着山势错落,有墨绿,有金黄,有浅翠,有深红,这万紫千红峰峦叠嶂与清爽澄明的碧空白云相衬,一派气势恢弘,看着煞是壮观。
越往前走,小鱼越觉得此处似曾相识,不用南竺领路,小鱼下意识就知道该往何处走,越是飞到后来,感觉越是熟悉。南竺故意放慢脚步让小鱼先行,小鱼竟知道从何处落地,眼前这山,这湖,这林中木屋,一草一木,都与小鱼乾坤袋中随身带着的古卷一模一样,虽然季节有所不同,山势和湖宽也有些微出入,但大体都还是一样的。那画卷中的景致有限,只有湖周数百里,再远就会碰壁,自行从画卷中脱离出来。相比之下,画中景物分明是以此处实境为参照,也许是见微山的哪位祖上凭借神通所做。
南竺看着小鱼不须指引就自行寻来此处,心中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鱼儿此前可来过此处?”小鱼不再隐瞒,拿出画卷递给师父看,说道:“的确来过,不过是进入了画卷中的虚境,与此处是一模一样。”然后将自己如何进入画卷修炼和盘托出。
南竺听小鱼之言,方知此画奥秘所在。小鱼开口问道:“师父可知此画为何人所作?”
南竺道:“为师也并不知晓,不过此画却是为师从此处拾到的。”原来在两千年前,南竺还是见微弟子时,曾偶然路过此处采药,第一次来便发现此处灵气充沛,珍稀药草遍布,只是当时此处并无人烟,也没有这木屋,他也只逗留了一日便走了。
第二次再来采药,便发现那湖边不知何时建起了一间木屋,院落整洁雅致,屋中炼丹制药休憩等一应所需物品齐备,甚至还有许多此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书籍,整整摆满了一面墙。
他在此等了数日,却从未见有人来过。后来又来此逗留过颇长时间,在将走时才发现不知何时,有人竟在屋中自己的药匣上留下了这两样东西。其一为一对冰镯,正是小鱼腕上的圆月轮,其二就是这画卷。除此之外屋中屋外都无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却不知这两件东西到底是何人所赠,又为何始终不肯露面。
这两样东西自己其实都用不上,那冰镯虽是武器,外观却是女子饰物。而这画卷南竺看了颇久,也没看出什么神奇之处来,便两样一同放入了教中藏宝阁。时间久了,自己几乎已经忘记,谁知后来这两样东西竟都被小鱼拿到,不可不谓之有缘。
小鱼甫一拿到此画卷时,南竺还有些惊疑,问了小鱼,她只说是喜欢而已,他便也将信将疑。此次偶然在附近遇到她,南竺方心中一动,带她来此。正如南苎所猜测的,小鱼果真识得此处,更为吃惊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此湖方圆五百里实际是有高人设下的结界,只有鸟兽可过,其他人鬼仙魔皆不得进入,而小鱼竟然能毫不费力直接通过。两千年来,除自己之外,小鱼也是唯一一个能通过此结界之人。
这结界之事,初时南竺并不知情,直到后来频繁来此逗留,便有些教中的长老或弟子因教中事务来此寻找自己,但居然都找不到此处,即便就在此山中也看不到此湖此屋,更遑论进入,甚至连督教护教两位仙尊以及暄夜亦是如此,再联想到自己在此处来来往往已两千余年,从未见过其他人迹,方知此处是有结界保护,只是自忖自己并无特异之处,不知为何却能通过。且这结界无法解除,可见当初施法之人法力是如何高强,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小鱼听罢也是满腹疑问,不过这件事连师父都搞不清楚,自己当然更没个头绪,转而又忽然心念一动道,“许是鱼儿天天跟师父在一起,沾了师父的灵气也未可知,要不然就是我们两个都跟这处宝地有缘?”想到此,忽然心中又闪出另一个想法来,有些激动,心里怦怦跳了几下。
她心中还有些话没跟师父说的是,此结界在此至少已存在两千余年,难道是自己的前世跟这里有什么瓜葛,并且也跟师父有些渊源不成?难道是自己前世便偷偷恋上了师父,却又长得丑陋不敢现身,只好将这两件宝物当做信物赠予师父?那自己这前世也太胆小了吧?法力那般高强,难道不能变化个身形来与师父见上一见?百思不得其解,也便作罢。
南苎几乎也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好好探察了一番小鱼的前世,只是最多却只能看到一千余年前,这期间的事都是自己早就知晓的,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