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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御书房越远,心越发平静。脑海中却一直浮现出宛玉梨花带雨的面容,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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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凉风煦煦,我拿着针线继续为安宁缝新衣裳。原本安宁的衣裳自有专人为她缝制,可这些年下来,我习惯了在她诞辰将即时为她缝制一件衣裳,送予她当礼物。
现下,手中的衣裳只要将最后一朵细致的兰花上金线便算完成了。手抚过那朵上了金线便算完成的兰花,想着当初小姐亲手缝兰花的模样。
安宁一周岁的诞辰穿得小以上,是当初小姐亲手缝的。上面也绣着细致的兰花。小姐爱兰,于是这些年下来,我帮安宁准备的衣裳大都带着兰花,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安宁能一直记住小姐。
如果小姐能一直在就好了。也许……也许我就不用过得这般辛苦。
“娘娘,奴婢可以进来吗?”琳琅敲了敲门,在门外候着。
我仔细的为那朵兰花上金线,叫道:“进来吧!”
琳琅推门,走了进来。
“有事吗?”我没有抬头,问道。
“娘娘,下午宛贵妃在御书房大哭一顿后,希望皇上能准许她进佛堂清修。”琳琅道。
“是吗?”我依旧在上金线,“皇上怎么说?”
“皇上准了。”琳琅又道。
我因为琳琅的话而恍惚了一下,手上的绣花针不小心刺到了手。鲜红的血从那细小的伤口中流出,结成血珠。
“娘娘,您没事吧?”琳琅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琳琅,你先下去歇着吧!”
“是,娘娘。”
琳琅退了下去,我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到窗边。夏夜的凉风吹过,不远处的树叶拍打出细碎的声音,隐约传入我耳中,深呼吸一口气,关上了窗。
也许,这也算得上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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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了安宁的诞辰。
因为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子嗣,虽是公主,安宁的诞辰也算得上铺张,几乎是群臣都来赴宴。
御花园里灯火阑珊,安宁穿着我亲手做的衣裳坐在位置上秀气的笑,接受朝臣的礼拜,小小年纪,却流露出身为公主的大家风范。
我偏头看着她小巧的脸,虽面带微笑,心里却百味陈杂。平常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该是和泥巴尘土打交代,笑得一脸天真,而不是像安宁这样笑得如此完美。
杯觥幻影间,我乘着众人都开怀着没注意起身离开位置。
退开了一段距离,避到了教为偏僻的一叫,远远看去,殷翟皓好像有些微熏,似乎许久没见到他这般畅饮过了。风吹动树叶,竟觉得有些微凉。
“未央……”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迅速回头,只见上官轩梧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后。天上柔和的月光散布在他的身上,我竟觉得有些恍惚。
此刻的我与他,虽只是一步的距离,中间却是一道如何也跨越不得的鸿沟。他的手撩开我被风吹向面容的秀发,脸上露出魅惑的笑。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我已经有多久不曾见到这样的笑了?忽然又想起了殷翟皓的笑容。顿时大惊,诧异自己居然会在这时候想起殷翟皓的笑。
“未央,见到我不高兴?”上官轩梧轻声问道。
我瑟缩了一下,忙笑道:“怎么会?许久未见,你依旧和从前一般。”
“你也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许久未见你的笑容,倒也想念了起来。”上官轩梧笑道。
我看着他的眼,视线有些迷离,他的手就要碰触到我的脸时,安宁的声音让我从迷离中挣脱。
“娘娘。”
我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安宁正站在上官轩梧的身后看着我。那眼神,带着一丝的不敢相信。
夏末未央(3)
“你骗我。”
安宁留下这话,转身跑开,我分明见到她掉下了泪。
我望着她的背影征然,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在安宁的背影消失后,我收回视线看向上官轩梧,道:“宰相大人,本宫有些事先和安宁公主商谈,大人自便便是了。”
“恭送娘娘。”上官轩梧因为我的话敛眉之间换上了一副官场上最常见到的神色,语气之间仿佛我之于他,只是高高在上的帝后,而他之于我,也只是单纯的朝臣。
我轻点头,从他的身侧翩然而过,行走之间,浅绿色的宫裙流纱飞舞,轻触到他的衣摆,却又跌落,随着我的步伐,与他渐行渐远。
对此我不能说什么。
即使不愿意承认,他之于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我之于他,也不在是当初南王府初见时那个笑容腼腆的少女。他的心思我不再了解,而我的心里,渐渐多了许多事,也渐渐装下了许多的人。
流光容易把人抛,再也回不去了。
收敛思绪,转到了安宁的身上。今日是安宁的诞辰,她也七岁了。一手拉扯到大的小娃娃如今,渐渐开始长大了吧?
忽然想起她跑开时的眼神,似乎除了不敢相信外,更多的是失望。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她失望,抑或是近来烦心的事过多忽略了她?
在走到灯火光明的地方,就被那些官家夫人们碰上,兜兜转转虚应了几声后,找了个借口离开,却始终自持着身为帝后的这份威严。路上遇到了许多的宫女太监,也只是颔首点头,没再多说一句话,一步步朝韶华宫走去。
韶华宫是安宁住的地方,离未央宫隔了好几座宫殿,离御花园也有一段距离。在韶华宫的竹林里,有一座小竹屋,安宁一不高兴,就会往那儿躲。
路过静心斋时,见到了一身素衣的宛玉。
那个女子面色恬静,孤独的站在不远处,有风吹起了素衣的裙摆,飘然中带着一股凄凉的美。虽然没有真心喜欢过这个女子,却也不曾怨过。她之于我,不过是这后宫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我之于她如何,不得而知。
静心斋是她在后宫里吃斋念佛的地方,与紫辰宫相比,自然是差于后者。可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远远的看着,未曾走近她。
刚痛失自己的孩子没多久,这儿就在为别人的孩子大过诞辰,要面对这一切,也是揪心的痛。
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过眼前这女子,她居然可以如此冷淡的看待这一切了。
忽然见她转身,看向我,我也就走近她。
她只是冷冷的站着,没有行礼,面色淡然,少了平时的恭敬。我和她平视,她的眼中带着一股倔强,挺直了腰杆子。
和我沉默对视后,她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尖锐:“来干什么?嘲笑我吗?”
“为什么要嘲笑你?”我凝视她,忽觉得可笑异常。她之于我不算什么,我未曾妒忌过她,亦未将她当作敌人。
“嘲笑我风光不再,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宛玉的声音越发的尖锐,而我却越发的淡定,连那一丁点儿的同情都消失不见。
“自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负责。有些事,不是你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你要记住,你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而我,从来都没有拿你当对手看过。”我忽然带上了笑容,“我无意争,但也不允许别人触放我的规矩。在这个地方生存的,没有一个是弱女子,没有人会同情你,只有自己才会怜惜自己。”
宛玉的气势忽然弱了下来。她的手抬了一下,却又放了下去。也许是因为我的话踩到了她的痛处,也许是因为她开始怜惜起自己。
只见她慢慢转身,朝静心斋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我看着她的脸被那扇门关住,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如昙花偶然一现。
活着就是一场赌注,可惜宛玉赌输了,从此万劫不复,甚至连她爱的男人都见不到几回。
在那门前站立须臾,终于迈开了步伐。只是落脚之地,有如铅灌,沉重不堪。
在这里生存的女子,要先学会断了那条名叫爱的根,才能活得淡定自如。也许我就是因为无法做到无情,所以活得这般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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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后,来到了那座竹屋前,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细碎的呜咽声,有些悲伤无助。我听着那声音,心被揪成一团。
从前安宁要哭,都是窝在我的怀里放声大哭。如今的安宁,居然学会了不大哭,而细碎的呜咽。手缓缓的扶上了竹屋的门边上,一用力,指甲竟在门上划下了刻痕,细微,却入了我的眼。
小姐……小姐,我真的没有辜负你的所托,照顾好安宁了么?若真是那般,为何安宁会哭成这般模样?
“谁在外面?滚进来。”
屋内忽然传出安宁的声音,尖锐如刺猬般,在护着自己的同时想把别人刺伤。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闪过方才留在门上那细微的刻痕——我的安宁,居然如刺猬一般保护自己。
心开始撕裂的疼痛着。
小姐,我怕是辜负了你的托付。
安宁泪痕满面,见到我觉得有些狼狈,忙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然后别开头不再看我,也不理会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