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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座才俊一听傻眼了,‘四诗之风、雅(小大雅)、颂’本就难对,何况再添风雅二字。
这会儿,神走太虚的九皇子游离也让绝对吸引得抬起头,徐徐睇向左侧的游念锦,以及小倌的后脑勺,心道一声,这小倌怕是难逃脱衣丢丑的命了。
“……三义比兴赋比兴。”游麟也觉这二世祖堂兄不可小觑,对完顿了顿,抬眼做小伏低道:“比这做对子的兴致和才情,我不如世子。既然世子认真想看我脱衣,我就脱给世子看罢~”
游离一边品茗,一边端详着小倌的后脑勺,只觉这侃尔隽永的嗓音颇为耳熟,颇为不祥。冷不防小倌忽地从游念锦怀里起身,目光灼灼正对自己,兀自解襟扬声道:“那我就脱了~?”
“……”游离喷了一口茶——欺负他十载有余的三哥游麟,倏然如鬼魅出现眼前,还作势要脱衣取辱。一惊之下,他霍然起身,道了声:“不可。”
游念锦色心已起,意犹未尽。见向来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九皇子突然喷茶,还反常地起身恭立,一时不得其解,只好静观其变。
游麟颇觉游离喷茶之状可爱,眼捎戏谑笑问:“这位小哥,有何不可~?”这话一说完,四下拍案而起,骂他大胆放肆,有眼无珠不识钦差九皇子。
游离勉强平复了心绪。他早料到,他这失踪的三哥若顺藤摸瓜查刺客一事,必定会在金陵见上一面,却对眼下的情况始料未及。幸而十六年涵养功夫未白费,他看着游麟,平稳答道:“风雅颂比兴赋,六义对得工整。再者,本是风雅比兴,何须脱衣解襟。”
游念锦难得听游离说了这么多个字,还是为个小倌说话。他心情微妙,让人撤去笔墨,附和道:“九爷说得是。”又转头看着带小倌来的常乐,活络气氛佯斥:“你小子,哪找来这么个十里八达的宝贝,还穿着我送你的衣服,什么意思哪子逸,你带着他炫鬻找乐子,让我等看得眼热找堵?”
游离默默看了眼游麟身上绘着游念锦手笔的锦鲤衣袍,算是明白他这可怕的三哥,怎么搭上这条线赶上这场宴的了。
常乐听出游念锦话里有话,机灵道:“世子爷您说笑了,我哪敢啊,这小倌就是孝敬世子爷您的。他活儿不错,我验过了,身段也算上流。”
游离又默默看了常乐一眼,敢情还验过了……江宁驻防将军之子,将堂堂嫡出三皇子当做小倌亵玩,还当着九皇子与众官宦子弟的面,贿赂给与九皇子交好的金陵王世子……
这统统抹黑拉下水的做法,还真是他三哥的风格。只不过此次未免太过火。
眼瞧游念锦就要中计应允。原本低调的游离,只好抢先一步,极不情愿地把住游麟的手。他眸淡如水逡视诸人,不鸣则已有力道:“我的。”
夜影迷踪
金陵,钟山南麓。富贵山与覆舟山之间,有一道前朝所建的内城门,叫太平门。此朝初期,太祖皇帝曾率兵从此而入,与前朝负隅顽抗的忠良鏖战一场。一时间,折戟如林,积骸成山,城墙为万千英魂染红,以致阴气森然,煞怨横生。
此太平门到前朝皇陵之间,有段毗邻着斑驳城墙的蔓荫荒路,龙蜑蛇蜿诡秘非常,本地人称之为龙脖子路,相传,八字不够硬的人走这条路,就会被亡军夺魂摄魄,落得横死或者病故的收场。
此刻,八字很硬的夜敛尘,就走在这条逶迤的龙脖子路上。他身侧是密而无间的浓翠郁影,堪堪压到脚边,时而蛇行虫动般窸窸窣窣作响,时而由远及近作乌哭鸟啼。他走得极快极稳,心无旁骛。越往深处,鸟啼越发急促密集,起初杂乱无章啁哳扰耳,渐渐的,乱中有律,由惊惧到哀怒,浩然一扬,奔腾如宏雄浩荡的斗曲,又似百鸟朝凤虔畏相待——
遮天碧枝退让两旁。一座壮丽沧桑的前朝殿宇豁然显于眼前。夜敛尘驻足细听,须臾,远方钟鼓楼传来放衙鼓声,为这急促撼岳的巨鼓之声震慑,万鸟齐喑。夜敛尘抬起头来,眯眼眺望西斜日光,只见一道孤影掠出,锋翼斩断炽光,迅疾划过金陵上空。尖锐的鹰啸穿透钝沉的擂鼓之声,惊空遏云震撼整个渺如烟海的金陵。
古殿宇前,盘根错节的古桂树里,倏然窜出数十道白影,急急俯冲向夜敛尘,又忽地振翅扶摇上九霄,成乂字滑远。
夜敛尘踩过零碎作响的枯枝,拂去落至肩头的鸽绒片羽,伸手一推冰凉厚实的殿门。
门开了。潮湿空寂的黑暗中,一股子阴寒之气袭面而来。此处叫做无量殿,又称无梁殿。常言道人有脊栋有梁。梁柱顶天立地,是镇煞辟邪之物。殿若无梁,则会聚集阴气怨气,久而久之沦为极阴之地。这殿宇为前朝藏经供佛之用,却不知为何没有梁柱,修得如此晦气。它的风格与中原宫殿大相径庭,拱券层叠穹顶奇高,其上有一孔,天光斜入投照最里处雕的三世佛像。佛像原本安详的面容,此般看来颇为庄严可怖。
夜敛尘迈入一步。左右石壁的两盏油灯俱燃。照亮附近无数的浮雕佛像。它们神态各异,手势无穷结法印——佛陀拈花、罗汉剑指、观音千手,诸如此类。再迈一步,又燃灯两盏。依旧是繁多的以指结印的佛像,除了常见的释迦五印,还有金刚智拳印、密宗降魔印等,自郐以下,变幻莫测。
人行踵动,灯起眼掠,佛手变更如魔,似在引诱来者以指掐诀变招参悟神功。夜敛尘直径走到三世佛前,离穹顶投下的天光几步,掀摆伏拜。百盏油灯批驳亮起,千佛压顶朝宗,三世佛静默不语,向这个跪拜的渺小刺客投下浓重阴霾。
“红鸠堂觐见。”邪魅的女声打破沉寂。不知何时,殿里多了一群红衣众。这些人低着头,连帽披风将面目掩去,悄无声息踱到殿左前方列阵。
“鬼鸾堂,”稚气的童声自殿外传来,只见两少年跨步平跃,暗紫色兜帽略掀,却是孪生兄弟,一个抿嘴笑得乖巧一个咧嘴笑得呆傻,落在左中方向三世佛齐齐抱拳道:“堂主鬼乖乖、香主鬼傻傻,参见帮主。”语毕无数紫衣刺客鱼贯而入。
“玄鸟堂堂主君莫笑,见过帮主。”又一队灰衣刺客位列左下方,为首的朗声道:“代玄鸟众八千、灰雀众九万,祝帮主鹰莅中原尊荣常享,日月齐暗统率八方。”
“毅鹖堂常信天参上。”披靛色披风的魁梧男人率众虎步列右下方,声音沉稳刚厉。
“乌哭堂,司刑谒见。”阴森如鬼魅的声音响起,十来个不但披风戴帽还蒙着面罩的身形,缓步入右中方站好。他们的黑劲装看起来沉甸甸,似装了不少家伙。
夜敛尘兀自跪在三世佛前,背对满殿的刺客,绷紧身躯一动不动等待。
“二百驿站统领、白鸽堂堂主,白玉璋到。”一声抑扬顿挫的传话至远而近。众堂刺客闻之,皆面朝中路,拱手齐声道:“参见副帮主。”
一袭白衣银披信步而入,左手旋袂右手虚礼一抬,人已不在原地。须臾雍容华贵的嗓音,却在三世佛右侧响起:“不必多礼。”
众人仍旧面朝中路恭候,头埋得越发低。群英荟萃的无量殿内,突然极端寂静,唯有夜敛尘越来越沉的吐息声,将紧张的气氛抬到极致。他正攥紧指节调心入静。
“黑鹰堂到!”威武的传话一声即收。宏展的黑披风纷至沓来,铺天盖地优容如夜涌入,油灯与黑披风下雕鹰银甲相映成辉,转瞬之间,精锐的黑鹰刺客,已有条不紊列阵右上方。
“世间无人识,朝市隐迷踪,万战不提刃,玄坤蔑群雄——”众黑鹰刺客唱了一诺。
众刺客这才一起回身,向三世佛朝觐,声汇如洪颂道:“夜行江湖,惩恶无影。人挡杀人,魔挡杀魔。侠之大者,天顺我帮!”
夜敛尘在听到“夜行江湖惩恶无影”时,眼皮微跳,缓抬头去看那可怖的三世佛。垂目微笑的佛像跟着一颤,满殿的油灯骤然压低,忽明忽灭。立在三世佛右侧的副帮主白玉璋,赶紧整袖单膝扣地,众人也纷纷埋头效仿拜之。
唯有夜敛尘一直木然抬首,眼见嵌着佛像的千斤石墙旋开,轰然将反面深藏的三尊刺客雕像呈出。颀长浓重的阴影,一点一点覆在夜敛尘脸上,犹如乌云遮月。与黑鹰堂刺客穿着一致的黑影,踱至夜敛尘面前。他长身立在穹顶斜下的天光里,黑色兜帽遮去他的面目,却掩盖不了他那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殿内的千佛浮雕已不见了,油灯平稳处,浮雕佛像已翻转过来,由千具掐指结诀的白骨取而代之。
“历朝历代,刺客亡魂见证。面对三祖。”夜无影侧身,让出三尊刺客雕像,分别为豫让、荆轲、聂政。天光下,隐匿兜帽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