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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打量着面前的孩子,瘦小的身体,破烂的衣服,满脸的污渍,还赤着脚,可他清脆的童音,有礼貌的腔调,令老人觉得这是个好人家的孩子。老人拍拍车辕,“上来吧。”
江城谢过老人,快手快脚爬上车,一坐下来才感受到双脚疼痛得近似麻木了。蜷起腿,江城轻轻伸手去揉搓双脚,本以为脚上会都是伤口,但却意外的发现脚底有层茧子,疼痛只是因为疲劳而不是受伤。
江城一边捏着腿脚,一边试着去套老人的话:“老爷爷,这是什
么地方啊?”
“新民府。你家是哪里的?怎么到这里来的?”老人对身边的小孩子也很好奇。
新民府?没听过这个地名,东北三省有这个地方吗?难道穿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江城一紧张,脑门有点见汗,但还是又问了老人一句:“这里离什么城市比较近?”
“离哪近?”老人想了想,“辽中县?奉天府?”
奉天府……这个江城是知道的,那不就是以后的沈阳嘛。“奉天啊,张大帅啊……”江城感叹着,却被老人的一句话给问迷糊了。
“张大帅是谁?现在的大帅姓孙。”老人到也没觉得很奇怪,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本来就不太可能弄对当权者是谁,要是真说对了,才有点奇怪。
不是张作霖?孙大帅?江城听了老人的话有点乱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架空历史?如果穿越到一个已知的历史里,至少可以趋吉避凶,如今在完全未知的世界里,作为一个10岁的孩子,应该怎么活下去?
老人见江城发呆,手中的鞭子一抖,鞭梢在空中甩出个清亮的声音,“小孩,你叫什么?从哪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过神的江城神情暗淡的回答老人:“我叫江城,家里没什么人了。”难道再也不能见到母亲了吗?江城从不知道母亲在他心中有如此重的分量,这时候胸中是无尽的酸痛,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泪水沾湿了江城脸上的污泥,他伸袖子抹抹脸,竟露出了白皙的脸颊和细嫩的肌肤。
老人余光扫到了江城肮脏的脸上露出的那一条雪白的皮肤,心中更加认定这不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想起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山头、土匪、保险队,老人以为江城必是哪个土匪劫持的肉票。心中暗暗赞叹,这小孩竟然能从土匪手里逃出来,以后准有出息。
江城看老人脸上似有同情爱怜之色,也因为自身现在是个弱小孩童的样子,想要在这世界里生存,第一步必是先要有个能暂时依靠的人。这老人虽说也是个穷人,但能驾车送货,该是有能力谋生,若能从他身上下手借力一二,也可以好好为日后做个打算。既然存了这样的想法,江城开始刻意的去讨好老人,这小小的身体面容虽然肮脏,但柔软的童音却很是令人受用。几句好话说下来,江城就将老人的底细摸了个□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分章无能啊…………
、第 3 章
老人姓张,在附近村子中开了家小小的豆腐房,虽然店面很小,但是味道却不错,每天凌晨都要向新民府中的几处饭庄子里送当天的豆腐、豆浆。听老人说到饭庄,江城心里一下子透了亮。原本总埋怨家里那个总爱无理取闹的老女人让他进厨房学做菜,可现在一看,那些会计报表不能换饭吃,这烧菜的手艺却是可以做谋生手段的。
“张爷爷,我想去饭庄子里当学徒。爷爷能不能给做个介绍?”江城的请求让老人很意外,这小孩怎么不回家。“你咋不回家?”
“已经没人了,回去哪里啊……”江城脸上露出一种想哭却强忍住不哭的表情,更坐实了老人刚刚的猜想。可能是被土匪砸窑灭了门的大户家的孩子吧,可怜啊,老人在心里暗叹。
“大饭馆一定不要你的,我给你找个生意好的小饭铺吧。”老人很热心,他以为江城这样娇生惯养的孩子一定受不了成了名有脾气的大师傅的苛待,打算着给他找个好朋友开的店,让人家好好照顾着。这孩子聪明会来事,也许将来能做个好伙计。
“谢谢张爷爷。谢谢张爷爷。”虽然猜想老人一定会帮忙,但现在得到了明确的回答,江城还是为了落脚之地而狠狠高兴了一把,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搂住了老人的胳膊不停道谢。
老人心中一暖,几乎想把这个对他撒娇的孩子带回家去当亲孙子抚养照顾,但一想到那个小小豆腐房只能勉强填饱一个人的肚子,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人家好好的孩子,哪能带回去和自己吃苦呢。
江城极为兴奋,又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感谢老人,忽然想到旧时人都爱听戏,就问老人道:“张爷爷,我给你唱戏听好不好?”
“你会唱戏?”老人的兴致也被引了上来,也就是庙会和村里财主家有喜事才有机会听草台班子唱两三场蹦蹦,平时哪有听戏的机会。要知道,听戏对村里人来说,可是极为难得的娱乐。
“我妈妈常常唱,我学了一点点。”江城点点头,小脸上全是肯定。“爷爷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你随便唱吧。”老人哪里会选戏,平时听的都不知道完整的名字。
江城忽然想到了早晨母亲因为早饭的事情在阳光花房里唱得格外哀怨的一段,自然就唱了出来:“来,来,来来来来来,上前带住了客人的手,叙叙你我当初。”头一句七个“来”字就被他软软细细的童音唱得格外凄凉婉转,老人全没听过这种腔调,虽不熟悉,但也知道好听,不由得叫了声好。
江城也知道唱得不是老人熟悉的乡音,便尽力求得唱到最好,一字一句全带了感情,竟达到了从前母亲要求的最高境界——戏与心
合、词与情合。一段平板唱下来,待到唱到早晨母亲唱过的那段“你好比那顺风地船扯蓬就走,我比那波浪中无舵之舟”,眼泪竟偷偷落了下来。
老人听他唱,也不再叫好,虽然调子不熟,却字字听了清楚。
“你好比那顺风地船扯蓬就走,我比那波浪中无舵之舟。你好比春三月发青地杨柳,我比那路旁地草,我哪有日子出头。你好比屋檐地水不得长久,天未晴路未干,水就断流。”
这一段实在唱得好,词也好,老人不由得又叫了声好。
“哥走后奴好比风筝失手,哥走后妹妹好比雁落在孤洲。哥走后奴好比贵妃醉酒,哥走后妹妹好比望月犀牛。哥要学韩湘子常把妻渡,切莫学那陈世美,不认香莲女流。哥要学松柏木四季长久,切莫学荒地的草,有春无秋。哥要做红灯笼照前照后,切莫做蜡烛心,点不到头。为我的哥哥娘家路三年少走,我为哥与亲戚朋友们,做下了对头。我为哥与公婆常常不和,我为哥与亲丈夫,打骂不休。千诉万诉我诉不清楚…… 我好比搭上了强盗的船,失错在当初……”
一段唱完,老人却没再叫好,不是江城唱得不好,是老人呆住了。这孩子唱得可比野台班子唱得蹦蹦好听多了,虽然词里有打骂公婆,但戏文里的东西也不用当真,只听着调子,就让人欲罢不能。
江城见老人那样子,以为自己唱的黄梅戏老人不喜欢,微微嗫喏问:“张爷爷,我唱得不好吗?你不喜欢听黄梅……恩,黄梅调吗?”
“这叫黄梅调啊……”老人如梦初醒,“好听,真好听。从来没听过。”
听老人说没听过,江城才反应过来,黄梅戏是安徽浙江一带的,东北人应该是喜欢二人转的吧。可,他不会……
“小江,你会唱蹦蹦吗?”老人甩这鞭子催促瘦马快走,刚刚江城的唱,似乎拉车的瘦马都听入了迷,慢悠悠的抬蹄落步,半天走不上一里路。
“蹦蹦?是什么?”江城在记忆里搜索,确定母亲从没提起过这个剧种。
“你没听过吗?”老人有些意外,“不过,小江你既然会唱小曲,为什么不跟着个戏班子?何苦在饭铺子里烟熏火燎的。”
江城也觉得老人的话有几分道理,毕竟这里不比过去,烧柴火大灶台,他如何能够操作得了?“不过,会有人要我吗?”他记得过去的戏子是要签卖身契,这个却是万万不能签的。
“要进城了,”身边的老人抬手向前方一指,“一会我送完豆腐豆浆,就带你去找人。”
江城顺着老人的手指,前方昏黑的夜色里显出一片黑乎乎的建筑在路的尽头。那里有几点微弱的灯火,在夜风里忽明忽暗
。江城看着那几点火光,猛地打了个寒战。
老人的车依旧慢悠悠的前行,接近了那火光,江城才发现那是城门边守夜人的灯笼和篝火,火堆边的几个老兵倚着枪有的坐有的躺,见了老人的破马车过来,都没人起身去检查,只一个看起来是头儿的人挥挥手,示意老人进城去。
“我天天都来,他们都习惯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