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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接近村子,地面的脚印也就越多越杂,这对于夏文杰来说是个摆脱追兵的最佳机会。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只会以村子做掩护,直接穿行过去,但是现在他已不具备继续逃亡的体力。好不容易跑进村子里,举目向四周打量,这座小村子大概也就七八户人家的样子,房屋都很简陋,大多以木制为主,外面的院墙也都是些简单的篱笆墙,透过篱笆墙向院内观望,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凉着兽皮,看得出来,这是一座以狩猎为主的小村子。
这个时候,夏文杰是实在跑不动了,他来到一户人家的院侧,见篱笆墙相对较矮,他深吸口气,使出最后一丝力气,翻过院墙,跳入院内。
平时这种高度的院墙他只需一个箭步就能窜过去,但现在,他落地时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是横摔在地上的。他还没来得急爬起,猛然间就见一条黑影从院墙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夏文杰定睛一瞧,原来是一头黑色的猎犬直奔自己而来。在黑夜中,猎犬的眼睛散发出骇人的绿光,它站在夏文杰的面前,一声不叫,但犬口却是张开的,森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夏文杰心中有数,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这种见到生人一声不叫的狗才是最具威胁的,说不上它什么时候就会瞅准机会,咬你一口。
夏文杰蹲在地上,也是一动不动,目光对上猎犬的眼睛,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过了片刻,院子里端的木屋里传出声响,紧接着,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青年。青年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披着兽皮的棉袄,手中还提着一根棍子。
出来之后,他正看到一人一狗正在院中对峙,青年也是不由得一怔,愣了片刻,他反应过来,抬起手中的棍子,指着夏文杰问道:“你……你是谁……”
夏文杰急忙向他摆手,因为面前还站着一头虎视眈眈的猎犬,他不敢乱动,对青年急声说道:“朋友,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
“你……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有人在追杀我,我不得已才躲进来避一避。”夏文杰头脑一阵阵的发晕,蹲在地上的身形也直摇晃,他喘息着咽口唾沫,说道:“你赶快回屋去,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我在这里歇息一会就走,还有,请把你的狗也带走。”说话的同时,他小心翼翼地看眼面前的猎犬。
“有人在追杀你?什么人在追杀你?”听闻他的话,青年非但没有回屋,反而还走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对那头站在夏文杰的面前的猎犬挥挥手,低声喝道:“去!”
猎犬很通人性,听闻主人的呵斥,它咬着尾巴,一溜烟的跑回到院子角落的狗窝里。青年走到夏文杰近前,定睛细看,发现夏文杰年岁不大,长得清清秀秀、普普通通,不像是坏人,而且他此时脸色苍白得吓人,天寒地冻的天,他的额头、脸上竟然都是虚汗。
没等夏文杰开口说话,从屋里又走出来一位和青年年纪相仿的少妇,她好奇地问道:“安巴,怎么了?”
“有个人跑进咱们家里了。”青年回头看了少妇一眼。听闻少妇对青年的称呼,夏文杰也就明白了,他们应该是鄂伦春族人。
他蹲在地上的身形慢慢坐下来,喘了一会粗气,方说道:“我……我没有恶意,只是……只是进来躲一躲……”
名叫安巴的青年眼睛尖得很,看到夏文杰身上白色的羽绒服血迹斑斑,他惊讶道:“你受伤了?”说话之间,他回头向少妇扬下头,说道:“乌娜吉,快来帮忙,把他扶到屋里去!”
少妇走了过来,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夏文杰,然后和安巴一左一右的把夏文杰架起来,向屋内走去。
夏文杰想阻止他俩,但他已没有那个力气。这对年轻的夫妇把夏文杰搀扶进木屋里,屋内很简陋,几乎没有家用电器,青年拿出火柴,正要点着桌上的油灯,夏文杰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摇头说道:“不要点灯,这样追杀我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们也会受我的牵连。”
“你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追杀你的都是些什么人?”青年放下手中的火柴,连珠炮似的发问。
夏文杰苦笑,犹豫片刻,说道:“总之,一言难尽,你知道的多也未必是好事,我歇息一会就走,不会给你们舔麻烦。”
青年夫妇互相看了一眼,安巴说道:“你把衣服脱掉,我先看看你身上的伤。”
第1102章相助
夏文杰摆摆手,声音虚弱地说道:“真的不用了……”只不过他的阻拦一点用也没有,青年不由分说地拉下拉链,脱下他身上的羽绒服,此时现在再看夏文杰,前面倒还没什么,但背后的衣服已快鲜血染红。
他贴身的秋衣上面全是一颗颗的小窟窿眼,里面有鲜血渗出来,安巴和乌娜吉凑近,定睛细看,二人不由得倒吸口凉气,想不到他身上的伤竟然这么严重。
安巴仔细看了一会,对夏文杰正色说道:“你……你背后的伤好像是被沙枪打的!”
沙枪是东北这边的土话,通常是指自制的猎枪,它打出去的子弹是一颗颗的小铅豆,射程并不远,但杀伤范围很大,用沙枪打麻雀,通常一枪打下去,麻雀就变成了筛子,身上全是被铅粒打出的小窟窿眼。
现在夏文杰背后的伤口很像是被沙枪打的,当然了,那只是看上去像罢了,实际是被手雷的弹片炸伤的。安巴正色说道:“你的伤很重,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夏文杰已没有阻拦他力气,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喃喃说道:“不能……不能把追杀我的人引起来,不然,你们……你们也会受到牵连……”说到这里,他眼睛慢慢闭上,人已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见状,乌娜吉看向安巴,问道:“安巴,现在怎么办?”
看着奄奄一息的夏文杰,安巴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说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救人了。”
“可是我们又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被谁追杀……”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安巴深深看了乌娜吉一眼,说道:“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们家里吧?!”
乌娜吉闻言,也同是露出无奈之色。安巴拍了拍她的胳膊,说道:“来,先帮我把他抬起储藏室去。”他二人合力,把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的夏文杰抬到木屋里端的储藏室。
储藏室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木门,里面堆放着不少的杂物,即有工具,也有一些日常用品。
安巴取来一张毯子铺在地上,让夏文杰趴在上面,乌娜吉则点着油灯,仔细查看夏文杰背后的伤口。
“怎么样?你能不能治好?”安巴眼巴巴地看着乌娜吉。她是这座小村子里唯一一个懂得医术的人,如果她都治不了夏文杰身上的伤,他也就彻底没救了。
乌娜吉仔细看了好一会,点点头,又摇摇头,模棱两可地说道:“我试试吧,安巴,你去把我医药箱拿来。”
安巴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时间不长,他从外面拿起来一只皮箱子,放到乌娜吉的旁边,打开,里面有一些药品、纱布和小工具。
乌娜吉先是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递到夏文杰的嘴边,说道:“吃下去。”
夏文杰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了两颗白色的药丸一眼,声音微弱地问道:“是……是什么……”
“安眠药。”乌娜吉说道:“你背后的伤很重,等会我得帮你把子弹取出来,肯定会很痛,先吃两片安眠药睡过去,可以好过一点。”
夏文杰是意识模糊,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他微微摇头,说道:“不行……我……我不能睡觉……我现在……得保持清醒……”说话的同时,他慢慢转头,把脑袋扭向一旁。
“但是我要帮你取子弹,你受不了的!”乌娜吉眉头紧锁地说道,和其他懂医术的人一样,患者不听自己的话,一意孤行,自己的心里会很不痛快。
夏文杰慢慢点下头,说道:“我可以……可以挺住。”
她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最后还是把两片安眠药装回到药瓶里,然后取出酒精灯,点着,又拿出一把医用的镊子。
她动作娴熟地先是用酒精灯把镊子烤了烤,接着又用酒精棉把镊子尖擦拭干净,低头看了夏文杰一眼,说道:“你忍着点。”说话的同时,她向一旁的安巴点点头。
后者会意,把夏文杰的上衣一件一件的脱掉,等他上身赤膊之后,他的背后只能用血迹斑斑、惨不忍睹来形容。
安巴看得暗暗咋舌,他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坚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