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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萧朵鲁不面lù难sè,尽管西夏臣服于金,又使得成安公主绝食而死,这让皇帝很恼火。但这么些年来,契丹国和西夏一直都有联系,不管使者往来,还是生意买卖,都不曾间断过。现在西夏局势混luàn,契丹出兵进攻,这恐怕……
徐卫看他模样,轻笑道:“我说过,只是建议。”
马扩此时从旁劝道:“你主矢志恢复大辽。现在,女真人弊端丛生,不复当年之勇,此为天时;宋辽双方,都与金人有深仇大恨,当共同进退,此为人和;现在所欠缺的,便是地利!地利何来?有了西夏这片地,你们还愁山高险阻么?”
“话是这么说,但西夏虽luàn,却绝非不堪一击。所以……”语至此处,萧朵鲁不转向徐卫问道“想必太尉已经有所考虑,在下愿闻其详。”
徐卫将面前的杯盘碗盏挪开,蘸着酒在桌面上划着。只见他画出三个圈,朗声道:“此为宋、辽、夏三方。现在,横山这一线,已经由西军和萧合达控制了。党项人可以说是屏障全无。他们现在控制的地区,就是甘、肃、瓜、沙这一条河西走廊,以及国都兴庆府周边。旁的我不说,河西走廊是联通各方的要道!你们若能夺下此地,以后若出兵,便可经夏境直达金国,岂不甚便?”
河西走廊,自古是联通西域和中原的重要路线,现在党项人控制着它,便隔绝了大宋和耶律大石。徐卫一直积极地想打通河西走廊,与大石联合。但坦白地说,这件事情如果由西军来干,恐怕不现实。
这条狭长的走廊,北面是大沙漠,南面是吐蕃诸部,如果西军将它夺回来,且不说费时费力,风险还大,关键是打下来之后,你怎么经略?汉唐之所以能够控制这个地方,那是疆域和实力决定的。显然,现在大宋,或者说自己,不具备这个实力。再者,这一点在朝中恐怕也通不过。
与其如此,不如让契丹人将它打通。到时,两面合围,视局势而定,再来讨论怎么处置西夏。此事若成,则大石东归将踏出坚实的一步,女真人必然如坐针毡!
萧朵鲁不目不转睛看着徐卫勾勒的图画,一时不语。
“你们举兵的同时,西军也会出兵进攻西凉府,控制这一地区,以阻止夏军增援。相信,以如今西夏的局势,他们的重兵都放在兴庆府一带,河西走廊必不设防!以你们的实力,打通它,想必不是问题。”徐卫笑道。
“太尉可曾考虑过女真人的反应?”萧朵鲁不此时问道。
“金军此前进攻我襄汉地区,无功而返,如今正出师进攻麟府,对河西,他们是鞭长莫及。等他反应过来,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如之奈何?”徐卫道。
萧朵鲁不有些躁动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深深地出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徐卫勾勒的蓝图很吸引他。他旁边那位随从,也用徐卫他们听不懂的话,小声说着什么,使得他不住地点头应声。
好一阵之后,萧朵鲁不正sè道:“太尉,实不相瞒,这个计划确实让人心动,而且也切实可行。但要请贵国和太尉理解,我们也有难处,所以……”
“这是自然,你现在不必作任何表态,回去以后,据实报予你主,再行定夺。但我必须提醒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旦党项人在女真人帮助下缓过气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徐卫也郑重地说道。
“正是,在下会尽快启程回国,与我主商议。”萧朵鲁不疾声道,语毕,举起杯子,颇有些jī动。
这次宴会,宾主尽欢。散席后,萧朵鲁不等人自回馆驿,徐卫一行骑了马,也准备各回各家。行在路上时,张浚思之再三,道:“太尉,下官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徐卫虽然没喝多少,但脸上也红了,而且心境颇好,点头笑道:“德远不必忌讳。”
“太尉建议契丹人打通河西,夺取甘、肃、瓜、沙诸州,那么再进一步,就是图夏了。这百年来,我朝为灭夏倾尽国力,不知太尉考虑到没有,将来事成了,怎么办?”张浚认真地问道。
徐卫lù出赞许的神sè,夸奖道:“德远果然想得周到。今天我没提这个事,是因为这事连个头都还没起,此时说不合适。但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然,我为何独独要出兵攻取西凉?”
马扩这会儿也满嘴喷着酒气chā话道:“德远,西军进攻西凉,就是要卡在中间,明白么?”
五月二十七,丰州。
满目疮痍,只有这个词能形容现在的丰州城。在饱受金军二十多天的猛攻之后,丰州这座城堡创痕累累。城上的女墙齿垛,被打缺多处,一看就知道是砲车的杰作。甚至城北的一个城角都被轰塌一块。整个墙体上,千疮百孔,还密密麻麻地残留着八牛弩shè出的巨箭,只不过已经被守军斩断了箭杆。
城内,靠近城墙的地方到处都散落着砲石,不少民夫正头顶烈日在搜集搬运。在城墙根的yīn凉地带,士兵们大多赤luǒ着上身,怀抱着器械,正在吃饭。从早上打到先前,金军终于又退却了,疲倦饥渴的汉子们狼吞虎咽,没人说话,只听到一片吃食的声音。
让人意外的是,丰州城的守将,鄜延帅司统制官彭杲居然也身在其中。他就和普通士兵一样坐在地上,打着赤膊,一手端个大海碗,一手拿着两块馍,吃得正欢。
“统制官人,今天是第二十七天了,我们折了上千弟兄,城中的粮食也将告罄,怎地还不见大帅的援兵?”坐在彭矮子身旁的一名统领官问道。
彭杲显得漫不经心,一边吃一边道:“徐大帅自有分寸,我们坚守城池便是。”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些担忧。二十七天,凭借丰州这座小城,以及四千将士,我们愣是守了二十七天!在这二十七天里,金军没能攻破一道门,一面墙!不是姓彭的夸口,如果换了帅司其他同袍来,未必也作到这样。
现在就快一个月了,大帅那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吃完了饭,天sè已经暗下来,总算又坚持了一天。彭杲检查了各处防务以后,便回住所歇息,自不用说。
当夜幕降临,战场的喧嚣远去后,士兵都进入了梦乡。只有寻些留在城头当值的弟兄们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偶尔抬起头来,看着满天繁星,感叹一句,这得打到几时才是个头?
这地方,温差比较大。白天热得人恨不能揭层皮下来,晚上又得穿戴整齐才不至于冻凉。但就在城墙根下,却有那么些人,席地而坐,背靠着冰凉的城墙。而且他们的分布很均匀,隔一段就有那么两三个人,显然是刻意安排的。
“不行了,你守一阵,我眯会。”黑暗中,一个雄浑的声音说道。
“那稍等,我去撒泡niào。”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刚走几步,突然回头。在他们栖身的地方,有一个半人高,黑洞洞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甚。那士兵现在就走到这东西面前,将头探下去,似乎在仔细听着什么。
夜深人静,没有其他声响干扰,士兵俯在那东西上面听了好一阵,警惕道:“哥哥,有动静!”
一听这话,那已经开始眯眼的士兵一跃而起!扑上前来,也俯在那东西上仔细倾听。万般寂静之中,从那东西里隐隐约约传来异常的动静!
“去他娘的!还真是!”士兵叫了起来。片刻之后,只见火光几闪,一支火把就点燃。借着光,这才看得清楚,原来那东西竟是一口大陶缸,半截都埋在土里,上面覆盖着一层薄牛皮。这个东西,叫“地听”,是专门用来监听敌军挖地道所用。
这两名士兵已经听得清楚,地底确实传来异常动静!不但是他们,很快,附近的同袍也发现了警情!在当值军官亲自前来查听以后,消息被迅速报到彭杲处。
彭杲从军多年,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他来到现场以后,亲自俯在地听上听了许久,连着把附近多处“地听”听罢,他伸手虚画一段距离,判断道:“应该是这个范围之内。”
副统制此时问道:“别的地方没发现吧?”
“没有,只在此处有异常响动!”下面的军官回答道。
副统制对彭杲道:“金贼攻城多日不破,如今竟掘地道,彭统制,你看……”
彭杲暂时没有回答,城池攻坚战中,进攻一方见强攻实在无望的情况下,就会另辟蹊径,挖地道是其中一个方法。这个战术用在丰州城,确实是有效的,因为这座城没有护城河。金贼想挖掘地道,直达城下,把城墙的地基挖空!对付这种攻城手段,早在千百年前就有应对之策了!
“听他动静,距离应该还比较远,暂时不着急,你们用心监听着。”一阵之后,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