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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始终低着头。康熙不由皱眉。道:“曹。抬起头来。”
曹闻言。这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康熙的震惊。不亚于十六阿哥。直直地看着曹脸上半尺多长地血檩子。身子已经是微微发抖。
这功夫。曹寅已经是拉着曹跪下。叩头道:“皇上。奴才带子前来请罪。”说着。已经掷地有声。叩了三个头。
曹跪在曹寅身后。实是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是没别的法子。
看着曹寅佝偻的背影。他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何罪之有?”康熙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
曹寅却是有些犹疑。顿了顿方道:“皇上。曹庸劣不堪、行事鲁莽。与人白日斗殴。委实不该。奴才不敢徇私。还请皇上对其严加惩处……只是。奴才虽有幼子。尚在襁褓之中。这个长子行为不检。也是奴才教子不严之过……却是无颜再立朝堂。还望皇上怜惜。饶奴才父子这一遭。奴才恳乞骸骨。携子还乡……”
他边说边叩头。说到最后。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曹跪在曹寅身后。听着个“砰砰”地磕头声。如同要窒息般。揣不过气来。
曹寅地声音。丝毫没有作伪。
在这一刻。曹心里明白。就算是父亲是“以退为进”。绝了九阿哥告状地后路。但是这番话。怕也是肺腑之言。
到京城这两年。曹寅地变化很多。将家人看得比过去重了许多。
曹寅的哭诉让康熙动容。但是他却不信曹寅的说辞:“庸劣不堪、行事鲁莽?你说的是曹?他若是庸劣不堪。那别人岂不是都是粪土?他像个小老头似的。不敲打不走。还能行事鲁莽?”说到这里。他上前几步。站在曹身边。道:“曹。到底出了何事。累得你父亲如此惶恐?”
曹抬起头。脸上是无法掩饰地心灰意冷。
“皇上。家父所言不虚。臣却是行事鲁莽。与人斗殴。却是情况紧急。实不是有心冒犯。”曹回道:“还往皇上开恩。饶臣这一遭。臣愿递辞呈。回家奉养老父老母。”
听到这“冒犯”二字。康熙的眉头皱得越近。待听到“递辞呈”时。脸上已经耷拉下来。问道:“是谁。谁冲你动手了?”
曹看了一眼父亲。犹豫了一下。道:“三等虾善铎!”
“善铎?”康熙觉得有些耳熟。转过头来问十六阿哥道:“你可认识?朕记得像是听过这名字。”
十六阿哥低声回道:“皇阿玛。善铎是儿臣九哥地近身侍卫。”
康熙瞪着曹。冷冷地道:“因何动手?”
曹低下头。回道:“微臣上午侍奉臣母进拈花寺上香。回来途中遭遇变故。随行女眷马车被人劫持而去。微臣追踪而去。却是……疼痛之下。失手反击……”
牵扯到九阿哥。不用曹明说。康熙也是晓得缘故的。
这些日子。九阿哥使唤方家动的小动作。康熙也晓得。虽说心里不高兴。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不耽误银钱入库就是。
说实在的。见曹揽银子这般便利。康熙虽然不承认。但是心里除了高兴外。多少还有些不舒坦。
在康熙看来。有九阿哥出来。给曹添些事儿。也算是让他多些磨练。
没想到。却是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那个善铎被你打死了?”康熙背着手。思量着问道。
“微臣不敢……”曹忙俯身回道。
康熙点点头。看着曹道:“是了。你性子宽厚。不是随意要人性命之人。你身为和硕额驸。那个善铎只是三等虾。敢向你动手。打死也应当。为了这点小事。就值当你们父子如此?”
曹抬起头来。目光深邃。道:“皇上。臣怕。”
“哦。你怕什么?”康熙难得见曹这般神态。跟着问道。
“臣怕。今日无罪。明日有罪;明日无罪。后日有罪。倘若臣孤身一人。还可了无牵挂。应对是非。父母年高、儿女稚龄。若是受了牵连。岂不是悔之不及?”曹这几句说得倒是真心话:“虽有心为吾皇尽忠。但臣亦是贪生怕死之小人……这些年。生死关上也走了一遭。却不曾生半分惶恐之意。坦然受之;时至今日。却是牵连家里无辜妇孺。如何能不惶恐……”
他的心里。已经拿好了主意。
要是康熙不出面庇护。震慑震慑九阿哥。那真要想个后路。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虽然想过太平日子。但是也不能老做缩头乌龟。
曹心肠软、重人情。康熙是晓得。
曹寅的哭诉。曹地这番自白。使得康熙地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委实气得不清。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退回到炕边坐下。开口问道:“你说侍奉你母亲进香。你母亲如何。可受惊了?”
“回皇上话。惊马冲散了后边马车。臣母车驾在前。还算万幸。”曹斟酌着。回道。
康熙使劲地拍了下桌子。怒道:“逆子。这些个混账东西……”道:“曹。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八阿哥端着茶盏。喝了一口。道:“九弟。先坐下歇歇。你都转了两个钟头了。”
九阿哥止了脚步。扭了身子。对八阿哥道:“八哥。您没瞧见那小子的狂妄劲儿。他竟然威胁我。他竟然敢威胁我……还当着我地面。射杀了善铎……”
八阿哥摇摇头。道:“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九弟。你行事也太肆意了些。这世上没有不透风地情。当朝皇子使人劫掠官属。折腾出来。皇阿玛能饶了你……”
九阿哥也是转累了。往边上椅子上一靠。皱眉道:“八哥放心。已经料理干净了。曹还能空口白牙到御前告状不成?”
“善铎的尸首呢?”八阿哥问道。
“炼了。连同其他几个。就剩下方百魁。还有些用处。暂且留他些时日。”九阿哥道。
八阿哥点点头。道:“就算想要对付曹。也不能将自己个儿搭进去。别人家的阿玛或许会护儿子。咱们地皇阿玛。却不晓得会如何做。”
九阿哥闻言。冷笑道:“能怎么着。顶天了就是圈着。我还怕这个不成?不过是差个墙罢了。在里头照样做我地皇子阿哥。我就不信了。大阿哥与废太子那番折腾都活得好好地。我收拾个奴才秧子。还能将自己折到里面不成?”
八阿哥“咳”了两声。道:“还是等曹家那边的消息看看。”
过了半晌。去曹家那边打探地人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八阿哥与九阿哥都大吃一惊。
“什么。携子出城?曹寅这老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九阿哥睁大了眼睛。看着八阿哥。心里惊疑不定:“莫不是要恶人先告状?”
八阿哥也甚是意外。原以为凭着曹家父子谨小慎微的性子。会将这件事压下来。没想到会如此进展。
一时之间。他们实无法晓得曹寅此举的用意……曹父子都不在。李氏这边。虽没有被惊马吓到。但是高氏上了年岁。折腾了半日。有些受惊。身子不舒坦起来。
李氏少不得衣不解带。近身照看老母。府里的事务。就都靠初瑜忙着。
田氏要安抚。韩江氏要规劝。平郡王府、国公府得了消息。使人来探看。还有应对。
初瑜一口气忙到天黑。到了晚上才吃饭。却是也没用几口。
紫晶听说了。便使厨房那边熬粥。安置天佑与恒生睡下后。便叫人提了熬好地粥。往梧桐苑来。
初瑜坐在灯下。看着今儿跟着上香的下人名单。
见紫晶进来。她起身相迎。面上却是难掩乏色。
“奶奶天不亮就起了。忙了整一天了。也要当心身子才是。”紫晶从小丫鬟手中结果食盒。亲自将粥摆在炕桌上:“听说奶奶晚上没用好。这是平素奶奶最爱喝的菠菜鸡茸粥。奶奶趁热喝上半碗吧。仔细饿坏了身子。”
“许是下午填巴两块甜点心顶住了。方才一口也吃不下。现下闻着这粥香。却是真饿了!”初瑜看着粥碗。不禁食指大动。
喜彩见了。已经投了湿帕子过来。服侍初瑜擦了手。
初瑜一口气吃了大半碗。刚想要同紫晶说起白日上香之事。就见喜烟进来禀道:“格格。郑管事打法人传话。道是抓住章进了。对方却是嘴巴紧。什么都不肯说。问格格如何处置。”
初瑜放下粥碗。脸上已经添了郑重。道:“自然讯问缘由。就说我说地。大爷常夸赵同。若是讯问不出。就让赵同再去审。”
喜烟应声下去。初瑜脸上添了愧疚之色。道:“都是我的缘故。治家不严。才有这般变故。”
“奶奶却不要这般说。前院地事上头有老爷。下边有各层管家。哪里是奶奶平素说得上话的。别人家的内宅。诸多纷争。婆子们偷懒耍滑的不是一个两个。咱们府哪有那些呢?”紫晶闻言。忙安慰道。
初瑜摇头道:“这哪儿是我的功劳。都是这边之前定好的规矩。我不过是照着行事罢了。”
“今儿只是意外罢了。奶奶无需自责。”紫晶见她神色郁郁。规劝道。
初瑜却是眉头未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