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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妃直白地问岚琪:“太皇太后走后,你背后少了一座大山,娘娘一旦西归,你和四阿哥也少了靠山,你可千万要小心。”
岚琪不屑地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们不过和我们一样是女人,又不是豺狼虎豹,我怕什么?”
荣妃始终忧心忡忡,但见岚琪坚决,也不多嘴,而她没说出口的话,岚琪心中同样明白。
赫舍里一族之前对平贵人不闻不问,若说真的放弃了,未必见得,把她丢在“冷宫”里,至少能保她平安。如今太皇太后去了,皇贵妃也快不成了,温贵妃早就痴痴颠颠,后宫里尊贵的能做主的女人都不在了,太后是个佛爷很好对付,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此时此刻把平贵人弄出来,年轻轻的漂亮女人,完全能够活得如鱼得水从头来过。
后宫虽都是女人,可女人一样能做出翻天覆地的事,太子在后宫不能没有依靠,毕竟能在皇帝耳边吹枕头风的,也只有女人。
平贵人的复出,在宫内激起千层浪。王常在初入宫时,就有人说能与王常在的美貌平分秋色的没几个,觉禅贵人美则美矣,也是小三十的人了,皇贵妃更是病入沉疴不复从前,宫内拔尖的美人儿,就剩下被关着的平贵人,而她正当青春,也是年轻得能掐出水的年纪。
从前宫里人都恨小赫舍里,恨她横行霸道、恨她目中无人,眼下却不知怎么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一个个都巴望着漂亮的平贵人能和王常在比一比高低。
王常在一个江南汉人进宫后几乎分去皇帝所有的宠幸,连永和宫都瞧着像是让步了,不管德妃娘娘什么心思,别的本来就吃不着,现下更吃不着的女人们,都恨不得把王氏揉得稀碎,如今终于有个厉害的人来治她,竟都是拍手叫好。
正如岚琪那晚惩治了几个惹是生非的答应和官女子,宫里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永远也禁止不了,如今平贵人又光鲜亮丽地在宫内招摇过市,一*传言往那清静的院落去,王常在和袁答应,早就吓坏了。
这日王氏和袁氏一道来永和宫请安,德妃这里本没这些规矩,但来者是客也不好赶人家走,坐着说了半天闲话,内务府时不时有人来禀告琐事,岚琪又惦记着承乾宫里皇贵妃的身子,两人干坐在一旁,好半天她才回过神说:“一时不得闲,妹妹们若坐得闷了,不如改天再来?”
王常在和袁答应面面相觑,前者终于出声说:“娘娘,臣妾很害怕。”
☆、448平白无故多个妈(还有更新
“害怕?”岚琪新奇不已,但问王常在和袁答应,“难道住的地方闹鬼了?那些老嬷嬷吓唬你们了是不是,她们总是这样糊弄人的,天家贵胄,哪儿容得下妖魔鬼怪。”
袁答应忙摆手道:“不是怕鬼是怕人,臣妾们害怕平贵人。”
其实她们怕什么,岚琪心里很明白,不过那么一说而已,此刻听她们说出口,也只不过寻常地问:“见过平贵人了?”
“还没有。”二人异口同声,又互相看了一眼,王常在轻声说道,“宫里人都说平贵人十分厉害,臣妾殿里的嬷嬷也说,尽量别招惹平贵人才好。可是都在紫禁城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天就碰上了,臣妾二人不知该如何自处,不知要怎样做,才不会得罪平贵人。”
岚琪且笑:“你们位份比她低,见了面行礼问安,之后少说话,平贵人问什么你们答什么,你们无错无过她还能把你们怎么样,何况宫里头也没有贵人管教宫嫔的规矩,只要你们安安分分,就什么事都没了。”
两人却听得很不安,袁答应小声地问:“娘娘,这样就足够了吗,可是听说这位平贵人从前就虐打过怀孕的章答应。”
“那都是误会。”岚琪不以为意,“都是伺候皇上的妃嫔,怎么在你们口中成了洪水猛兽了?”
两人略紧张,一时无语,岚琪的面色亦见严肃,语气中带了几分威严道:“平贵人从前年轻性子急,犯了些小错也情有可原,既然是伺候皇上的人,只要皇上喜欢就够了,旁人不管说什么,都看着像是嫉妒不平,皇上可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王常在漂亮的脸上纤眉紧蹙,战战兢兢地应了声,“是。”
岚琪则道:“只因平贵人的传言我也有所耳闻,才对你们说这些话,也是希望姐妹们和睦相处,而非指摘平贵人的不是。”
两人有些不大听得懂,但听德妃娘娘唤宫女来送客,心头都一紧,德妃娘娘更继续对她们说:“下回不要这么直地跑来说类似的话,你看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下一回若是说些我没听过的话,我又要怎么看待你们?我与荣妃娘娘协理六宫之事,对谁都要公允公正,眼下什么事都没出,平贵人就被你们告一状善妒欺人,你们说我该怎么处置?”
二人皆有些花容失色,比不得那些选秀入宫的妃嫔,个个儿自幼在家学着宫内生存之道,她们花儿一般长到这个年纪,突然被家人利用送到皇帝身边,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地在紫禁城里和一群女人争夺丈夫,难免会迷茫恐慌,少说也要一两年的功夫,才能被打磨成适合这个世界里生存的女人。
“你们院里的嬷嬷看样子嘴碎,往后要换一个妥帖的才是。”岚琪随口道一声,而玉葵和绿珠来请二位出门,听见娘娘说这句话,玉葵机灵地上前来搀扶袁答应说,“奴婢跟着娘娘在钟粹宫哪会儿,钟粹宫里有个老嬷嬷说,这宫里的日子都一样的,过得好不好全在自己,答应您说是不是?”
“多嘴多舌。”岚琪并无心嗔怪,便打发她们离去。
玉葵和绿珠将客人送到门外,王常在和袁答应好像还迟迟不肯离去,在宫门前徘徊片刻,才依依不舍地走开,绿珠瞧见她们俩一直在互相说话,跑回来禀告主子知道,岚琪叹息:“难为她们了,替我传话给梁公公,让他派人多跟着些,如今皇上两头都顾着,她们打起来就难看了。你们别看两人柔柔弱弱,真有什么事也是不肯吃亏的,不然跑来找我做什么,她们也有她们的算盘,只是初来乍到,还拨不灵便。”
再之后对着环春时,岚琪便毫无顾忌地发脾气,气哼哼地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冲环春抱怨:“我不是来管柴米油盐的吗,怎么连女人的事也要帮他管,他自己的女人自己管管好成不成?”
这样发脾气,也不是一两回了,环春每次都静静听着,而后就逗主子笑:“您越来越像皇贵妃娘娘说话的样子了,奴婢总觉得就看四阿哥的缘分,兴许您和皇贵妃娘娘上辈子还是亲姐妹。”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亏得荣姐姐能管那么多年,从前听她说又有哪个常在答应嘴碎掐架了,我还以为多了不起的事,现在隔三差五来闹几个,我真佩服她了,怎么能那样从容。”岚琪背过人,仿佛还是当年被太皇太后庇护着的模样,而她不高兴,并非觉得这些事麻烦,而是每回来闹了,都逃不开争风吃醋,不啻是看着这些女人们堂而皇之地在眼前争夺玄烨,那种煎熬,真是过去难以想象的。
还是环春了解自家主子,拿这样的话半玩笑半正经地哄她,特别是乾清宫一向对永和宫里的事了如指掌,回回有妃嫔来闹什么了,事后很快就会有小太监送来皇上的问候或是一件东西,岚琪人前大方,人后就缠着环春说:“你看,他心虚了是不是?”
环春总是笑眯眯地说:“万岁爷若不在乎娘娘,费这些心思做什么,怎么不见隔三差五地往景阳宫送东西?娘娘发脾气,也是在乎皇上呀。”
每每如此,岚琪就无话可说,都会无奈地摩挲着玄烨送来的小东西,自言自语:“其实我和她们有什么两样,所以才看不起自己。”
那之后一段日子,宫内意外得很平静,因皇贵妃的病看着像是稳定了,连四阿哥都重新回书房去上课,至于平贵人,虽然依旧那么招摇过市,可不像从前那样没事儿去招惹什么人,也不再算计当初依附惠妃那般想要和哪位娘娘交好,只不过隔几天往来乾清宫,皇帝对她不错,她自鸣得意,但总算安分。
另一边王常在,更是不会惹是生非的人,和平贵人据说至今没打过照面,荣妃私底下对岚琪说必然是皇上自己把两碗水端平了,岚琪面上无所谓,背过人还是不高兴,玄烨就算把三宫六院都端平了也和她不相干,她想要的,是根本没这么多碗水,可那不现实。
那日圣驾久违地来了永和宫,因是玄烨临时起意,没有让人传话,到了门前才晓得岚琪在宁寿宫陪着,他等了片刻歪在凉榻上睡过去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