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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着大帅出去,他走得那样决绝,我一直追着车跑,直到力竭。元素素,你知道我遭遇了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追出去吗?”
“因为我听到他们的话,我听到他们说你出事了,因为我担心你。”
“直到我被人抓到巷子里,他们一个一个扑上来,我还在担心你。”
徐敏生突然转身,她的脸背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是你又做了什么?你竟然是故意的,你故意被日本人掳去。你看看,我成了多大的笑话。你好好的在这里,可我什么都没了。”
我张着嘴看着她,心里千般滋味,却说不出一句话。前一刻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噩梦里自怜自艾,这一刻却发现自己主导了别人的噩梦,我想告诉徐敏生,我也觉得元素素真不是人,我想告诉她,其实我也挺无辜,我浑身都疼,疼得要死,却不全是因为她的话。
我疼,真的疼。
元家大门一开,便看到门口整齐的两列北军军士,李木靠在门口的石狮上,满脸平静。
“去通知老夫人,李木来接小姐回去。”
管家扔了手中的物件,慌慌张张跑进去寻老夫人。不一会儿,元常遇扶着老夫人缓缓从内庭走出来。
元常遇看到李木这阵势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心虚,他其实是喜欢阿木和素素这两个孩子的,很多年前的那些事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年来他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愧疚。
多年以后他的二弟军权在握,他见这两个孩子过得很好,也就放下了心。可今日李木摆出这般兴师问罪的架势,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木,有事慢慢说,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元常遇好意开口,李木微微低了头,却没有回应。
老夫人沉着脸,手杖在地上狠狠一放:“你这是成何体统?就是元常显过来,也得向我躬着身子问安,你区区一个随扈,谁给你的胆子?”
李木笑了,这么多年,竟然已经这么多年了。
“谁给我的胆子?老夫人,我想有些事情您还不明白。二哥早已不是当初您肆意打骂污辱的庶子,他如今百万雄师在手,可以左右所有人的生死。素素也不是您可以随意欺侮的女人,她之尊贵当受天下女人仰望。您以为,当初的那些事情二哥为什么不追究,您以为二哥跟元家之间还有什么亲情可念?不过是素素说了一句算了。”
“夫人应该庆幸李木今日以北军七十四军第三军军长,大帅亲授将军衔的身份过来,如果他日李木以随扈的身份而来,夫人应该有所耳闻,李木屠了日军军部,不过是因为他们让素素受了凉。”
老夫人身子向后一倾,元常遇立刻扶稳她。
“你这下三滥的东西,你竟敢……”
“方年,封了这宅子,所有人午时以前必须离开,违者军法伺候。”
“是,将军。”
不顾任何人的震惊,他直接向后院走去。这家老夫人有个爱好,喜欢把人关到地窖里,她整日礼佛,从不动手杀人,她觉得地窖里阴冷肮脏,最适合下贱的人。
多么熟悉的路线,多么熟悉的场景,李木一脚踢开木门,满地水渍,木桶翻滚,却没有人。他急急走进去,踢翻了所有的木桶,还是没有人。
元素素应是在元家老宅无疑,可是他们把她藏哪了?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欺负人的事,谁都比不上那老太太。
、蓄谋
朱方年踏进元府地窖,脑子里聚集的结线似乎被人轻轻一抽,他呼出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把荣福宫翻过来都没找到元素素。
一样的味道,相似的布局,多年军营磨练出的机敏重回身上,他走到明显新一些的墙面轻轻一敲,果然是空心的。这明显是后来隔出来的新墙,将原来的地窖一分为二。
李木手掌覆在墙面正中,凝气一使力,墙面倒下一块。朱方年伸头一看,大同小异的布局,可不就是他昨晚搜过好几遍的荣福宫酒窖。
元素素应该是在荣福宫的酒窖被困,后被藏在元府的这一边,躲过他们的搜查后被转移到别处。
墙角的煤油灯还冒着微弱的白烟,应该是才转移不久。
荣福宫与元宅一墙之隔,朱方年怎么也想不到对元素素下手的会是自家人。更何况发现元素素失踪的时候,元老夫人一直在他视线范围里,没有一丝异样。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元素素幼时有一把锥子,藏在最贴身的口袋里,她不敢告诉元常显,因为那是偷来的。她不介意老夫人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不介意他们说她是贱种,可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诋毁元常显?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别人不能肆意诋毁的人。如果元常显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那时候元家老宅的每一个隐秘的角落,都有用小锥子刻下的“Daddy”“help”字样。
她害怕被找到,她不想给元常显惹麻烦,只要她躲到太阳落山,躲到阿木回来,他们就不敢动她。
可是她明明已经藏得很好,为什么总会被发现?她恨那个总是站在阴影处等她的女人,她恨那双眼睛,她恨手里拿着钥匙带着玩味看着她的管家,她恨。
“小贱种,看看这次我又为你准备了什么?”
丝――丝――
我浑身一抖,头撞到湿漉漉的墙壁,骤然惊醒。是梦,是梦。
每次醒来都换地方,这次居然在一口枯井里。
天已亮透,井口有六七米高,隐隐能看到树影,井外钟响一声接着一声,我凝神细听,这种钟声,应该是寺院里的晨钟。
我松了口气,还好徐敏生没狠下心把我扔下来。环顾四周,井底空间挺大,我往井中央挪了挪,突然一阵阴风扫过,我没来由的一阵寒颤。
钟声适时停下,背后传来清晰的“丝丝”声,我浑身一僵,终于知道徐敏生为什么不把我扔下来。从那么高摔下来,不死也晕,如何能细心体会这般恐惧。
我从小念寄宿学校,武颛是老师,也没什么怪癖,所以我以前没什么机会接触蛇,可是元素素有,她怕蛇,她的恐惧借由这具身体铺天盖地涌上来,甚至掩盖了我自己的恐惧。
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我与元素素似合而为一,我渐渐开始感知她的记忆,接收她的感情,喜她所喜,惧她所惧。
“知道什么是蛇吗?”管家叫人牵来常青姑姑最喜欢的小狗,亲昵地摸摸它,给它喂了一些奶,然后把它制住,强制掰开它的嘴,一条细细小小的蛇闪着青光爬进它的嘴巴。
等小蛇缓缓爬出来时,凄厉的犬吠声戛然而止,小狗的眼睛失去焦距,缓缓倒在冰冷的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元素素看着渐渐向她靠近的人影,用手紧紧捂住嘴,那一夜格外长,仿佛过尽了一生。
“元素素,不哭。”我捂住嘴,却发现早已泪流满面。我一直在想她的灵魂去了哪里,却从不曾发现,她其实离我这样近。
身后的“丝丝”声一直未断,我不敢妄动,只知道黏黏腻腻的嚅动声始终撞击着我的耳膜,却不曾有进一步行动。
没有时间纳闷,我只知道这样的情形不会维持太久,蛇是冷血动物,只要时机一到,必定虎扑而来。
我想起天亮前徐敏生的最后一句话:“我最恨的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愿意为了你负我。他甚至连一丝怜悯都不愿意给我。”她亲手用湿布捂住我的嘴,动作轻柔,却哭得像个孩子。
一滴水落到我的脸上,紧接着两滴,三滴。刚刚还晴好的天,此时却阴云密布,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自暴自弃的想法。
我的人生本该很简单,现代大学生,虽然家庭有些不和谐,但是我可以离开,我好好撑完大学大可以自力更生,我可以对所有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视而不见,我的生命有千千万万种选择,我可以去支教,可以考外地的研究生,甚至可以嫁人。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要面对这样复杂的人生?我从心底深深地,深深地怜悯元素素,我在抱怨自己的鞋不合脚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没有脚。
我可不可以,就这样离开?
“将军,方见来了!”朱方年匆匆走来,人未到,声先至。
李木一个闪身出来,掠过他,直直往外走去。方见有些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外,手里握着皮带狗链,他的狗在他身侧有些不耐地在原地走动。见到李木,他恭敬地低了低头说:“将军。”
李木在他身前停住,两手握住他的肩,清俊的脸上是少见的严肃。
“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给我把素素找到。”
方见虽没上过前线,但到底从军三年,身体自是普通人能比的,此时李木郑重其事地下达命令,他隐隐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