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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平看她微挑着柳叶眉,想起她年轻时的模样,不由笑道:“我看你的苹果好吃。”说着,凑上去就要亲四太太脸颊,四太太半推半就的时候,就听见里屋幼芝哼哼,忙推开觉平,嘴里念着“大小姐”进屋了。觉平倒是眼疾手快,从她手里抢过吃了几口的苹果,兀自啃起来。
清净地有人不清净
过了两天正是周末,士杭果然登门,明芝幼芝出去买东西去了,嘉美堂里只剩下安芝。见士杭进来,忙引着进了大厅,又叫若素沏茶。
士杭笑道:“自从上次在你这里吃过茶,别处的茶叶真是喝不惯了。”
安芝低头微笑道:“我是不懂这个的,难得这茶倒入了你的眼。”
士杭拿出一个玻璃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套《春明外史》,一套《啼笑因缘》,士杭说道:“这《金粉世家》刚连载完,还没有全套的书,又不好送一套残本。过些日子这套书出版发行,我再给安芝小姐寻一套吧。”
安芝忙说道:“实在不敢当,有这两套已是很感激了,怎么好再麻烦您呢!”
士杭说道:“不过几块钱的东西,不麻烦的。”
安芝拿起一本《啼笑因缘》道:“虽是几块钱的东西,到底是一份辛劳在里面。我母亲这几天身子不大舒服,我在一边念给她听。”
士杭望着安芝拿着书的手,那深蓝的线装书衬得安芝的小手越发雪白,他的心里也一阵熨帖,说道:“安芝小姐真孝顺。”
“哦,原来六小姐喜欢张恨水的小说吗?”安芝一怔,抬起头来,竟是吕翰钧踱着步子进来,后面跟着鹤生。安芝面上拂过一丝尴尬,又很快平复过来,说道:“不过是闲来无事,喜欢读着玩儿而已。”
说着,起身迎两个人坐下,吕钧翰看着那玻璃匣子,笑道:“陆兄真是讲究,送几本书也要那这么精致的东西装着。古人说‘买椟还珠’,若是这样的匣子,我也宁可做那个买椟还珠的郑人呢!”
士杭脸色微红,面上微笑道:“因为安芝小姐是个讲究的人,我不肯怠慢了呀。”
若素沏了四碗茶来,一一放在各人手边,吕钧翰笑道:“是啊,我忘了六小姐喝水只喝玉泉山的水,也是极追求精致的人呢!”说着,脸朝向安芝。他本来脸上带着笑,旁人也不当回事,只是安芝倒觉得他是在笑自己,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鹤生说道:“各人有各人的习惯罢了,你也别只顾赞叹旁人,只怕你自己有些习惯,人家听了也要惊讶呢。”
钧翰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极爱吃醋的。”
安芝脸上一下子绯红,鹤生忍不住笑起来,说道:“你这么老实的人,也会说这种话!”
钧翰一脸认真,说道:“这话怎么了?我们山西人本来就极爱吃醋的,尤其是山西老陈醋,不下饭,单喝下两勺醋的都有。”
鹤生才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原来如此,我还当是什么呢!”
士杭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话说得我牙根都酸了。”
众人都笑起来,安芝面色和缓过来,就听见钧翰说道:“六小姐既然喜欢张恨水的小说,我这里有他早两年的几本小说,还有最新的《金粉世家》,不如改天给你送来吧。”
士杭一怔,问道:“怎么,《金粉世家》已经出了全套了么?”
钧翰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在印刷厂,能找到最新出的全套。”
安芝本想拒绝,但是看他这样用心,要是拒绝实在不太好看,便说道:“那有劳吕先生了。”
钧翰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鹤生看看钧翰,又看看安芝。他和钧翰交好,这两年很是喜欢钧翰为人,见他对安芝的事很是上心,也觉得这两个人若撮合在一起极是般配。只是不知道钧翰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因此不敢轻易提及。
不过,听说学校几位教授很希望他留校助教,若是将来留在北平发展,妹妹也不用远嫁,岂不是很好?但是,若吕钧翰准备回山西老家,到底山高路远,他心里颇有些舍不得。
过几天打听打听,然后说与母亲听,这唯一的妹妹的婚姻大事他虽不能做主,也当出些力气。鹤生心里盘算着,忍不住点点头,又想到母亲进来身子不大爽利,这几日忽好忽坏,不由得又皱起眉头。
安芝见鹤生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忍不住问道:“四哥哥,你在想什么?”
鹤生被她问得回过神来,总不好说自己在想她和钧翰的终身大事,便说道:“我在想母亲的身子老也好不利索,总是心烦。”
安芝敛起笑容,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本来就是急不得的事情。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掉以轻心,明儿我去庵堂给母亲求一个平安符来。”
鹤生笑道:“那有什么……”他本不信鬼神之说,然而牵涉着母亲的病情,还是不敢乱说,便道:“那就去吧,好歹是一份心意。”
安芝点点头,众人又说了几句话便都散了。鹤生送走士杭钧翰回来,问安芝道:“明儿我送你去庵堂吧!”
安芝笑道:“四哥哥去那里做什么?况且你自去忙你的事情,我叫上若素去就好。”
鹤生说道:“那你们可小心些,那里人多杂乱,求了平安符就赶快回来。”
安芝心里一暖,点点头。鹤生想着钧翰的事情,在他看来,钧翰对安芝算是比较留心了,只不知道安芝的意思,又不好开门见山地问,便转而提起士杭,说道:“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张恨水的小说呢?”
安芝笑道:“那天说话无意中提起的,他倒记住了。”
鹤生微微皱眉,看了看安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早点歇着吧。”说着便举步离开。
安芝靠在门边,想了想,吕钧翰这个人,倒是很有些前途的,只是安芝总觉得他心思奇怪,猜不透,看不清。不如士杭,人是很单纯的,没什么城府。
过了一会儿,安芝自去了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装起来,又叫若素抱着小说到三院去看韩氏。
第二天,安芝由若素陪着去了城南一家庵堂,这家庵堂香火很是鼎盛,周家老一辈的太太们若要念佛,总要来这里。这里的姑子和周家太太们也相熟,对于安芝也是认得,忙前忙后地取了平安符来。
趁着若素跟着姑子拿平安符的空当,安芝跪在大殿,手里握着一炷香。正想祷告些什么,就觉得眼前有黑影晃动,身边似乎站了个人。便睁开眼睛,不由得吓得身子一抖,她眼前倒真蹲着个人,竟是那甩也甩不掉,踢也踢不走的丁学昭!
安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来尼姑庵上个香都能遇见!
丁学昭见安芝正开眼睛,眼里先是惊,再是无奈,心里就不大舒服,面上还是恬着脸笑道:“路过香烛铺子时就看着像是你,原来真是。”
安芝忍住嘴角的抽搐,勉强说道:“先生快起来吧,众目睽睽的,多不好看。”
丁学昭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站起身,安芝上完了香,拜了一拜起身就要往外走。丁学昭快走两步拦在安芝跟前,笑道:“妹妹这是急着去哪?”
安芝说道:“这里怎么好说话,咱们找个僻静地方,有什么话再说吧。”说着继续往外走,丁学昭也不再拦着,跟着走了出来。寻了个不常有人走动的后院,安芝说道:“丁先生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
丁学昭露出一副笑脸,他自信这笑容是极风度翩翩的,只可惜看在安芝眼里却如小丑一般。丁学昭说道:“我是很有心和密斯周做朋友的,奈何密斯周这样不给面子。”
安芝笑道:“丁先生这样风度翩翩的人物,仰慕您的小姐女士怕是很多的,我不敢争呢!”
丁学昭见她说得谦卑,心里略舒服了些,但是又想到前些日子被那半老徐娘纠缠,到底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仔细想想,除了这密斯周再没第二个人指使。因此对安芝存着一股怨恨,见她先服软,又见她素白衣裙,小巧的瓜子脸上明眸皓齿,生得实在是好看,又不大愿意这样放弃,便笑道:“密斯周太谦虚了,丁某确实有几个女性朋友,然而交往都不深,唯独对密斯周是一往情深的。”
安芝忍住心里的恶心,说道:“可惜我家教甚严,是不允许我交异性朋友的。”
丁学昭说道:“这决不至于啊,贵府家长既然肯让密斯周出来交际,想必还是开明的,何至于连个异性朋友都不许交呢?”
安芝小手攥得紧紧的,忍住一口气,刚要开口,却听见钧翰的声音:“六小姐?”安芝忙寻找声音的来处,见吕钧翰刚从前殿出来,迈着步子往这边过来。
安芝脑子转得飞快,这可是尼姑庵,哪来那么多男人?就是有男人,多半是不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