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二太太这时倒越发觉得此事重大,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老太太,媳妇儿糊涂,给周家添麻烦了!”
青姨忙上前搀扶,老太太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太太早就想好说辞,见到老太太的样子,倒不太敢说,便低了头一咬牙说了出来。老太太的脸先是发青,听到伍娟自杀的消息,又是发白,继而气得通红。沉着眼皮,一言不发。
二太太说完,便不敢再言语,老太太也这样不说话,青姨看看这两个人,轻声问道:“老太太,您看……”
老太太缓缓说道:“给我收拾收拾,再叫几位老爷太太都过来。”
青姨一听,果然老太太动了怒,此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二太太忙动着脑子想:一个少奶奶,早上活生生的出去,还没一天就死在娘家了。这事儿瞒得住谁呢?既然瞒不住,与其让人在底下猜的龌龊不堪,还不如摊开了说明白。可是难道要让全家老小知道这事儿不成?到时候信生怎么做人?
二太太低声说道:“老太太……”
老太太斜着眼望过去,说道:“你若再顾着你的面子,咱们全家都不要做人了。”
二太太浑身一凛,不再说话。青姨一言不发,伺候老太太梳了头,便出去吩咐侍女把各院老爷太太请到大厅。
各院的人都一点风声不知,见这个钟点把他们叫去,心里都七上八下地打鼓。鹤生一辈自然没人通知,然而安芝等姊妹是知道些内幕的,听说各院的人都被叫去,心都提了起来,三人聚在一屋,忐忑不安。
到了九点多钟,一家人集齐。大厅灯火通明,老太太正襟危坐,儿女分坐两边。一会儿,电话响起,青姨过去接的电话。才拿起话筒没一会儿,青姨捂着话筒转身说道:“老太太,二奶奶殁了。”
大厅里响起微微的抽气声,老太太面不改色,说道:“叫钱家人过来,咱们商量商量他们姑奶奶的身后事。”
众人见老太太也不提少奶奶,只说是钱家的姑奶奶,很怕老太太翻脸不认这个孙媳妇儿。他们知道老太太这是气话,想来青姨最是贤惠和善,一定能变更一下说辞,谁知青姨竟一字不改,沉声说道:“您要来也好,我们老太太也想和您商量商量贵府姑奶奶的身后事。”
众人都不由愣住,继而一个个屏声敛气,不敢言语。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就见听差引着钱老爷钱太太和信生到门口,自己就退下了。此时大厅里一个下人没有,全是周家人。钱太太用手绢捂着嘴,哭得正伤心,一进门看见这架势,立刻愣住了。信生的脸色实在难看,手垂在身体两侧,攥得关节发白。
老太太说道:“亲家请坐。”
钱老爷见状,知道老太太怕是要兴师问罪,他也自认活该,但此时不坐,气势上就有些示弱的意思,便在老太太左手边的空位上坐下,钱太太坐在他旁边。
老太太长叹一声,说道:“人生无常啊,她这样年纪轻轻的少奶奶,竟说没就没了。”
钱老爷刚来时见这阵势,知道老太太竟是要当着满堂儿女的面把这事儿摊开,当时便脸皮涨得发紫,可是听她说这话,又是给了自己转圜的余地。可是既然要这样隐瞒,又不该是这副架势。不过人家既然给了台阶,少不得自己就跟着下去,占据主动。便滴下几滴泪来,说道:“事发突然,我夫妇二人,只有这一个女儿,疼爱非常,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痛哉!”
身后的钱太太闻言,触动心事,用帕子捂着脸,哭得十分伤心。
钱老爷怕老太太又开口,便赶紧说道:“今天本是三太太贵子满月,事发前全家还是其乐融融。谁知傍晚时候伍娟竟被门槛磕了一跤,太阳穴正撞在屋里的摆花瓶的案角上,当时鲜血直流,人就昏迷不醒。我们家对于医药稍有研究,也结识不少名医,当时不敢耽误,急忙抢救,谁知还不到一个时辰,小女就……”说着,又垂下几滴泪来。
老太太看了信生一眼,他坐在末座,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腮帮动了一下,想是紧咬着牙关。
众人听他这样解释,倒也合情合理,这样的丑事,原该瞒下来。
老太太缓缓出了一口气,开口道:“照亲家老爷这样说,我们周家这闷亏算是吃大了。”
钱老爷顿时瞪大了眼睛,周老太太竟然要追究到底不成吗?先是给自己暗示,等着自己找个借口,自己再把事情搬出来,竟全是钱家的不是了!到时候老太太兴师问罪,钱家隐瞒在先,又撒谎在后,岂有还嘴的余地?想着,冷汗便冒了下来。
钱太太因着痛失爱女,简直痛得肝胆俱裂,如今听老太太这样子,竟是要将事情公之于众,顿时晕了过去。
老太太看着青姨说道:“劳驾老姨娘快扶亲家太太到榻上躺着罢。”
大太太也在旁边,忙和青姨一同搀扶着钱太太到了榻上。
老太太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本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的婚事,若早知道钱小姐中意的不是我家信生,我们立刻退婚,决不强逼。是贵府隐瞒真相,答应下来。姑奶奶嫁进我们家,日日板着脸,对着我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嫁进来第一天就闹着出门看戏,我们想着恐怕是在家受父母宠爱惯了,也不肯为难,由着她去。亲家老爷您说,我们也算对得住她了吧?”
钱老爷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老太太继续说道:“伍娟这样一闹,熟人问起来,我怎么回答?要照着亲家老爷这话,也能蒙混过去。但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周家的列祖列宗如何能容我这样糊里糊涂将错就错?!”
钱老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今天的事情,本就是钱家理亏,老太太气势又盛,一时间钱老爷只得示弱,忙站起身,说道:“愚夫妇教女无方,令我们两家蒙羞,如今只请老太太高抬贵手,全我们两家的颜面!”
老太太说道:“我何尝不想蒙混过去?只是贵府隐瞒在先,欺骗在后,实在欺我太甚!”又颤着手指着信生说道:“信生乃是我家长男,本想着成家立业,如今这样一闹,他怎么出去做人?”
青姨见老太太动怒,忙端上一杯茶,说道:“老太太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老太太接过茶杯,拿起盖碗,还没喝,又“砰”的一声盖住,说道:“难不成,你是欺负他们孀妻弱子,势单力薄不成?”说着,将茶杯重重撂在桌上,“我周家还有人,你们可是错了主意!”说着,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两口气。
众人见老太太气得不轻,本该出来劝解,只是此时的状况,谁都不合适出面,便只能坐在两边。
钱老爷本就知道此次过来,十有八九是来给周家人出气的,但不知道老太太气性如此之大,更没想到老太太在周家威望如此之高,各院老爷为官为商,都是一方的人物,在周家却都仰仗周老太太鼻息,实在意外。
他本想着为着顾全两家的颜面,此时也不好大闹,但是这话应该周家人出来劝才是,如今周家人一个都不出来,难道要自己说这话不成?一个不好,老太太气上加气,此事便更加不好全身而退了。
他正想着如何脱身,就听老太太语气缓和一些说道:“亲家老爷与爱女天人永隔,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伍娟执念如此之深,怕魂魄也要和那戏子纠缠,把她供奉在我家祠堂,她也不会安然享我家香火。”
钱老爷一听,心里怒气也上来了,便说道:“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认这个孙媳不成?”
老太太转过脸,看着钱老爷,说道:“亲家老爷也想一想,我说的在理不在理。伍娟本就不想做我家媳妇,活着不想做周家的人,难道死了倒想做周家的鬼不成?”
钱老爷强压住怒火,说道:“他们两个人既然没有离婚,伍娟便还是周家的人……”
他还没有说完,老太太便说道:“就是亲家老爷自作主张,才有后面这一串的事情!”老太太此时已不像刚才那样,但是眼睛里的怒气,却是有增无减:“您是亲家老爷,我们理当客气。但是现在你也别当我是亲家老太太,只当我是一个世交的长辈,你就说我的话在理不在理。”
钱老爷环顾四周,见众人都不打算开口解围,想来与人家这个大家庭相比,此时自己是势单力薄了。不由长叹一声:“这确实是我们错在先,我们也愿意有这个担当。可是如何对亲友说起?我们周钱两家,都算是颜面扫地了。”
老太太闭了一下眼睛,说道:“唉,我何尝不知道顾及脸面呢?我已经行将入土,可是我的儿子们还要做官,还要行商,我的孙子孙女还要成家见人。就是为着他们,少不得也要认了。”
钱老爷一听,这周老太太真是先设一个套子,等着自己跳进去理亏,再给一个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