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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雁只是稍稍一推，便将他推倒在地，她捡起步枪，检查了还有些子弹，便将自己带来的长枪丢掉，拿了步枪掖进衣服里，匕首自然也没有残留在他的身体里，被她拔了出来，顺便在他身上蹭了蹭匕首上的血迹，然后被她一并带走，这些，有用。
好不容易来到姑姑家门前，推开门就闯了进去，原来门都没有锁，这让沐云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算是锁了，日本兵烧杀抢掠的，也早就挨家挨户搜刮过了。
她低声唤着：“姑姑，娘，云汐，你们在不在……”
说话间，沐云雁已经推开房门，“咯吱”一声，门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的人的气息，到处弥漫着死气沉沉的阴霾气息。
“云汐，娘，姑姑，你们在不在……”云雁再次低低唤着他们的名字，可是喉咙莫名地哽咽起来，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最怕的，最怕他们发生了不测
没有人回应她
还好她没有看见他们的尸体，她心里暗暗安慰着自己，没有看见尸体，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死
沐云雁转身，正欲离去，耳畔却传来一声虚弱的呢喃：“云雁……”
沐云雁蓦然转身，借着昏黄的月光望向身后，此时冷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吹起厨房的门帘，门帘在被风吹得瑟瑟抖着，那种阴风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沐云雁抬脚，缓缓朝厨房走去，她低低唤着：“娘，是不是你，娘……”
她还未走过去，只听——
“砰——”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沐云雁猛然掀开窗帘，望见厨房地板上躺着一个人，她看不清人的面目，可以凭直觉，她断定，这个人是自己的娘
“娘，娘，是不是你母亲，我是云雁啊，姑姑一家呢？云汐呢？云汐她人呢？”沐云雁抱起倒在地上的女人，焦急地呼唤着娘亲。
女人的嘴唇很干，眼眸无光，她努力了好久才噏动了一下嘴唇，缓缓道：“云雁，你快走，带着云汐，你们快走，不能多停留一分钟，这里是地狱，这里是人间地狱啊”
“娘，云汐在哪里？”沐云雁轻轻晃了娘的身子一下，连忙问道。
她的胳膊圈着娘的身子，手自然地落在娘的胸口，一股湿湿黏黏的感觉，她一惊，突然展开双手，瞪大眼睛望着手上的血迹，惊愕道：“血，娘你流血了，娘，娘你怎么了？”
“娘要去了，你不用……不用管娘……”沐云雁的娘气息微弱地道，“你姑姑和姑父一家出去买米，再也没有回来，不知是死是活，幸好我听见枪响就把你爹和你妹妹藏在了菜窖里，我因为担心你姑姑一家的安危，在家里等着他们，不幸遇见抢劫的日本兵匪，被他们刺了一刀……云雁，你快去菜窖找你的妹妹和爹爹，带他们逃出鄄城，不要管我”说着，娘还用仅存的一丝力气推了女儿一把。
她已经几天没有说过话了，好像也没有力气说了，此刻，遇见久未见面的女儿，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竟然说了那么多的话。
“娘，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会带你一起走的”沐云雁低低哭着道。
“我是将死之人，带我走只会连累你们，我不能……不能让你和云汐给我这个老太婆陪葬，快去，快去菜窖找你妹妹和爹爹啊你再不去，我就一头……一头撞死在这里……”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频临死亡了。她一度梦见自己小时候，一个人蹲在家门口的石块上玩手绢，家门口有一棵梧桐树，每到夏天都开满了梧桐花，阳光金黄闪耀，她抬起头，望着天空，她看见花落了，一切变得黑暗起来……
“快……快去……”娘说完最后一句，眼眸闭上，房间里瞬间悄无声息起来。
沐云雁伸出手，试了下娘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了。
“娘——”沐云雁只觉得自己撕心裂肺的疼，她抱着娘哭道，“娘，我会给你报仇的，杀光他们我一定会带妹妹走的，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杀戮，有饭吃，有干净衣服穿。娘，你就放心吧娘，这辈子你没有享福，是云雁不争气，云雁没有好好孝敬娘，娘，你走好，云雁不孝，不能给娘安葬，待云雁把妹妹和爹爹安全带出鄄城，云雁一定给娘送终……”
都说入土为安，可是此时情形救活人要紧。
沐云雁放下娘亲的尸体，朝菜窖跑去
小时候经常来姑姑家里玩，姑姑家的菜窖更是他们玩捉迷藏的好地方，菜窖在哪里，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还好姑姑家的菜窖做得很隐秘，不知道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否则的话，他们躲在菜窖里也是死路一条。
姑姑家的菜窖就在后院的菜园子尽头，尽头堆放着许多的杂草干柴，要把那些干柴拨拉到一边，才能看见盖住菜窖的木板，沐云雁随手一拨，将干柴拨向一边，掀开木板，低唤道：“云汐，爹爹，你们在不在里面？”
“爹爹，好像是姐姐……”云汐的声音有些虚弱，听声音沐云雁就知道，他们几天都没吃饭了。
“哦，云雁，还好你来了，暗无天日啊，暗无天日的日子啊……”爹爹的气息也很虚弱，他们好像是硬撑到现在的。
沐云汐和爹爹一先一后爬了上来。
“姐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姐……”沐云汐突然抱住沐云雁的腰身，嘤嘤地哭了起来。
“没事了，姐姐带你们出去，姐姐身上有枪”沐云雁拍了拍身上揣的那只步枪道，“可怜的云汐，这几天你是怎么过来的……”
“地窖里有地瓜和萝卜，我们就吃了几天的生萝卜和生地瓜……”沐云汐抽泣着说，“娘呢，姑姑和姑父呢？”
沐云雁轻轻抚了下沐云汐的头说：“娘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姑姑一家……姑姑一家好像是出城了……”沐云雁是故意这样说的。
可是聪明如云汐，怎么会不知道？娘怎么会抛下她和爹爹，一个人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娘，娘分明就是去了姑姑和姑父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十之八九也是遭遇不测了
第056章 逃出生天
第056章 逃出生天
云汐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对着姐姐点点头：“姐，我们走”
“云雁啊，以前的事情是爹不对，你千万不要怪罪爹啊”爹爹凑过来，满脸的歉意。
“我不怪爹”沐云雁嘴上虽然说不怪，可是语气却冷冷的毫无感情色彩，“希望爹爹以后不要再沾那东西了”
她不想提大烟二字，免得勾起他的烟瘾来，所以用“那东西”代替。
爹爹刚要打哈欠，连忙捂着嘴，用力地忍住。沐云雁瞥了爹爹一眼，然后道：“跟在我身后，我们走——”
爹爹点点头，和沐云汐一起，跟在沐云雁的身后，走出姑姑的家门。
夜色深浓，冷风阵阵，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冷。
沐云雁的爹爹浑身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烟瘾犯了，还是因为害怕？或者因为空气阴冷的缘故。四周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味儿，腥臭味儿中间还夹杂着些许的火药味儿，这种味道很怪，强势地钻入鼻孔，沁入脑髓，让人闻了又呕又怕。
沐云汐跟在姐姐的身后，想要扯一把姐姐的衣衫，可是想到万一日本兵来了，她这样的动作对于姐姐来说是很危险的，于是她忍住了，她不能陷姐姐于危险之地。
沐云雁来姑姑家之前遇见一个醉酒军官，并且还进行了枪战，这必定会惊动驻扎在鄄城的日军
可是此时，日军好像并没有群兵出动跑出来搜人
应该是日军攻占鄄城之后烧杀抢掠多日，对这枪声也早已习以为常，再加上沐云雁一个活口未留，将他们全部都开枪射死了就连为首的醉酒日军军官，也被她用匕首连捅了十几刀给捅死了，无人通风报信。
三个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如死灰一般的鄄城走着。
沐云雁走在最前面，刚要出胡同，就见七八个巡逻的日本兵走过，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在这黑夜里回响，让人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沐云雁抬起头，望着阴沉的天空，此时的月亮又躲在了乌云背后，周围黑压压一片，可见度极低。
几个日本兵并未察觉到异常，队形整齐地继续走着，突然，一名日本兵不小心踩到尸体，趔趄摔倒了。
那日本兵嘴里叽里哇啦骂了一通，然后掏出手电照了照……
沐云雁暗道：糟了，方才杀了那十几个日本兵和醉酒日本军官，都未来得及处理尸体，就算是把他们搬到路两旁，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他们发现
沐云雁转身，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爹爹和妹妹都不要出声，也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会丢掉性命
她决定以守为进，如果日军没有发现他们的话，那更好，如果日军发现了他们，她绝对用身上的步枪和匕首与他们殊死一搏，护送妹妹和爹爹安全为第一。
“阿……阿嚏……”
这一